古雨濛怎麼都想不通白瑞怎麼會好端端地死在自己的家中,而且聽仵作說,他似乎是被凍傷了,然後發了風寒,沒人照顧又沒有吃藥,就死了。古雨濛嘆息好端端地一個人,竟然就那麼死了。
看着守備大人派人來把白瑞的硬梆梆的屍身擡了出去,古雨濛無不惋惜。守備來了之後便到古雨濛這裡問了好,詢問一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之後,又賴在這裡半個多時辰,才離開。這一次,他身邊沒再跟着公方師爺。
白瑞的死被定性爲病死,其實若是有心人在會發現在院牆之下有三個水桶,地上還有被冰凍起來的水漬。
其實,白瑞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也不是一個壞人,在白家那種環境下,他應該活得挺累的。古雨濛倒不是傷心,但看着幽蘭臉色不太好的樣子,忽然察覺出了什麼。
她沒有說,而是讓胭脂去問問,她來到了君逍遙的身前,君逍遙的臉色恢復了一些,雖然還是沒有一絲生氣,但好像是美團的意料系統起到了一定作用,而且按着美團中的醫療說明,似乎一直點着含着那些不知道什麼成份的藥的檀香,也在發揮着作用。
這有點玄幻了,古雨濛心裡想,若是真把君逍遙救活了,那麼,以後還擔心什麼呢?她古雨濛不就是天神麼?
古雨濛不太相信美團能把君逍遙救活,但她還是要儘儘力,既然救了,那最好是能一下子救活。再把君逍遙放進了美團裡之後,她便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在美團內搜尋着籃環海蛇的膽。
美團主打美食傳送,像籃環海蛇這種天下沒人敢吃的物種,美團裡有沒有她真的不能保證,但是她一直都在尋找,從沒有放棄。
元昊的毒一直都在影響着元昊的身體,他的臉色不再蒼白,但身體越來越虛弱,今天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色比往日看起來還要難看。雖然看起來不那麼蒼白,可是臉上卻有一層黑氣籠罩。
古雨濛越發的擔心,若不及時救治,百花散的毒,早晚會要了元昊的命,一想到此,古雨濛找得更加認真了。
……
胭脂問幽蘭:“白瑞是怎麼死的?”
幽蘭不想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畢竟她也沒有想到白瑞會死。三天前的晚上她只是爲了想教訓一下白瑞而已。因爲在幽蘭的心裡還是想護着古雨濛的。現在人死了,那麼她幽蘭負全部責任,雖然人不是她直接殺掉的。
但這和直接殺死有什麼區別?
胭脂在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見到幽蘭的表情,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幽蘭是怎麼想的她不知道,但是幽蘭心裡的丫蛋是怎麼想的她一清二楚。
丫蛋繼承了幽蘭全部的記憶,在心疼君逍遙的同時也要照顧着古雨濛的感受,幾天前兩個人吵得特別兇,但絲毫不能影響丫蛋和古雨濛的關係,吵架只是表面上的。
“死了就死了。”胭脂在大周皇宮裡的時候看透了太多的生死,所以,死一個人對胭脂來說幾乎不算什麼,前幾天滿地都是死人時,胭脂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不過,你以後可不這樣,儘管你是爲了雨濛好。但是……”
胭脂想說手段太殘忍了,也許可以換一個委婉的方式,雖然胭脂不知道在幽蘭和白瑞之間發生了什麼,更不是雨濛和白瑞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沒有說出來是因爲也要照顧幽蘭的感受,畢竟幽蘭不再是以前的幽蘭。
“不是我殺的。”幽蘭本想承認,可聽胭脂說到“可是”的時候,她忽然不想說了。她想,憑什麼來問她?爲什麼就認定是她害的?有什麼證據嗎?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亂說,現在是異世界,是在西涼,不是在法制健全的中國!
“既然不是你殺的,你爲什麼那麼緊張?”胭脂問道,“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你的想法是錯誤的,就算你是真的爲了雨濛好。我是習武之人,我的聽覺感官非常強,你做了什麼事情,我用耳朵聽一聽就能知道,你還是對我講一講吧,你不相信我嗎?”
幽蘭又心軟了。
她想說出來,至少能把心裡的對七爺爺的懷念都說出來,可是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胭脂會認真地聽嗎,她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心裡也有我心裡也有,古雨濛的心裡也有,既然是秘密,那麼說出來還是秘密嗎?阿姨,不是我不告訴你,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想讓我自己的心裡有一處屬於我自己的空間。”
“我懂。”胭脂說道,“當初我在大周皇宮裡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有那麼一塊地方,那是屬於我自己的,任何人都進不來。在那片空間裡有綠綠的草地,有一所大房子。在大房子裡放着我所有的秘密,關於古雨濛的身世,關於我和古弘胤的感情,關於我和四鷹的關係,也關於我和太后的關係,現在,裡面還存放着你們的秘密,我知道這些秘密都是不能說的,但是秘密放得時間久了,總是會發芽,長出一棵困擾的大樹來,我會適當地做修建,把伸出來的枝椏修建掉,讓秘密的大樹順着我想要的方向生長……你懂嗎?”
幽蘭想了想:“我沒有殺他,我只是在他的身上澆了水。”
胭脂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去吧,雨濛剛剛把君逍遙的屍首放進了美團裡,也許,這一次會有很大的效果。”
幽蘭一愣,沒有說什麼,而是徑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胭脂找到古雨濛的時候古雨濛剛從外面回來。
“你去哪了?”胭脂問。
古雨濛喝了口茶,搓搓手後說道:“娘,我去找郎中了。”
“找他做什麼?”
古雨濛笑了笑:“娘,我去問一問,如果不是那種毒蛇,換一種毒蛇的話會不會有用。”
“那結果呢?”
古雨濛依然帶着笑容:“郎中說了,草毒需要動物的毒來中和,籃環蛇膽專克這種百花散,並且不需要考慮百花散的配方,所以……”古雨濛苦澀的笑了笑。
原來她的笑容是強裝出來的,她想讓自己笑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痛苦。沒有任何事情比無能爲力更加悽慘。
“再想想辦法吧。”
“女兒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了,美團裡沒有那種蛇,但是其他的普通的蛇倒是有,可是普通的蛇膽不行,而且那都是吃的,不能用作藥物。”
胭脂也不知道說什麼,想起了幽蘭說的話,便把幽蘭說的話告訴了雨濛。
“我去找她談談。”古雨濛聽完了胭脂的話之後,正要去,卻被站在門口的元昊叫住了。
自北齊出來之後,元昊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陪伴着古雨濛了,即便是二人經常在一起,但,似乎兩個人之間總有着一種隔閡,而且他心裡都清楚這個隔閡就來自於幽蘭。然而古雨濛心裡的這種卻是來自於元昊,因爲她心裡清楚元昊是不會放棄幽蘭的,在他的心裡幽蘭還是以前的幽蘭。
“怎麼了?”古雨濛笑着問道。
“你出去問郎中,郎中是怎麼說的?”元昊笑嘻嘻的問道。
他笑起來的時候,真迷人。古雨濛都看呆了。她很少看見元昊笑,似乎,這是第一次見到元昊笑吧?這是什麼樣的笑容?
“哦哦,我都忘了,大夫說了,你恢復得還不錯,既然醒來了,那就說明體內的百花散已經開始被排除,你放心吧,你死不了啦。”
古雨濛說完,心裡在滴血。
她的心好痛,痛得如同有個人用刀在上面狠狠地扎一樣。
元昊卻是笑道:“那就好,對了,明天就是龍擡頭了,不做點好吃的嗎?”
古雨濛這纔想起來,現在已經是農曆二月了。想來,過完了年都那麼久了,卻是沒想到來西涼之後,時間過得真是快。
二月二龍擡頭,很多人會去理髮,但是丘城大部分彈面剪髮的店鋪都關門了,有那麼幾位挑着擔子走街串巷的剃頭匠的手藝古雨濛卻不是很看好。
倒不是因爲剃頭匠的手藝不行,而是古雨濛看太都了現代理髮師的剪髮功夫,比起剃頭匠只知道把頭髮剪斷來說,還是分得出高低的。
但,剃頭匠給男人修剪頭髮的時候,會順帶着爲客人採耳、捏肩,甚至有些剃頭匠還會耐心地爲客人免費修面。
他們的修面是很有講究的,一刮二彈三淨面,講究的是乾淨利落又舒服,條件就是把剪下來的頭髮留給剃頭匠,剃頭匠拿着頭髮賣給手藝人做成各種各樣的面具。
古雨濛幾乎沒有讓剃頭匠理髮過,她不喜歡,都是讓侍女修剪,現在沒有侍女了,便讓胭脂剪。明天就是二月二了,古雨濛對着元昊說道:“我去燒水,你洗洗澡,明天我爲你剪髮彈面。”
元昊也沒有拒絕,點點頭,便回到了屋子裡。
古雨濛沒有跟着,而是轉過身,淚如雨下。
她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救得了元昊,若是把他再放進美團裡,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今天讓他洗洗澡,晚上的時候,再把君逍遙放出來,再把元昊放進去。
希望有效果吧。
古雨濛祈禱着。
白瑞的死給了古雨濛不小的震撼,雖然她心裡並不在意白瑞之死本身,但是他的死,讓古雨濛感覺到人的脆弱。
元昊,你能堅持住,一直到她救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