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殿和大明殿不同的是,大慶殿內沒有那麼多豪華的裝飾,相反,整個大慶殿內都掛滿了各種地圖和刀劍。
蕭海璃勵精圖治,發誓要把北齊國力發展得超過大周,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之後,大慶殿內刀劍全都換成了大紅的雙喜。
古雨濛和蕭海璃相對而坐,看着對面這位幾十歲的人,古雨濛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究竟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你有什麼條件,說吧。”蕭海璃淡淡地說,“孤知道,你並不是真心想嫁,所以,你一定是有條件的,只要孤能辦到的,孤一定辦到,決不食言。”
“我的條件很簡單,只有一個。”古雨濛看着蕭海璃說。
蕭海璃同樣也看着她:“說吧。”
“我的條件是:發兵大周。”
“哦……”
蕭海璃似乎猜到了古雨濛的條件,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而是輕輕地端起了面前的清茶,喝了一口,隨後又語氣淡如茶:“你想讓誰領兵?”
“元昊。”
“哦……”
蕭海璃是似乎又像是猜到了古雨濛的心中所想,一番語氣讓古雨濛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簡單了。看着蕭海璃冷靜的樣子彷彿自己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然而就算是掌控也沒有可能掌控得那麼全面,知道的那麼仔細。
古雨濛的心裡有些膽寒,她在想是不是每一件事情蕭海璃都知道?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蕭海璃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因爲,我能理解你。”
“哦……”這一次換古雨濛裝神秘了。
蕭海璃問:“你怎麼不驚訝,難道被一個人理解,難道不好嗎?”
“並不是,我只是在想,你連我要讓發兵大周的事都不驚訝,那你理解我,我也不驚訝。”
“如果孤發兵大周,糧草的問題怎麼解決?”
“我來解決。”
蕭海璃點了點頭:“那孤明白了,都說你會巫術……其實,孤倒不覺得你會巫術,而是覺得你神通廣大,你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那我又是來自哪裡?”
蕭海璃笑了:“孤不知道,既然這樣,這是孤的虎符,你現在要拿去?”
古雨濛卻是拒絕了:“我要這個幹什麼,我對調兵遣將的事並不感興趣,我只是……”
“只是什麼?”
“算了……”
古雨濛要走,蕭海璃又叫住了她:“你能告訴孤,到底是爲什麼嗎?”
古雨濛問:“什麼爲什麼?”
蕭海璃站了起來,“就是,爲什麼要對自己的故國,動手。”
“不爲什麼,只是覺得,大周,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蕭海璃想起了曾經有一個人對她說的話:古雨濛此人,進可鳳魅天下,退可平安一生。
……
北齊所有的部隊都動了起來,就連負責統領軍營的那些將軍們也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是要打仗了嗎?既然要打仗,那和誰打?光看軍隊向南邊調動,難道是要和大周開戰了嗎?
是的,是要和大周打仗了,有些聰明的人已經想到了這個故事的版本,所以,軍隊之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在想:打回去,特麼的,把蒹葭湖全都給搶過來!
……
軍隊調集,古雨濛大婚,二者同時進行。
成親的那天,北齊舉國歡慶。
北齊的禮儀多半沿襲了西涼的禮儀,從國禮到民間禮儀,西涼人成婚的時候,並不是穿的大紅大紫,而是穿着傳統的裘皮。
所以,在古雨濛穿了那一身奢華到了極致的裘皮事,令王宮裡的所有人都驚豔了一回。
舉世無雙。
就連俞晴和幼悟二人都被驚豔到了,曾經她們成婚的時候,也都沒有如此驚豔過。
接連一天的禮節全部做完了之後,到了晚上,古雨濛一個人坐在天寧宮內的紫楠木牀上,自己摘下了蓋頭,拿下了牆上的柳木硬弓。
北齊尚武,刀馬弓箭,是北齊人成婚時候必備的。
古雨濛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大殿之外。
蕭海璃沒有食言,她答應讓她帶着四鷹,果然,四鷹就站在大慶殿外的門口,爲公主把守着最關鍵的一道門。
古雨濛靜靜地站在門口,望着南方的星空。
繁星點點,與在大周的時候看到的,似乎有些不同。
“太后現在是一個人了,會很孤單的。”
古雨濛喃喃第說,似乎是在告訴四鷹,她不想讓太后孤單,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並不是她所能控制的,這一次她以自己的幸福爲代價,讓蕭海璃發兵大周,難道只是爲了不讓太后孤單?
也許是的,也許又不是的。
古雨濛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有太多的想法,只是現在她才明白,鳳魅天下她不想去做,平安一生又是那麼的不易。
“公主,能成功嗎?”
四兒的話,是在擔心,也是在提醒公主:不可莽撞。
古雨濛何嘗不知道自己是莽撞了?
前方的侍衛通報,元昊來獻賀禮。
那麼晚了,他來獻賀禮?
大婚之時,一位將軍前來見北齊娘娘,那是什麼樣的概念,蕭海璃還真能容忍。就連四鷹,都覺得這太不符合常情了。
元昊來的時候,提着一個食盒。
“娘娘。”元昊在說出娘娘這兩個字的心裡是在顫抖的。
“什麼事?”
“臣……特地爲公主獻上一份賀禮,祝娘娘平安。”
平安……
好,那就平安吧。
元昊把食盒放下之後,便離開了。走的時候,他沒有回頭。
古雨濛打開了食盒,裡面是一碗還散着熱氣的清湯麪。
簡簡單單地一碗清湯麪,讓古雨濛的眼淚瞬間便流了下來。曾幾何時,這一碗清湯麪,承載着多少她和他之間的回憶,在那荒無人煙的鷹愁谷中,冒着熱氣的清湯麪又有多少愛恨情仇。
古雨濛拿起筷子,挑起來還冒着熱氣的麪條,吃到嘴裡之後,才發現這碗清湯麪,沒熟。
很久之後,她才聽幽蘭說,那天晚上,元昊獨自一人在廚房內,親自燒火,親自和麪,不會的地方,幽蘭便出言指導,但是當面下鍋了之後,幽蘭卻是離開了。她也不想看着他把麪條提入王宮。她倒是想那碗麪條是做給她幽蘭自己吃的。
所以,沒有了幽蘭指導的麪條,沒有熟。
古雨濛依然把這碗清湯麪全都吃進了肚子裡,這導致丫蛋在美團裡大叫:“瘋啦?不消化的!”
古雨濛淡淡地說:“我吃的不是麪條,是那份愛。”
丫蛋說:“真搞不懂你們,明明可以在一起,爲什麼非要那麼做?”
古雨濛說:“正因爲你不懂,所以你纔會驚訝,你若是懂了,你就不是一個虛擬的人了。”
……
大慶殿不遠處的角落裡。
蕭海璃的身後站着竇懷及何權。
“大王,元昊將軍雖然木訥,但卻是有情有義。”
這話是何權說的。
竇懷在一旁捅了他一下。
何權一瞪眼:“竇公公,你捅.我幹什麼?難道不是嗎?元昊將軍本來就是有情有義嘛,在鷹愁谷是公主用麪條救了他,他現在還給公主一碗麪條,有什麼不對嘛?”
竇懷沒好氣地說:“就你歪理多!”
蕭海璃靜靜地看着古雨濛把那碗麪條吃完了,這才說道:“這幾日,各地上來的奏摺,挺多的吧?”
竇懷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啊,是,大王,是挺多的……來人吶,準備被褥!”
古雨濛聽見了蕭海璃和竇懷說話的聲音,但是她假裝沒有聽見。
蕭海璃在做,她在聽。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大家的心裡都清楚各自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因此,古雨濛今晚獨守空房。
這樣也好,他蕭海璃能明白她的心,就最好了,理解一個人,就應該理解到這個份上。
蕭海璃在那一處偏靜的小書房裡和竇懷下了一晚上的棋,在快要天亮的時候,蕭海璃淡淡地說道:“困了嗎?”
竇懷忙打着哈欠說道:“回大王,沒有,精神着哩。”
“那好,去請元昊將軍。”
呃……
竇懷打着哈欠把元昊請了過來。
“鎮北軍一事,準備得如何?”蕭海璃平靜地問。
元昊同樣平靜地回答:“能打仗。”
“那就好,明日起,你帶着你的兵,去蒹葭湖。”
元昊收到了信息,大王的意思是說,他要發兵了。傳言是真的,真的又要打仗了,這一次,不是爲了爭奪蒹葭湖,而是爲了古雨濛,當然,元昊並不知道蕭海璃也是爲了古雨濛。
“大王,糧草?”
“找香妃娘娘要。”蕭海璃說完,扔下了最後一顆棋子,對竇懷說道,“竇公公,你又輸了。”
元昊明白了,古雨濛,已被冊封爲大周的香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