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刻起,不再認命
“除了虞天候,原來你還願意讓人抱。”落月失神的時候,皇上從轉角處繞了出來,他的步子,高貴而優雅,不緊不慢,看着瞳孔張大的落月。
落月應該是怕他的,已經不是原來無慾無求的習落月,在虞天候爲自己撐起的無塵地上隨意碾轉着別人的心思。她還是象以前一樣冰雪聰明,可以將人的心思點點滴滴看到虛無。但彷彿又回到死林的時候,看透一切,卻又無能爲力。
永遠,只是歷史的旁觀者。
“你什麼都知道了?”落月微微的顫抖,她猜得到皇上的心思,她也猜得到皇上有千萬種方法對付白虎。但卻,想不到一種辦法制止他。
“你很冷嗎?”皇上走上前來,拉起渾身顫抖的落月,抱在自己懷裡。落月只覺得冷得更厲害,顫着身軀,默默忍受,任由他抱着。
“皇上,放了他。”許久,落月才說出這句話,早該想到,白虎的計謀,太過冒險,太過單純,也太過清高。
“桃妃,朕還在思量容雅的身邊怎麼憑空多了個伶人。他長得,也太過於漂亮。”皇上伸手撫着落月的臉龐,沒有抵抗,只是繃緊的肌膚,透露着她的敵意,“直到朕看到他抱着你。桃妃,只有你才配有他的愛。”
“皇上,放了他。”落月咬着脣說,起伏地雙肩顯得很無助。爲了秦艽求他,爲了白虎求他,因爲他們的命和自己不一樣,沒有那樣過早的斷定,便能讓人去希冀。卑微着語氣,獻給未知的神。
“好好做朕的桃妃,朕或許會答應你。”擡起落月的下顎,覆在她的脣上。落月沒有反抗,閉上了眼睛,苦澀的清淚劃出眼角。
皇上放開落月的時候,還能嚐到她鹹澀的淚水。落月依舊閉着眼,披散着青絲,混着飛揚的白衣,委屈而倔強。
輕輕地攬過她,或許第一次見她是訝於她的容顏,第一次寵幸她是因爲自己的傲氣,而現在抱着她,只是真的想抱她。
“研墨。”冷寂的御書房裡,同樣冰冷的聲音出自皇上的口中。對着臂彎裡的落月吩咐。
從午時在放生池旁抱過她,就一直攬着她處理奏摺。堆得象山一樣的摺子,隨意地翻閱,筆起筆落不知決定了多少人的生死。
落月站起了身,扯着水袖,靜靜研墨。
“你不想知道我在寫什麼嗎?”沾飽了狼毫筆肚,一揮手展開了精裱的宣紙。
落月沒有去看皇上的起筆,低頭細細地研墨,“是封妃的昭書嗎?”意興闌珊的張合,仿若事不關己。
這樣的一句話,是皇上沒有想到的。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看着今天過於順服的落月。
知道落在身上的目光,不躲閃,也不心驚,心靜無塵的接受。一擡眼,看着凝色的皇上,“墨研好了,我可以走了。”
“你可以爲了虞天候求我,可以爲了白虎求我。卻不肯爲了你自己求我?”看着落月轉身的背影,倔強到讓人心寒,可以爲別人放掉尊嚴,做一個竭盡妖媚的舞姬,或做一個不甘不願的桃妃。於自己,卻不留一點餘地。
昭告天下的冊封,落月今生就是後宮的妃儐。再想着虞天候,將會背上怎麼樣的罵名?
“求你?有用嗎?”落月轉身的時候,正好是皇上在金紙上按下玉璽。靜靜地展顏,不再是先前的無奈,“做桃妃,是我早就知道的命數。從這一刻起,我不再認命。”
決絕的走開,一身的清冷如前,不再是被皇上屈辱對待而攪亂心湖的女子。習落月,不知是誰給她起了這個名,註定會象神話一樣被人傳誦。早就知道會帶着腳環爲皇上踏舞,早就知道會被封爲桃妃被人抱在懷裡。
現在,是所有的預言終結的時候,從這一刻起,不再認命。
因爲前路未知,她習落月想做到的,就能做到。
起碼,皇上在落月面前,不再自稱爲“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