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鏖戰(上)

一個晝夜的航行,凌曜和阮從皓率領的艦隊抵達了盤洋島。從昨天中午出發開始,兩人便一直在中軍船上商議這接下來的這一仗該怎麼打。他倆面前的輿圖和冷南楓手裡的一樣,這一帶海域的島嶼還沒有詳細的標記,凌曜便把那三個漁民叫進艙裡,詢問盤洋島一帶島嶼的路線。可是讓他倆有些詫異的是,這三個漁民除了能說出最大的盤洋島的位置和附近的幾個小島以外,對凌曜問及的島嶼之間的水路,近岸海水的大概深度這些細緻的問題卻是要麼答不出來要麼言辭閃爍,完全不像是有經驗經常往來這片海域的漁民。倆人互看了一眼,不露聲色的讓三人先下去待着。

“這三個人有問題。”阮從皓肯定的說。

“嗯,看來我以前罵洪奚是個豬頭,罵錯了。”凌曜說道。

“都被識破了,不還是個豬頭嘛。”阮從皓笑着說道。

“他肯定是想着我會被他氣得腦子都不清楚了,連問都懶得問了麼?”

“如果我是他,我會先繪製好一副地圖讓手下背熟牢記,這樣纔有可能騙到凌曜。”阮從皓打趣完又正色問道,“不過,躍霄,他們可是據說有四五千人的,你準備怎麼打這一仗?”

“阿楓說過,海盜內部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尤其是這種雜牌軍,所以,咱們先集中兵力先打一處。”凌曜回。

“嚯!我瞧着你的女諸葛如果真是個公子,那是塊兒將軍的料。”阮從皓稱讚道。

“她不稀罕當將軍,人家是專治將軍的將軍夫人和將軍的娘。”凌曜嘚瑟了一句。

“看把你能的!”阮從皓起身活動活動手腳,接着說道,“集中兵力先攻打一處,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就先打洪奚這撥大齊海盜。”

“正是!所以,待會到了夜裡,咱們先把張標從大蒲守備營裡帶來的那幾艘中型漁船先放出去,咱們把速度慢下來。等確定了洪奚和汪海的位置,咱們就開火。”

“嗯,一般這種臨時搭建的營寨,他們都不會選擇離岸太遠的地方紮營,要方便撤退。”阮從皓說道,“還有,他們日常的生活需要淡水,小島上很少有淡水,所以,一般都會在大一些的島上,尤其是有比較多的樹木的那一類島,容易找着淡水。”

“嗯,那就讓探哨主要探這一類島。”

這支由十多艘戰艦和幾十艘漁船組成的隊伍,靜悄悄的朝着盤洋海域駛去。入夜,快接近盤洋海域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漁船的抗風浪能力弱,整個艦隊便放慢了速度,到了寅時,開始有零星的島嶼出現,漁船便開始沿着這些小島,細細的探查着過去。

過了辰時,雨還沒停,天空依然比較暗,由於大雨的緣故,海面上幾乎沒有船隻。又過了一個時辰,探哨的漁船忽然發現前方的島嶼多了起來,並且,有幾個大點兒的島上,時不時的看見有煙霧升起。漁船立刻退回來把見到的情景告訴了中軍船上的兩位將軍。

“確定是煙霧?”凌曜問道。

“確定,那不是海面上的霧氣,是生火做飯時出現的那種煙霧。”哨兵回答。

“太好了!再探再報。”

不一會兒,漁船回來了,因爲不能靠得太近,所以從遠處看,最大的這一座島嶼和它旁邊僅僅隔着條狹窄的水道的另兩座島上都有人煙,但是看不出大齊海盜駐紮在哪邊。凌曜吩咐侍衛把那三個漁民帶到甲板上來,等他們來了,凌曜指着前方不遠的幾座島嶼問道,“那幾座島,哪一座是盤洋島,之前你們看到停泊船隻的島是哪一座?船隻停在什麼方向?”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指着最大的那座說道,“那是盤洋島,船隻停在它前面和另兩座島嶼之間的水道里有個灣避風。”

凌曜冷笑了一聲,“哦!那狹窄的水道能停泊下那麼多船隻,我也還是第一次聽說,我如果進去了,怕是連退都退不出來,你安的什麼心?”

三人一聽這話便知道凌曜起了疑,心裡便開始害怕上了,雙手微抖。

“我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說出洪奚和汪海駐紮在哪個島上,就給你們漁船和盤纏放你們走。不說,當然還是放你們走,只是要放進海里。”

凌曜等了片刻,只見這三人不斷的相互打量着,最後三人裡年紀比較小的那個一擡手說道,“我說!”

“說!我們也說。”另外兩個見狀趕忙表態。

“好,一個一個過來在我耳邊說。”凌曜後退了幾步。

三人說完看着凌曜,“嗯,說的都一樣,看來沒撒謊,行,我也說到做到。”凌曜讓侍衛取了三十兩銀子過來,各賞了十兩,接着說道:“等我們登陸了,自然帶着你們下船,然後你們上了漁船逃命吧。”

三人感激得連連叩頭。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雨漸漸的停了,海面上忽然升起了霧,這霧氣越來越濃,不一會兒,原本已經清晰可見的島嶼被濃霧遮蓋住了。戰艦上的水手們對於距離的探測和估算都是一流,結合着之前探哨往返的時間,用羅盤確定好方向,艦隊朝着盤洋島慢慢的駛去。到了預測的距離,凌曜便下令中軍艦上的火炮做好準備,讓漁船順着各戰艦通傳,各艦首尾相接排成一字陣型,按令調整炮口方向,聽中軍艦的號令開炮。

盤洋島上,順利的把清江的糧食和財物洗劫一空滿載而歸的洪奚和汪海,知道凌曜打過來的時間也就這一兩天。他們把大部分的糧食和財物留在船上,以備隨時撤離,同時也深知如果是在海上,他們不是強大的大齊戰艦的對手,於是準備把凌曜引上島來決一死戰。

今兒一早夜裡就開始下雨,等各位弟兄用完了早飯又起了霧。已經快要立冬了,天氣陰冷,洪奚和汪海便在營房裡生着火取暖,順便商量之後的行動。正說着,突然聽見了號角聲,洪奚熟悉大齊的軍隊號角,一聽就立刻跳了起來。號角聲剛落,火炮聲便響起,瞬間,炮彈在營地裡,沙灘邊,樹林裡炸開了來。衆海盜從清江回來之後便退守到了地勢較高的山林裡歇息,這一番炮火轟炸,把之前他們紮在沙灘邊和樹林裡的營地炸燬了不少,但海盜們倒是毫髮無損。

戰艦停錨漁船搭載士兵靠了岸,各艦指揮使按令留下火炮手和水手船工等人守艦,其餘人攜帶着武器和指揮使一起登陸,從最近的岸邊開始,一路向海盜躲藏的山林上衝殺了過去。

纔到了岸邊官兵們就看到,在岸邊的比較開闊的片區,果然是海盜的臨時營寨,此刻幾乎都被炮火炸平了。好些海盜正在往山坡上的樹林子裡逃,官兵們邊追邊按之前凌曜和阮從皓商議的招數高聲勸降,“各位大齊的兄弟,就地投降的,一概不殺,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大齊律令,但凡是敢加入倭賊做海盜的,一律格殺勿論。而凌曜對待抓獲的海盜和倭賊那股子必殺的狠勁兒也早就不脛而走,可今天居然敢承諾不殺俘虜,這讓好些海盜動了心思。就這麼一念之間,凌曜和士兵們便明顯的感覺到受到的抵抗小了許多,而追擊順利了很多。這就讓洪奚和汪海大爲光火,“媽的,老子看誰敢投降。”洪奚取了長弓,瞄準那些意欲投降的海盜箭無虛發一箭一個。洪奚和汪海的營房建在山坡上的空地,這會兒他倆率親信鎮守着山坡,這還真的鎮住了不少海盜,原本已經有了投降的想法的海盜又只能硬着頭皮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