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紹長這一年,又擴了一進的院子,院落更寬敞,凌曜和邵平,江笠昨晚就歇在這兒。
一早,冷南楓便抱着剛剛會走路的小元寶在院子裡玩兒,這回見着他已經會學說話了,只見他伸出小胖手拍着冷南楓的臉,叫着:“小姨。”然後又把腦袋伸過去要親親小姨。
凌曜穿過迴廊走進院子,見着這一幕,驀的生出一股暖意不由自主的就笑了。他伸手把元寶抱過來,“來,元寶,叫小姨父。”
“小姨。”
“不對,是小姨父。”他笑着糾正。
屋子裡的吳霜聽見這一出對話,哈哈笑着就出來了,“元寶,有人迫不及待的就要當你的小姨父啦。”
冷南楓的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吳霜更是開心了,笑着對她說,“阿楓,陪將軍用早膳去吧。”
用完早膳,曲紹長就把凌曜請進偏廳議事,凌曜想了一想,回身讓江笠去把冷南楓也請來,曲紹長的眼神晃了一下,瞬間又淡定了。
兩人先說着閒話,等冷南楓來了便進入正題。凌曜先把這次戶部的舉動跟倆人細說了一遍,隨後纔是他和他爹這次餘杭之行的重點。
“昨天聽戶部的意思,跟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誰都想解決目前海防的問題,可就是錢的問題。海防加固了,受益的並不是只有沿海的那些百姓,這餘杭城裡的富商大賈纔是最大的受益者。”凌曜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加固海防。
曲紹長很是贊同,“的確是!不說別的,就單是凌總兵鎮守寧州水師的這三年,咱們的生意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這東南西北的貨物在這裡放心的交易,能不好嗎。”
“所以咱們這次從他們口袋裡拿錢這事兒,一定要幹,就是得想個轍,得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拿,又不至於讓經商的人吃虧的轍。”凌曜輕拍了桌面一掌。
“這簡單啊!”冷南楓聽到這兒就跳起來了,“咱們之前議的就是讓餘杭的商賈出錢的事,現在藉着戶部的商船貿易,餘杭的商人也能組織商船一起出海了呀。”
“嗯,繼續。”凌曜面帶微笑的瞅着她。
“我舉個例啊,姐夫備好他準備銷往南洋的一萬兩銀子的貨,咱們提貨價的五成。”
“噗!”冷南楓纔剛說出五成,曲紹長一口茶就噴了出來,“阿楓,你打劫呢?”
“不是,姐夫你聽我說,你知道中原的貨物到了南洋的價格嗎?南郡和巴蜀的商隊,很多是從陸路走的,從南郡到安南、暹羅、到滿剌加,那也是山遙路遠,但商隊依然絡繹不絕,這要是沒有利潤,請問你願意走嗎?鳳慶府的茶運到滿剌加,價格可以提高五六倍,如果貨好的十倍。”
曲紹長靜靜的聽着,忽然明白凌曜爲什麼要讓冷南楓來議事了。
“然後呢?”凌曜問。
“然後,姐夫的貨到了南洋,假如按五倍來算,就是五萬兩。你全部用來進貨,帶回餘杭,就按最少兩倍來算,十萬兩。可只需要繳五千兩給營裡,姐夫你覺得可還成?”
冷南楓看曲紹長沒說話,繼續道:“如果餘杭走百萬的貨,海防的經費就是五十萬,那能修起多少的城牆、瞭哨和烽火臺。”
“我尋思着,這個計劃只要是咱們餘杭城裡正當生意的商人,應該不會有人反對。能反對的,一定是跟東瀛走私暴利相關。”冷南楓繼續補充着,“如果這樣,他背後就一定有官員在內應,現下朝廷抓的就是這個,一查一個準。”
“我沒看錯,我家大總管陰招也能使。”凌曜笑着喝了口茶,“嗯,姐夫這茶在南洋絕對是上好的貨色。”
“啊?你喜歡啊?那回頭我給你送一擔到營裡!”凌曜這一聲姐夫,把曲紹長也給喊樂了。
曲家在餘杭商號不少,曲家老爺子一輩子經商,現下三個兒子也有各自獨立的商號。所以,凌曜找曲紹長的目的,就是請他出面辦那麼一桌鴻門宴。曲紹長了解餘杭的商號,由他先挑選一道,一定事半功倍。
三人又合計了一遍細節,事不宜遲,請柬即日就發出去,明晚夜宴。
曲紹長回了正屋,見吳霜正在刺繡,脫口而出:“對啊,這繡品也可以準備一些。”
吳霜嚇了一跳,“一驚一乍的,要人命麼?”
“嗯,不是,我在想剛纔議的話題。”曲紹長坐下喝口茶,“哎,霜兒,你瞧着這凌將軍跟咱們家阿楓是咋回事兒?”
“喲!你今兒咋跟我們娘們兒一樣的,都興聽牆角啦?”
“不是,這剛纔人家可都跟阿楓一樣叫我姐夫了哈。”曲紹長一揚頭頗爲得意。
“呵,看把你能的。”吳霜放下手裡的繡面沉思了一會兒,“我覺得吧,兩人是郎情妾意,眼睛裡都看不見別人了。”
“嗯,還是夫人眼睛厲害!”
“厲害個屁!我愁呢!”吳霜低頭又繼續繡。
“愁啥?阿楓將來成了將軍夫人,不好麼?”
“你當凌躍霄的婚事是他自己說了算的麼?”吳霜來氣了,“到時候萬一聖上給賜個婚,那就是聖旨誰敢抗旨。哎!我之前一直想的是,阿楓要是能看上從皓,親上加親那多簡單啊。我這當姐姐的,難道看不出從皓看阿楓的眼神兒?”吳霜收了針線,“可這紅線它偏不這麼牽!沒轍。”
“我看未必!”曲紹長淡淡的答,“將軍不是那種服軟的人,說不定就真能爲着阿楓抗旨呢。你也先別愁,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給阿楓撐好這孃家腰桿,以後的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