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鄔殤只是覺得自己全身都要火冒三丈了,洛川景不愛參與到爭搶當中,他說是知道的。性子極其像他孃親,那麼固執卻又清高。看着牀榻上的洛閔莊,還有正在哭泣不止的玉霞子,他自知今日不懲罰洛川景,是沒有辦法給衆人一個交代的。
手心緊緊的捏着,洛鄔殤開口道:“來人,給我將大皇子關押起來。在他的宮中面壁思過,沒有我的准許,不能夠讓他外出。”
洛川景聽着父王給他的懲罰,僅僅是因爲玉霞子的一面之詞,他就能夠把他給軟禁了。人說虎毒還不食子,如今他洛川景遇上了這樣的父王,也只能認命。只是方邪,竟然是玉霞子身邊的人。
好一個知己,好一個至交。在去蜀國的路上,以及他們一同在蜀國度過的時日。品酒賞月,洛川景只當他是自己身邊的好兄弟,今日帶着洛閔莊前來找他的時候,若不是因爲早就知情,他又怎麼會恰好的就不在場?
洛川景嘴角冷哼了一聲,不過只是軟禁罷了。尚未完全的禁足不讓他出去,暫且就聽了父王的就好了。轉身跟着侍衛走出去的時候,卻正好瞥見了玉霞子的破涕爲笑。紅顏果真是禍水麼?
心中的恨意越發的深了,無心招惹是非,但是是非就是不放過他。洛川景在心中對三弟洛閔莊道着歉意,但是和玉霞子無關。父王如今滿眼都只能看見她們母子,無暇顧及洛川景是否被冤枉,甚至是都沒想要等待着他的回答,就下令將他關了禁閉。
“楚王,你看閔莊還沒有醒過來,會不會有什麼萬一,來個忘記了之前的事情什麼的,那可就。”
洛鄔殤沒有等玉霞子說完,就阻止了她。他自然是不希望洛閔莊出事情的,只是洛川景這孩子未免也太能卑躬屈膝了,縱使他讓他軟禁起來,還是學不會辯解。難道他還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嗎?
只是一句輕嘆着,內心卻是道不盡的心酸。
洛鄔殤握着玉霞子的手,輕聲的說着:“放心吧,閔莊這孩子是吉人自有天相的,不會有事的。”
玉霞子用手帕將自己眼角的淚滴拭去之後,眉眼之間便換上的全是歡喜。她知道洛鄔殤喜愛的就是她的笑,當初見到她的時候,洛鄔殤便沉迷其中。幾年了,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好。若是有一天,洛鄔殤發現了她玉霞子不是真心的,是否也會失望?
只是比起他的失望,玉霞子心中的痛苦纔是真的折磨着她。和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在一起,還爲了他生下了一個孩子。她肩負的比起被洛川景記恨着,要重要的多。玉氏一族的重建,都在於她的手中。嫡生的長女,命運總是沒有能夠抓在自己的手中。
當年玉氏一族因爲威望甚高,洛鄔殤那時候還只是個王爺的時候,慕名而來。看見了玉氏府上的那塊金鐘石佛像,鑲着墨綠玉的佛像,在燭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那是玉氏一族的鎮族之寶,只有歷代的
嫡生長子方能傳承。
玉氏的精雕功夫是衆人皆知的,偌大的佛像,舉世無雙。洛鄔殤面對着那塊至寶,起了心思。明裡暗裡的就和玉霞子的爹要求着要玉氏將那塊佛像進貢給他,爹不肯。委婉的拒絕着洛鄔殤的要求。不久之後,卻給整個府上帶來了滅頂之災。
那時候的玉霞子才四歲,如花似玉的年紀。卻要被孃親捂着嘴巴,眼睜睜的躲在牀榻下面,看着王府的侍衛將玉氏的族人一個個的斬殺。玉霞子的瞳孔裡保存着那個場面,血腥味至今還會在某個時刻,衝上她的喉嚨。
侍衛完成了任務之後,洛鄔殤出現在門口。看着那塊巨大的佛像,貪婪的笑着。他可曾知道就是因爲一念之差,他毀掉了原本多麼和諧的玉氏一家,還有那麼多無辜的族人的性命。玉霞子只是恨着那個時候,不能從後面拿着一把刀,將洛鄔殤殺了。
如今要想殺了他,玉霞子總是覺得不夠。她要讓他嘗受一次家人分崩離析的痛苦,她就是要讓洛川景父子之間的關係,每況愈下。
“好了,王后,我也該回大殿了。近日有吐蕃的使者過來,還有些事務在那邊。”洛鄔殤的話驚醒了回憶中的玉霞子,她是有多失態了,竟然會在他的眼皮底下發怔。
玉霞子看了一眼尚未醒過來的洛閔莊,可千萬不要出事纔好。只有幾步了,就能夠爲玉氏報仇。轉頭對着洛鄔殤溫婉的點頭,說着:“楚王有事儘管去吧,閔莊這邊還有我在守着。待到他好些了,臣妾即刻差人告訴楚王。”
“行,王后也要注意身體。”
再次輕撫着玉霞子的手,洛鄔殤纔算放心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玉霞子想着的卻是正在關着禁閉的洛川景,這回就是要讓他沒有出來的機會才行。哼,洛川景,總有一天,會叫你永遠不能回到楚國。
“出來吧,我知道你還在外面。”
玉霞子的眼光瞬間就變得陰冷起來,方邪之所以會躲在外面,是什麼緣故她不知道。只是這下他已經沒發再面對洛川景了倒是真的。
方邪弓着身子從簾子裡邊走了出來,他以爲自己隱藏的很細緻,不會被人發現的。不曾想到還是瞞不過玉霞子的眼睛,到了玉霞子的面前,卻還是不敢擡着頭看她。這麼久了,他還是沒有習慣在她當上了楚國的王后之後,正視她。只能遠遠的看着她的背影,即便如此,也都是他心甘情願的,無人強迫。
“鬼鬼祟祟的在簾子後面做什麼?有事情就直說好了。”玉霞子還是那般的冷漠,對他。只有在有所求的時候,纔會想起還有一個方邪在她身後。
方邪輕聲說着:“回稟王后,方邪之所以會在簾子後面,只是想要看看大皇子最後會怎麼樣。還有請王后能夠得饒人處且饒人,大皇子不喜愛爭搶什麼,更加不會對三皇子有威脅。”
“住嘴。”玉霞子的一聲呵斥,就打斷了
方邪想了無數遍才說出來的話。
“你憑什麼來教我怎麼做?你知道多年以來,揹負着那麼多東西的感受嗎?你又怎麼理解做着那些不由衷的事情的苦楚?談什麼理解我。”玉霞子背對着方邪,不讓他看見了自己虛弱的一面,至少她要在他的心裡留下的,是那個始終堅強着的玉霞子。
方邪哽咽了一聲,頓了頓之後,說:“屬下自知說錯了,不該多嘴的。王后還請恕罪。”
“罷了。你下去吧,幫我看着洛川景,不好出面的話,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不要叫他亂跑了。咱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玉霞子對着方邪揮了揮手,示意着他下去,以免遭人話柄。
他們的見面一般都是在晚上,黑燈瞎火的地方。他都沒有辦法好好的看看她,是不是瘦了?可是在白天, 他又懦弱的不敢去瞧她,生怕是冒犯了她。她已經是王后了,方邪一遍又一遍的提醒過自己,可是都沒用。
應聲下去了之後,還是決定去找洛川景。他不能夠就讓他從心底裡去恨他,曾經他們在月下的結拜,洛川景確實是個忠義之人,只是在兄弟和自己喜愛的女人面前的抉擇,方邪選擇了後者。
洛川景縱使失去了他,還有別人可以支撐着。可是她要是失去了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在這幽閉的深宮裡,找到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猶如大海撈針一般的艱難。他不忍,也不願意讓她去冒險。
“你們先下去吧,這裡先交給我。”方邪將守門的侍衛支開了之後,正準備敲門進去了。卻被洛川景的聲音給制止了。
“你認爲我還會想要見到你嗎?”
方邪怔住了,可是他沒辦法解釋清楚,雖然知道被禁閉的感覺不好,但是方邪還是忍着胸口的那一團氣,對着裡邊的洛川景說:“大皇子,是方邪。此次前來,就是想要告訴大皇子,好自爲之。其他的方邪不多說了,還望大皇子體諒。”
體諒?說的好是輕鬆,他可知道就算是關着禁閉,一個月兩個月,那些他都不在乎。只是他在意的是自己選擇了去相信的人,在這個時候要背棄他。而他之前的一切,洛川景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真心的?
見洛川景沒有說話了,方邪繼續說了一句“大皇子若真的是方邪的知己,就應該明白方邪所做的都不一定就是 願意的。”
說完之後,就走了。門口的侍衛又換成了來的時候那兩個,在裡邊的洛川景聽着他腳步聲的離去,還有方邪走到時候,對侍衛的叮囑。
“好生看着大皇子,若是有閃失或者是照顧不周的,必定有你們的好看。”
果然還是有人在看守着他的,若不是他所熟悉的又怎麼會聽他的囑咐?玉霞子的這一場鬧劇,天衣無縫的將他在父王心中的地位毀於一旦,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感覺心裡突然就浮躁不安起來,洛川景便拿着長笛,吹奏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