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離開這裡。”黃三才催促大傢伙趕快起飛,月神蛾揹負兩人疾速飛向東北。
蘇青虞見他臉色蒼白,還有些微微發抖,關心道:“你怎麼了?出了何事?”
“沒事,休息一會就好。”黃三才不想多說,第一次殺人,心理上並不容易接受。
“那人出來了?你拿到寶物了?”
黃三才一走,月神蛾便撤除了投影,蘇青虞並不清楚後面之事。
“拿到了,我現在要休息,其他的等會再說。”
蘇青虞沒再打擾他,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相處時間一久,她也看清楚了,黃三才確實只有築基修爲,至於這頂級大妖爲何要聽他的,那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氣海被封禁,必定是這大妖所爲,時常陷入昏迷,應該也是他們故意爲之,這一人一妖神神秘秘,還要刻意瞞着自己,不知他們在幹何勾當?
看了眼睡夢中的黃三才,面容有些扭曲,眉頭不停跳動,似乎在做惡夢,忽然有點兒心疼,不自覺靠了上去,張開雙臂將他摟緊,希望能讓他好過一點。
戴上手銬那一刻,黃三才終於崩潰了,殺了人終究要受到法律制裁,不是坐牢就是槍斃,人生一片灰暗,不對啊,殺了狄化龍,怎會是公安抓人?
驀然驚醒,發現正躺在大傢伙背上,不由苦笑一聲,不知何時才能邁過這道坎。
看了看懷中的蘇青虞,青絲半掩,露出半張絕美容顏,探手爲她梳理遮面的髮絲,在她光潔的前額輕啄一口,內心竟然平靜了些。
蘇青虞睜開眼睛,見他正對着自己笑,羞得趕忙錯開視線,心頭涌起一絲甜蜜,說道:“你做惡夢了?”
“嗯,好久沒做夢了,都快忘了做夢是啥感覺,不想今日會重溫一遍。”黃三才也有點奇怪,這還是穿越以來第一次做夢。
“夢到什麼了?咦!你好濃的汗味。”蘇青虞一骨碌爬起身,一臉嫌棄的退開幾步。
“嘿嘿,等會下去洗洗,夢到不小心犯了錯,老孃狠狠打屁股,好像真有點痛,青虞來幫我揉揉。”
“你走開,要揉你自己揉,我可不幹。”見他伸手來拉,蘇青虞揮拳便打。
她無法調動靈力,黃三才可不怕她的花拳繡腿,硬闖進拳影之中,一把拽進懷裡,尋着嘴脣便強吻上去。
蘇青虞掙扎幾下,也就軟了下來,閉上美眸任他輕薄,經歷得多了,也不似早先那般羞不可抑,反倒挺享受親密接觸帶來的愉悅感覺。
“青虞,破除氣海封禁的辦法,我已經有了十足把握,必能一舉成功。”親吻一陣,黃三才有些不滿足,不懷好意的提出建議。
“如何破除?”蘇青虞非常清楚氣海被封禁,其實是大妖所爲,倒想看看他要耍什麼花招。
黃三才貼在她耳邊低語幾句,蘇青虞大羞,狠狠在他腰間一擰,罵道:“你休想,我死也不會同意,趁早熄了這齷齪心思。”
“呵呵,青虞何必自欺欺人,你的情意,我早已明瞭,陰陽相合乃是順應天道的人倫大禮,無須這般忌諱。”
“你到底有沒有廉恥之心?誰對你動情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我之間應該坦坦蕩蕩,不必遮遮掩掩的欲拒還迎,郎有情妾有意,直奔主題不好麼?”
蘇青虞可沒他臉皮厚,羞臊得不肯再接腔,乾脆來個沉默是金,任由他胡說八道,堅決不予理睬。
兩天後,水雲間某縣城,兩人漫步於街道之中,頻頻引來路人驚羨的目光。
“叫你戴上面巾沒錯吧,不然非引起交通阻塞不可,男人看你也就罷了,連女人也盯着你看,老天何其偏心,將恩寵集於你一身,你過意得去麼?”
蘇青虞心中得意,口不對心的反對道:“世人皆是這般淺薄,豈不知內在美才是本質。”
“虛僞了吧,你是口含人蔘嫌其苦,飽漢不知餓漢飢,真讓你生得面目平庸,只怕你又不幹了。”
“非要跟我作對是吧,看我還讓不讓你親……親吻。”蘇青虞越說越羞,擡腳便是一陣亂踢。
黃三才不閃不避,任她踢幾下出出氣,掃視一眼街邊道:“這邊有家成衣店,進去看看。”
店面不大,樣品也不多,但也不代表全是垃圾貨,黃三才一眼便相中其中一套,指着一件黑絲吊帶短裙道:“那件不錯,拿出來看看。”
蘇青虞急忙扯他衣襬,低聲道:“別買,你買了我也不敢穿。”
掌櫃是個中年婦女,神色間有些遲疑,支吾道:“貴客見諒,此裙乃是三階織女絲所制,價值不菲,若是貴客真喜歡,我便以成本價賣與貴客,只需七百靈石。”
“這麼貴,你能賣得出去?”黃三才真有點吃驚了,一件衣裙而已,又不是法寶,誰會吃飽了撐的,花七百靈石來買。
掌櫃臉色難看起來,頗有幾分幽怨道:“原是縣守院的築基前輩定製,不過後來一走,便再也不曾回來,我家也是小本經營,這般貴重的貨物,一壓就是好幾年……”
黃三才心中暗笑,這般快便露了底,見她已反應過來,懶得再套話,直接腰斬砍價,“三百五,我要了。”
“誠心要就六百,真不能再少了。”
“四百,不賣我扭頭就走。”拉起蘇青虞就朝外走。
“五百,求你了,四百五,最低了,不然我家……四百就四百,賣了。”
收起包好的裙裝,兩人攜手出門,蘇青虞有些不忍,責怪道:“人家也不容易,我看她都快哭了,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青虞,在這種小縣城,一套衣裳二三十枚靈石就頂天了,若是我不買,她永遠也賣不出去,我是在做好事,別看她哭喪着臉,說不準心裡已樂開花了。”
“做了虧本買賣,還高興得起來?”
“做生意嘛,投資失誤在所難免,能減少損失,當然值得慶幸,那家酒樓不錯,我們去美餐一頓。”
要了間包廂,豐盛的菜餚陸續上桌,蘇青虞快一年沒吃到正常飯菜了,此刻聞着菜香,腸胃一陣翻騰,乾脆拋開矜持,學着他的樣子大快朵頤。
“青虞,來嚐嚐這灃水蘆花魚,肉質細膩,脣齒生香,一等一的美味。”黃三才夾起一片魚肉,送到她嘴邊。
蘇青虞怔了怔,不自覺張嘴咬進口中,一道暖流涌入心房,鼻頭竟然有些微微發酸,一種久違的溫馨旖旎盪漾開來,這就是幸福麼?
吃完飯,兩人手拉着手往回走,肩頭時不時碰撞一下,你撞我我撞你,似乎蘊藏着無窮樂趣,一時之間樂此不疲。
“黃兄,給我解開封禁好麼?”無人的大道上,蘇青虞鄭重提出請求。
黃三才知道留不住她了,心中有些失落,低沉道:“好吧,什麼時候走,我送你回去。”
“黃兄……”
“叫黃三吧,我聽着親切一些,當然叫三哥更好。”
“你想得美,暫時還不急,我再陪……陪你幾天。”
“你要是不急着走,就研究一下這個,順便教教我。”黃三才取出一枚玉簡遞給她。
蘇青虞神識一探進玉簡,險些驚叫出聲,記錄的竟是虛實欺天陣的佈陣說明,和應用之法。
……
三年後,赤水城外二十里。
“青虞,今日一別,或許再無相見之期,是否再考慮考慮?”黃三才萬分不捨,期待她能回心轉意。
蘇青虞面上浮起一抹惆悵,摸出一枚玉牌塞進他手裡道:“憑此牌可進芷菱泉一次,別弄丟了。”
“芷菱城不是被妖獸佔了麼?你是讓我去送死?”
“不要就還來。”蘇青虞沒好氣白他一眼,解釋道:“等齊老頭回來,便會將妖獸趕走,到時就用得上了。”
“齊老頭是誰?不會是天象修士吧?”
“不是,我走了,你保重。”投入他懷中用力抱了抱,毅然轉身。
疾步向着赤水城狂奔,她不敢回頭張望,害怕會忍不住掉頭回去,情感與大道必須做出取捨,不覺眼中已有了淚光。
一道遁光在近前停下,一名黑衣女子搶步上前,顫聲道:“太君,你回來了。”
蘇青虞停下腳步,努力調整好情緒,訓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先回去再說。”
黑衣女子應了聲是,捲起她便衝向天空,十來個呼吸後,在一處大型庭院中落下,趕忙退後幾步,急切問道:“太君近幾年去了何處?”
有心不做解釋,又發覺什麼都不說也不合適,沉吟一會道:“感應到一線機緣,就外出遊歷了一番,本座現在要閉關,無大事勿來打攪。”
“太君無故失蹤四年之久,是否該向總部說明一下。”黑衣女子心中大急,不得不硬着頭皮提醒。
蘇青虞沉下臉來,勃然作色道:“付清兒,翅膀硬了是不是?認爲本座收拾不了你麼?”
付清兒連忙認錯,戰戰兢兢道:“不敢,太君息怒,只是爲了尋找太君,總部動用了無數人力物力,若是沒有一個合理說法,屬下必然會被問責,還請太君慈悲。”
蘇青虞面色緩了緩,“你如實上報即可,有人來問,叫他來找我,本座替你擔着。”
“是,屬下告退。”付清兒鬆了口氣,有她出頭頂着,那就沒人敢來聒噪。
走進清修靜室,不禁有些煩躁,如今散功重修,那幫老傢伙到底給不給面子,一時有點拿不準,當真受了窩囊氣也只能暫時忍着,將來再找他們算總賬。
“篤篤!”敲門聲響起,蘇青虞憋了一肚子火,一把拉開門正要開罵,卻見是交情甚篤的姐妹阮惠玲。
“恭喜太君平安歸來。”阮惠玲有些欣喜,又有些說不出的味道,有些像是可憐或者是同情。
“還好,沒死在外面,惠玲請坐吧。”聽出她語氣的怪異,也沒了相會的喜悅。
阮惠玲吞吞吐吐一番,問道:“太君,你此番遇上了何事,能否說與小妹知曉?”
“就是感應到機緣,外出遊歷一番,沒什麼可說的。”蘇青虞真的是生氣了,一個個都擺出審問架式,早知道還不如跟着黃三才,懶得回來受這嫌氣。
見她仍是一副猶猶豫豫,半吞不吐的模樣,不由更加來氣,斥責道:“你一個化神修士,這般支支吾吾口不能言,像什麼樣子,有話就說,不說就滾。”
“太君,我與楊兄在城外找到一套衣裙,就是這套。”阮惠玲總算鼓足了勇氣,取出一套黑色衣裙來。
蘇青虞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心下極爲難堪,乾咳一聲道:“爲了方便外出,我自己換下的,此事不要外傳。”
“虞姐姐,你我不是姐妹,勝似姐妹,你受了誰的欺負,小妹拼了性命也要幫你報仇。”既然說開了,阮惠玲也拋開顧慮,直接切入關鍵。
“沒……沒有,惠玲你不要多想。”蘇青虞血染雙頰,不禁又想到那無賴的諸般無恥行徑。
阮惠玲早有定見,當然不會相信,咬了咬牙,展開神識探查,隨即面色一僵,驚呼道:“怎麼可能?那賊子不是男人?”
“你太放肆了,還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裡?”蘇青虞氣得臉色鐵青,這妮子居然敢用神識窺她私秘,假若昔日修爲尚在,真想一掌廢了她。
“對不起,小妹再也不敢了,請虞姐姐原諒小妹一次。”阮惠玲震驚的同時,也着實舒了口氣,積聚了好幾年的鬱氣一掃而空。
“沒有下一次了,你現在就滾。”
看着她出門,蘇青虞拾起衣裙,置於手中輕輕摩挲,眼中漸漸有些迷離,腦中又浮起那傢伙賤兮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