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兒在西門慶的吩咐下懷着複雜的心情把三張宣紙仔細卷好收在書房的大箱之中,和那些大蘇學士、六一居士、王荊公的墨寶推在一起。看自家老爺興奮的樣子,似乎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幾下子還不如我寫的好看呢。”書童兒暗中想道。
這話當然不能說出來,書童兒決定將這個秘密放在肚子裡,準備一會兒和畫童兒分享:“老爺,該用晚飯了。”
“哦,已經是這個時候了麼?”西門慶恍然看着外面已經幾乎看不到的太陽,這才明白自己已經在書房“用功”了大半個下午。
真是可惜了,西門慶本來打算準備去百花樓的。
我的菊花姑娘,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書童兒被突然握緊拳頭,仰面四十五度,對天長嘆的自家老爺嚇了一跳:“老爺,你這是?”
西門慶這纔回過神來,假裝咳嗽一聲:“沒事!撐個懶腰而已。”
“老爺撐個腰都這麼帥氣,叫小的羨慕不已!”書童兒馬屁拍的足足的,雖然年歲輕,但是功夫很深啊。
尼瑪,老子不搞基!再說你丫的才十二三歲,嘖嘖嘖!
魂淡,老子都在想什麼啊?
西門慶眼睛在書童兒小臉上掃來掃去,讓書童兒“芳心大亂”,禁不住想道:“老爺這就要收用了我麼?”
幸好西門慶沒有繼續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大娘用過飯沒有?”
書童兒被西門慶看得手腳不知道怎麼放了,支吾着回覆道:“大娘...在自己房裡用飯。”
“嗯。”西門慶點點頭:“知道了。”
這吳月娘果然心裡有鬼,連吃飯都不敢和自己同桌了。
大廳裡早就放下了一張大桌,十數個盤子堆了個滿,西門慶大致看了看,基本上都能看出原材料來,這才安心的坐了下來。
嗯,兩個丫鬟端菜,還有一個專門負責給自己夾菜的,旁邊還站着三五位打算隨時上來幫忙的,這架勢,比皇帝用餐也差不了多少啊。
就是,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吃飯啊?
西門慶塞了塊肉嚼着,這纔想起來吳月娘沒來不說,還有一房小妾,叫卓丟兒的,月前剛剛亡故,難怪沒人陪自己吃飯。
“唔,你們幾個...來個人陪老爺我吃飯!”西門慶嘴裡塞滿了東西,揮舞着鐵木筷子,胡亂指着:“一個人吃飯還怪沒意思的。”
一個人吃飯,八個人看着,這種奇怪的趕腳,西門慶相當不感冒。
那幾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戰戰兢兢地,誰又敢上前?後面準備上菜的一個丫鬟也停住了腳步,不敢上前。
以前西門慶在家裡面那是喜怒無常,前一分鐘還好好的吃飯,後一分鐘就要扒了丫鬟衣服,跪在地上用鞭子抽,聽着哭聲下飯!
但那麼卻不知道,面前的主子已經換人了。
西門慶皺了皺眉頭,把嘴裡面的東西嚥了下去:“再不過來一個,俺就隨便指了啊!”
這話一出,那幾個丫鬟互相用眼神快速溝通了一下,齊齊往後退了一步,把準備上菜的那個丫鬟突顯了出來,其中還有丫鬟伸手推了一把,把那個丫鬟推到了桌子旁邊。
“哦,來人啊,拿個凳子來。”西門慶見那個丫鬟身形嬌小,用怪蜀黍招呼蘿莉看金魚的口氣招呼道:“坐坐坐。”
丫鬟們一言不發的行動起來,一個從那丫鬟手裡接過菜放在桌上,另外一個挽起袖子端了個繡凳過來,還是一個把那丫鬟生生按坐在繡凳上,還給上了碗筷。
那丫鬟象被雷驚的蛤蟆似的,在繡凳上縮做一團,哪兒還能說出話來?
爲什麼這個丫鬟一進來,其他那些個丫鬟立即統一目標,直接把她交了出來?要知道她們在西門府上,同樣都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西門慶看得好生奇怪,放下筷子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因爲從記憶中,西門慶實在對不上這丫鬟的姓名,也許是因爲府上的丫鬟太多,以前根本沒有留意過吧。
“幸好有她過來,要不然咱們姐們今天不知道誰要挨鞭子了。”後面一個丫鬟低聲向另外一個丫鬟細語道。
“可不是,反正她也是沒了靠山的人,不用她用誰?”那丫鬟也同樣用很低的聲音回道。
這兩句話雖然聲音很小,還是讓西門慶聽了個清清楚楚,心中不免生出好多疑惑來。
“回老爺的話,小的叫雪兒...”那丫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低了頭回答,話語中還夾雜了牙齒磕碰的聲音,顯然嚇得不輕:“今年...十六了。”
西門慶暗自搖了搖頭,這丫鬟看上去哪兒有十六歲,身材明明十三四的樣子,想必是發育時沒吃飽飯,真是作孽啊。反而看剛纔推人的那個丫鬟,倒是長得胖呼呼的。
這憐憫心一起,西門慶覺得渾身不對勁,因爲這西門慶原先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憐憫”二字,頓時沒了食慾,讓人陪吃飯的念頭早就煙消雲散。
“你下去吧。”西門慶克服着身體的不適,麪皮抽動着。
那雪兒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那胖丫鬟上前把雪兒像只小狗般從繡凳上提起來:“老爺叫你下去,你聾了是不是?”
雪兒這才醒悟過來,衝西門慶磕了個頭:“老爺,小的先下去了,竈上還等着燒火。”
原來是個燒火的小丫鬟...
西門慶揮揮手,雪兒如釋重負的一溜煙跑出了大廳,那胖丫鬟鼻子裡面哼了一聲,這才退到了一邊。
西門慶對這個胖丫鬟的舉動極爲不滿,從記憶中搜尋了一番,這纔想起來這個胖丫鬟是吳月娘過門的時候從家裡面帶過來的,似乎喚做冬梅,這幅架勢,明擺着狗仗人勢啊。
書裡面都說這種陪嫁的丫鬟遲早被老爺受用,不過看起來就算是原來的西門慶,對這樣的貨色根本沒看到眼裡。
吳月娘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眼前的冬梅倒是一個好的突破口。
西門慶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冬梅,卻見這胖丫鬟似乎會錯了意,扭扭捏捏了一陣,叫西門慶險些沒反胃,趕緊扒了兩口飯壓了一壓,就算是吃完飯了。
飯菜全部收下去,熱乎乎的香茶端了上來,西門慶把丫鬟都轟了出去,自己悠哉悠哉的吃了口茶,看着外面幾乎黑了的天,頓時懷念起自己原先的生活了。
沒有LOL、CF,至少也來幾集美劇啥的精神食糧啊。
西門慶這才體會到什麼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天快黑了,也就沒有啥娛樂項目了,早早歇息纔是正常。
什麼叫通訊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娛樂基本靠...
呸呸呸,哥可是土財主,除了通訊基本靠吼,後面還是和屌絲不一樣的。
西門慶搖了搖頭,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今天晚上自己在哪兒睡覺。
書房,牀鋪簡陋,只有書童兒和畫童兒陪伴,自己口味還沒有那麼重。
吳月娘,牀好,人不好。難道要自己送上門去解決那個性*生活缺乏的怨婦?不妥。
百花樓,菊花姑娘?這會兒估計早就開張了,還是算了吧。
看來只有一個地方適合自己去了。
西門慶想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出了大廳,往後院而去。
後院角落有一個小樓,是卓丟兒住的地方。沒有人,但是牀好,至少能睡一個安穩覺。
至於啥鬼神之說,西門慶當然沒有放在心上,自己那個時代的人早就不敬鬼神,反而去拜錢、權。
門口的兩個丫鬟乖巧的拿了燈籠給自家老爺照亮,見西門慶往卓丟兒原先住的小樓而去,都有些驚訝,但倒也不好問什麼。
到了小樓外面,西門慶卻看見裡面有極微弱的光芒,隨口問道:“還有誰住在這小樓裡面?”
“回老爺的話,還有個丫鬟住在裡面的,說是要給自己主子守靈。”一個丫鬟回道。
西門慶點點頭:“今天老爺我就在這兒歇了,你們回去吧。”
那兩個丫鬟面面相覷,只道是自家老爺思念亡人,只好磕了個頭都走了。
西門慶接着月光推開門,裡面只點着一盞小燈,不過黃豆大小的燈焰,難怪這麼昏暗。
“啊呀。”想必是那個丫鬟聽到了自己進來,趕緊把燈焰撥亮了些,這纔過來給西門慶磕頭:“老爺怎麼今天到這兒來了?”。
嬌小的身軀趴伏在地上,似乎熟悉的聲音中帶着小小的喜悅,西門慶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起來說話吧。”
雪兒戰戰兢兢爬起來:“老爺,這地方自從俺娘身故,都沒有人來,慢慢怠慢了,連供給都沒了。”
“原來你是丟兒的貼身丫鬟。”西門慶似乎從記憶的角落中挖出了些東西:“俺要找個安穩地方睡覺,今天晚上就在這兒歇了。”
雪兒慌亂起來:“老爺,這牀上還未換過被褥,也沒薰過香...”
“沒關係的。”西門慶溫柔的看着眼前的雪兒,這纔是忠心的丫鬟。
雪兒咬了咬下脣,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急急跑去裡面大牀:“老爺,小的替你暖牀吧。”
西門慶還沒反應過來,雪兒已經脫光了衣服,昏暗的燈光下一個小小的白淨身子鑽進了被窩,只露出個腦袋來:“只求老爺憐憫...”
這就是傳說中的求包養,會暖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