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曉風殘月,隱有歌舞靡靡之聲從周邊的花船畫舫上流傳出去,不遠處的那些燈光早已熄滅,小販們也都打烊收攤,畢竟夜深露重時分了。
一道黑影如同狸貓一般穿行在僻靜的街巷之間,飛快的朝着梁河畔奔去。
流緣畫舫因爲今夜風波,早已經被公人封住了場地,不許任何人再上畫舫,留待明日天光之時取證之後才能營業。所以比較起往日那種獨佔鰲頭的風光,今夜的流緣畫舫無疑顯得黯淡許多。
遠處花船上燈火曖昧,流緣畫舫周邊卻是一片寂靜,除了畫舫上的依舊懸掛着的明亮燈籠映在水中有些迷離的感覺之外,實在是一點生氣也無。
宋易觀察了一會,確定畫舫上沒有留人守住現場,突然從暗處現出了自己的身影,飛快的朝着畫舫不遠處的一片河水撲了下去。
“嘩啦!”一聲!突然一人從河水中冒出頭來,一頭溼漉漉的長髮下意識的往後甩去。正要下水的宋易登時呆滯着站在岸邊,他傻傻的看着一臉欣喜的寧師師。
寧師師纔剛冒出來,手中抓着一根圓潤光潔的象牙筷子,臉上的欣喜神情在看到宋易之後微微的頓了一下。
宋易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寧師師的那根象牙筷子上,神情極其的震驚。
“你還是來了,你也是想要找這個嗎?”寧師師忽然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沾了水的臉蛋如同一顆剝殼的鴨蛋一般清透如玉,有種說不出的嫵媚妖豔。
宋易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下意識的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因爲我想知道趙簡之的真實死因啊,找到了這樣東西還真是讓奴家震驚呢!”寧師師眼神明媚的朝着宋易說道,只是突然之間寧師師的身形疾速的往後退去,但是因爲水中的阻力太大,她這一下竟然是仰面朝着水中倒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宋易已經撲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就朝着她手中的象牙筷子奪去。大驚之後的宋易心中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奪過那隻象牙筷子然後毀滅掉,這樣的話即使寧師師去告發自己也不可能有任何證據,否則的話,迎接宋易的將是死路一條。
宋易抓住了寧師師仰面栽倒的這個機會,伸手就要抓住寧師師手中的象牙筷子,誰知道伸出去的手卻還是抓了一空。他小看了寧師師,只見寧師師栽倒之後非但沒有急着透出水面,反而是整個人都沒入了水中。昏暗的光線下,宋易一時竟然是捉摸不到寧師師的身影潛水去了何處。
不多時,嘩啦一聲在宋易三丈之外響起,寧師師的腦袋冒了出來,眼神玩味的衝着宋易說道,“怎麼?探花郎竟然想要殺人滅口麼?真是讓師師傷心呢?你真的捨得辣手摧花麼?”
宋易哪裡心思去回答她的那些問題,眼中除了那隻象牙筷子之外,就只剩下心中一個概念:奪過來!!
寧師師的話語他半個字也不想理會,快速的朝着寧師師的身影追去。
“站住!我們可以談個條件!”寧師師看到宋易朝着自己的身形追了過來,表情倒是不慌不忙的喊道。
宋易停住了自己在水中行動的腳步,在寧師師五米之外左右眼神微微閃動着說道,“條件?”
“是的!”寧師師眼中浮現着聰慧的神采,紅脣輕啓接着說道,“我不想知道這個筷子爲何會在河中,或許它有可能是因爲打鬥而甩落在水中也不一定,對不對?”
宋易聽寧師師這麼一說,心中忽然漸漸放鬆了一些,想到這也確實是一個可以開脫的理由,但是畢竟自己今晚是不應當出現在這裡的,而且一定要將趙簡之的傷口檢查的話,那麼這根筷子無疑是最能夠貼合他傷口之物。
但是既然寧師師說有條件和自己說,那麼宋易就乾脆停下腳步問道,“什麼條件?”
寧師師見宋易的臉色微微沉靜下來,顯得不那麼兇狠之後繼續開口說道,“原本我只是想要藉助宋公子的才華幫師師一個忙,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還是小看公子了,如果公子能夠幫師師在花魁大賽中奪得汴州魁首的話,那麼師師會忘記今晚的事情,也一定會將這隻象牙筷子作爲禮物報答公子的!”
寧師師嘴中說着精明的交易,可是眼中閃動的卻是明豔清澈的光彩,宋易不由得暗歎這女人果然不愧是久浸風月場合的女人,就算是這種情況下宋易仍然對她起不了狠心。
“宋易不過只是一介家丁下人而已,師師姑娘怎麼就覺得我能夠幫上你的忙呢?”宋易眼睛微眯着說道。
“不管公子信不信,反正師師第一眼看見公子的兩首新詞的時候就覺得你會是我的福星。後來竟然聽說公子只是一介家丁,師師也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師師現在又覺得,你一定會是那個能夠幫助我的人,而且只要你肯幫忙,汴州城的花魁就一定會是師師的囊中之物。”寧師師巧笑着說道,眼神當中竟然帶了一絲嬌柔的期盼之色。
臉盤如玉,笑顏如花,偏偏此刻絕美的寧師師看在宋易的眼中彷彿就是一頭翹着九條尾巴的狐狸一般狡詐。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得把筷子先交給我!”宋易說道。
“不行...”寧師師搖頭話音未落,一對好看的眸子忽然現出了驚色,飛快的想要閃躲。
可是哪裡還來得及,宋易早已經在她放鬆警惕的時候悄悄的蓄力許久,這一下出水撲過來,就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一般,瞬間就已經將兩人之間五米的距離化爲烏有。
寧師師這時候再想借着自己嫺熟的水性鑽入水中,宋易就已經天神下凡一般到了寧師師的身前,她的身子纔剛剛沒入水中,宋易已經探手撈住了她嬌柔的身子,然後將她提出了水面。
“啊!”寧師師驚慌的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將雙手抱在了胸前,將筷子護住。宋易哪裡還會放過這個機會,朝着她藏在胸前的象牙筷子搶奪過去。
寧師師驚呼一聲,就想要伸手去將宋易奪走的筷子搶奪過來,可是猛然間她感覺到了一陣涼意。
宋易一隻手攥着那隻白玉一般的象牙筷子高高舉起,隨着寧師師的驚呼,宋易的眼光盯在一處,呆住了!隨後心底騰起了一股奇異的灼熱感。
雪白,一片如雪的酥膩肌膚耀眼,如兢兢玉兔,又如慵慵白鴿的一隻渾圓酥胸顫顫巍巍的在空氣中起伏,勾魂攝魄。
宋易竟然是奪走象牙筷子的瞬間不小心將寧師師的胸口衣衫扯碎了一大塊,露出了她大片雪白的肌膚和極其挺翹的一隻酥胸。
“你......!”寧師師飛快的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胸口,遮住了宋易侵略在她羞人處的目光,羞惱之下,臉蛋像沾了露珠的花瓣一樣,緋紅滿面的抱着自己的胸口朝着岸邊奔逃過去。
宋易有些發呆。
等到傳入耳中陣陣的嘩嘩趟水聲消失,這纔回頭望去,只見寧師師雙手抱在自己的胸前,狼狽的朝着遠處奔去。而那扭動的身姿竟然因爲溼身之後的衣衫全部貼在了身上,將她葫蘆形的魔鬼身材展露無遺!
宋易再次吞嚥了一口口水,然後也轉身上岸,身影沒入了黑暗之中。
宋易回到王府的時候,王府早已經緊閉大門,幸好宋易出門的時候就和把守後門的護院打過了招呼,此刻雖然是一身溼漉漉的回來,但是好在今晚的後門護院和宋易處的還算融洽,除了疑惑之外,倒沒有別的詢問。
洗過澡換過乾淨的家丁衣衫,後半夜竟然罕見的飄起了秋雨,繼而是磅礴的大雨,閃電雷鳴也開始咆哮起來。
都說秋天乾燥雨水少,這一個晚上的雷聲不知道讓多少睡夢中的人驚醒之後都帶了些喜意,可是在王家的造船工坊的碼頭卻是一派繁忙驚呼聲連成片,奔走的人羣眼中都是驚慌之色,飛快的拿着所有能夠拿到的東西去爲一艘還未完全完工的大船遮擋雨水。然而再怎樣忙碌,都不能阻擋這已然磅礴的大雨灌進船艙,浸溼船體。一名頭髮溼淋淋的中年男人站在大船邊上嗓子都喊啞了,此刻終於是神情頹廢的一跤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口中喃喃的唸叨着,“完了...完了...全完了...”
王匡廬也被這雷聲驚醒,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神色驚慌的開始穿衣,旁邊一個穿着湖綠色肚兜的婦人慵懶的坐起來擦着惺忪的眼眸想要開口問些什麼,王匡廬已經拿了外衫衝出了門外大聲喊道,“管家...管家...快點備車,我要去碼頭......!”
這一場反常的秋雨中,有人喜有人愁,還有一個只着潔白薄衫的嬌豔美女此刻託着嬌嫩的下巴對着燃燒的香燭癡癡的發愣,臉色忽紅忽白,慵懶當中透着一些癡癡的茫然...
宋易和衣躺下,雷聲陣陣也再不能阻擋他沉睡過去,他只覺得這一晚就算天塌下來,他睡的比往常還要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