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槐香抽抽噎噎說道:“我爹說他這一次進衙門只怕官司不輕,已經叮囑了我哥哥和我,一定要想辦法打點上下,方方面面都要打點到,不能判了死刑。所以,這段時間我可能要忙父親的事情,還有母親、叔叔和堂哥的後事,一時半會不能來和你相會了……”
古葉舟想起了頭一晚兩人稻草堆的約會,卻一時不能實現了,不由澀澀地笑了笑:“先辦正事要緊,來日方長!”
“嗯!”莫槐香擡淚眼望着他,“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太累了啊?”
古葉舟聽她話語,便像一個小媳婦叮囑即將遠行的丈夫,心中感動,終於擡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柔聲道:“你也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就來找我。我的住址會告訴村裡的人,你問他們就知道。”
莫槐香粉首微微點了點,深情款款凝視他片刻,才依依不捨地說道:“那我走了……”
“嗯……”
古葉舟回到寧三妹身邊,寧三妹眼神有些古怪地瞧着他。
古葉舟掩飾地笑了笑,問:“三妹,你打算怎麼辦?回去跟父母過嗎?”
“不,你已經說了讓我一直跟着你,吃你的住你的,服侍你,你想攆我那可不成!”寧三妹頑皮地笑了笑。
“有你服侍當然最好不過的了。我就怕你跟着我吃苦。”
“什麼苦我沒吃過?我不怕。”
“好吧,那咱們就相依爲命吧。”
這帶着一點調侃味道的話在來自現代的古葉舟說來,很自然不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可是聽在寧三妹耳朵裡,卻是如同春雷一般,震得她芳心大亂,羞得她俏臉通紅,低着頭捻弄着自己的大辮子髮梢,暗忖先生怎麼一下子這麼大膽表白了,這可讓奴家如何是好……?
古葉舟見她羞答答模樣,很是可愛動人,也回味自己那話有些歧義,便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種事又不能解釋,免得尷尬,便道:“行了,你去租房子,我還有點事情要辦,一個時辰後咱們還在這裡匯合。”
寧三妹趕緊點點頭,嬌羞無限擡眼瞟了他一眼,大辮子摔倒腦後,扛着那半袋米,快步往前走去。
見寧三妹走了,古葉舟這才找路人問了城隍廟的所在,很快便找到的,這裡果然都是逃荒的災民,主要集中在各個殿堂裡,住不下的,便住在外面的院子裡,可以說是人山人海,橫七豎八地躺着,亂哄哄的,四周看不到一個官兵衙役。
四里八鄉的災民都集中在了縣城,就是因爲縣城裡有幾家大戶,爲了積德行善,每天都拿出一袋米來熬粥分給災民,雖然每天分到手的只是一碗可以看得見影子的稀粥,卻具有巨大的號召力,災民都蜂擁而至。
古葉舟轉了好一會,終於看見了一個他們村的村民,忙上前招呼。那村民見到古葉舟,又驚又喜:“先生,你也脫困了?我們還以爲你被山賊殺了呢。你能出來太好了,大家都很感念你的恩情,要不是你,我們都活不成了。”
古葉舟笑了笑,問:“三柱子的媳婦水澤呢?跟你們在一起嗎?”
“在!就在那邊的牆角,我們村的人都在那裡。”
“帶我去。”
那村民帶着他來到那裡。村民們見到他,都很高興,紛紛過來招呼致謝。
古葉舟眼睛一眼就看見了人羣中的水澤。水澤也看見了他,蓬亂的頭髮下臉色很是蒼白。她起身往後就走,顯然是要躲起來,古葉舟高聲道:“三柱子媳婦!站住!”
所有的村民都愣了一下,一起望向水澤。
水澤知道走不了了,站在原地沒有動。
古葉舟走了過去,道:“你,跟我走!”
“憑什麼?”水澤牙齒一咬,翻臉撒潑,指着古葉舟道:“你想做什麼?你想把我叫到沒人的地方好強暴我是不是?虧你還是一個讀書人,這樣齷齪的事情也做得出來!我呸!我是不會跟你這種色鬼走的,我清清白白的女子,我男人又剛剛死,我要爲他守孝,不會屈從你的!呸呸!”說着,連着往古葉舟的腳下吐口水。
四周的村民都知道古葉舟爲什麼要找水澤,自然也就不聽水澤這一套,不過,其他的災民卻不知道,一個個用怪異的眼光望着古葉舟,有的小夥子甚至站了起來,抱着雙肩冷漠地看着古葉舟,隨時準備出手英雄救美。
古葉舟從懷裡取出那張賣身契,高高舉起:“看清楚!你的賣身契,龍家大少爺龍彪已經把你作爲報答我救命之恩的禮物,轉送給我了,所以,現在,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主人。你說你該不該跟我走?”
一看到那張賣身契,水澤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了,圍觀的村民都笑着點頭。三柱子把她賣給龍家抵債的事情,整個村子差不多都知道了,而古葉舟制住山賊首領,逼迫山賊放了大家,包括龍家的人,龍家人當場給了古葉舟這張賣身契作爲報答,這也是很多人都看見的,只是水澤當時已經先走了,所以不知道。
水澤的家人本來也要過來阻攔的,可是一看見古葉舟手裡的賣身契,頓時都縮了回去,裝着沒有看見。
四周不清楚真相的災民聽了古葉舟說的話,又看見他手裡的賣身契,而那女子也無言以對,便知道這是人家家務事,自然是管不了的。便一個個坐了回去,懶得搭理了。
水澤想不到結果會是這樣,臉色有些蒼白,結結巴巴問:“你……,你想怎麼樣……?”
古葉舟二話不說,擡手一記耳光打了過去,啪的一聲,打得水澤原地轉了一個圈。捂着紅腫的臉頰,驚恐地望着古葉舟。
古葉舟冷冷道:“我本來不打女人,可是,對你這種忘恩負義的賤人,只能用巴掌說話!我是你的主人,你卻不叫一聲老爺,張口‘你’閉口‘你’的,沒點規矩。我這一耳光,便是打你這賤婢不尊敬主人!你服不服?”
水澤咕咚一聲跪在地上:“先生,啊不,老爺,我錯了,我先前把老爺您說出來,也是爲了活命,老爺您就饒了我吧!”
“跟我走!”
“老爺,饒命啊!奴婢錯了,奴婢給你磕頭!”水澤咚咚地磕着響頭,連額頭都磕爛了。
可是,古葉舟半點都不動情,冷冷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自願跟我走,還是我動手?”
水澤突然起身,往後面就跑。
古葉舟搶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將她摔倒在地,倒拖着往城隍廟門外走。水澤雙手胡亂抓撓,殺豬一般的慘叫。所有的村民都驚呆了,在他們眼中,教書的古先生一向都是溫文爾雅的斯文人,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過,但是知道其中內情的人都覺得水澤忘恩負義出賣恩人,活該遭此報應,都拊掌叫好。
古葉舟一路拖着水澤往外走,四周的災民都驚訝地望着他們。古葉舟另一手舉着賣身契,大聲嚷着:“他男人把她賣給我了!這賤人不肯跟我走!只能這樣對付他!”一路的說着一邊往外拖。沿途的災民聽他這麼說,也都明白了怎麼回事。古代,主人當衆毆打僕從的事情太多了,沒有什麼奇怪的,甚至覺得應該,所以不少災民反倒幸災樂禍地大聲的叫好。
水澤想不到文雅的書生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在她的手下自己壓根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就跟嬰兒一樣,被一路拖着走,她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被扯下來了,只能尖聲叫着:“老爺,奴婢聽話!奴婢聽話,奴婢自己走,自己跟你走,饒命啊……”
古葉舟這才停下,放開了手:“你要是敢再跑,我就打斷你的一條腿,不相信你可以試試看。”
“奴婢不敢了……”水澤哭哭啼啼從地上爬了起來,埋着頭跟着古葉舟往外走。
出了城隍廟,古葉舟一直往前走,水澤跟着。來到了南城一家抵擋青樓窯子門前停下,這是古葉舟以前進城擺攤給人看病的時候經過知道的。
他走上臺階,門口的龜公看見他,很是有些差異,因爲他們這窯子,屬於低檔次的青樓,來這裡花錢的,一般都是那些光腿子的販夫走卒,種田苦力等下層人。很少能看見古葉舟這樣穿着長袍的讀書人,所以有些驚喜,趕緊的過來,滿臉是笑:“先生,爺,您來了,有沒有相好的姐兒?沒有沒關係,我給您找,我們這新來了一些姑娘,其中有兩個纔不過三十多歲!很水靈的,要不要給你叫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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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歲就算年輕的?可見這家青樓窯子的妓女都是些年老珠黃的中年以上婦人了。正合心意,便道:“我是來賣婢女的,叫你們老鴇來!”
龜公更是詫異,一個讀書人親自登門賣婢女,更是稀罕,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水澤,見不過二十歲出頭,臉蛋腰身都還不錯,算得上有幾分姿色,特別是眉眼間的狐媚勁,可是他們青樓最缺的,更是高興,忙不迭答應了,趕緊的一溜煙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