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靜靜盯着張浪。
張浪喝聲道:“來人,換衣更甲。”
張浪聲音一出,郭嘉、程昱同時臉現驚慌,出聲阻撓道:“主公千萬不可。”
張浪淡淡道:“奉孝,仲德,貴重的軍機密圖之類東西你們已經收拾差不多了吧。”
郭嘉、程昱聞語先是一愣,接着同時點頭。
張浪忽然喝道:“讓黃蓋來見我。”
少時,一臉鬢白髮須的黃蓋重盔而來,年近古稀的他,依然老而彌堅,精神煥發。
張浪對黃蓋如此高齡仍能縱橫沙場,臉上流露出一絲的敬佩,聲音有些緩和道:“老將軍,勞煩你主持三軍撤離事宜,同時奉孝與仲德他們的安全也一起交給你。”
黃蓋也大驚道:“主公,使不得,你先轍離,這裡交給屬下們便是啊。”
黃蓋的話落完,郭嘉趕緊打蛇引棍道:“是啊,主公,此地危險不宜久留,你還是先走吧。”
張浪知道屬下擔心自己的安全,不過他自信道:“沒事,我自有分寸。”
郭嘉看張浪一臉堅定的表情,自知不可說服,微嘆一口氣,與程昱、黃蓋一同退出。
寨外戰鼓聲越來越響,如疾風驟雨,金玉撞擊,一波又一波震憾大地的衝擊聲響遍整個大寨。張浪陰沉着臉,在趕走郭嘉與程昱一幫文官之後,他已裝備重有數十斤的黃金盔甲,領着一批戰將,大步而去。盔甲護住了他全身上下的要害,只留一張剛毅的臉在空氣中,身上披着錦絲戰袍,一股久違的殺氣已涌上全身。張浪正值當打之年,雖然權傾朝野,但他從未經斷過對自己訓練,儘管已經不需要他親自上戰場。
張浪高高站在將臺上,看着遠方火把如龍,一批騎兵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在戰鼓鼓動下瘋狂的衝擊大寨。遠處跟着黑壓壓無數的曹兵,邁着整齊的腳步,喊着響亮的口號,大步向大寨衝擊過來。北方騎兵,由於天生水土環境的原因,馬匹經的起風霜,又長的膘肥體壯,比南方的戰馬不知強上幾倍,所以北方騎兵隊的衝擊力、戰鬥力也不是南方溫順水土所養出戰馬所能比擬。曹軍騎兵隊急速的向張浪大寨向攏過來,馬蹄踏地,發出一陣陣如雷鳴沉悶的聲音,如地動山搖,轉眼之間便離大寨不過一箭之地。
張浪在將臺上看的真切,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手中令旗輕輕飛舞,不過由於黑夜之中,信號兵根本看不到張浪的調度,所以身後有個兵丁匆匆忙忙離去。
前方指揮一萬弓箭手的橋蕤發現敵軍已進射程式,不由精神大振厲喝道:“弓箭手,準備。”
埋伏在溝壑、柵欄四周的一萬弓箭手,整齊的拔箭上弦,準備待發。
“發射。”橋蕤看騎兵隊已進入射程,不由發出一聲厲喝。頓時,萬箭齊發,一波密集的箭雨劃破虛空,朝着前方騎兵隊陣地疾射而去。
一陣慘叫,曹軍的騎兵隊有不少人員被射翻在地,引起一片小小的搔亂。
緊跟在騎兵後的步兵大隊,于禁大吼指揮道:“衝上去,給我衝上去。”
戰鼓喧天,金鑼齊鳴,騎兵隊冒着一波又一波箭雨,大半身體俯在馬背上,拼命的握住線索前衝。連着幾波箭矢,曹騎兵在損失大約數百戰鬥力後已經衝至大寨前方,很快的便令守寨的弓箭兵失去效果。
而這個時候,前方溝壑、坑壕、絆馬繩等陷阱開始發揮做用,又有鐵蹄被鐵棘藤所扎,翻身下馬,騎兵的衝擊速度明顯緩慢了下來。而坑壕、溝壑裡,又滿是尖刺、刀片,落入其中的士兵,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痛苦呻吟在血泊中。
眼看騎兵隊就要逼近大寨,張浪表情依然沉着,低聲對邊上的將領低語數句。在這將領離開沒多久,便有一枚槍戟兵從側營出動參入戰場。而此同時,橋蕤拔出戰刀,翻身上騎,吼聲道:“弓箭給我射後面步兵大隊,槍戟兵隨我頂上去。”隨着橋蕤的一聲吼吶,剛剛出陣的槍戟兵,馬上大步的往大寨門前移動,並且利用大寨的防禦,把騎兵隊阻在大寨門外,一時間無法讓他們發揮出騎兵的威力。
弓箭手仍是不停的上箭,射向敵軍。慘叫聲不時四處響聲,越發激勵士兵嗜血的本姓,曹軍哪甘示弱,一排火箭兵在刀盾兵的掩護下,飛快的把燃着飛箭射向張浪大寨裡。
張浪對邊上的副將,沉聲道:“滅火隊馬上準備。”
又一枚人馬從側營衝出,手中帶着沙石、溼布、水涌等飛快的各就其位。大寨裡偶爾冒起火星,很快便被撲滅,最後變成數縷輕煙,嫋嫋而升。
在經過最初的埋伏之後,兩軍終於開始正面交戰。戰場上,絕對的實力勝過一切險謀詭計。大寨裡腳步雜亂,士兵穿梭,人影晃晃,留下來阻截敵軍的人馬,不停的調動開來,四處步防,一隊一隊的投入戰場。而撤離大隊早已輕裝上陣,押運着極爲貴重的軍機物品,快速的從後寨而出。
兩軍激烈交戰,長戟兵頂在前面,騎兵隊雖然勇猛,但因爲有大寨的防禦系統,一時間也發揮不出什麼威力。倒是後面數萬密密麻麻的北方步兵上來後,不停的破壞大寨,讓江東軍開始陷入苦戰。幸好江東人馬士氣也算是高漲,曹兵雖然來勢兇猛,但一時間也不能推進半步,被擋在大寨外面,兩軍就爲寨門的爭奪而拼的你死我活。
戰場開始進入白熱化階段,大寨血肉橫飛,越來越多的曹兵踏過同伴的屍體,涌了進來。
此時張浪軍留在大寨人馬絕對沒有超過三萬,而曹兵兵力大約有張浪軍的一倍左右。但由人少一方主守,一多一方主攻,所以形勢也不是一邊倒。
“破了,破了”幾個曹兵興奮的大聲吼叫。隨着一聲沉重的“咿呀”聲響,再相持一個時辰後,江東軍正面寨門終於被曹兵破壞。而整個大寨的外防,早已被頂不住曹兵的衝擊,損壞十分嚴重,有不少曹兵已翻過柵欄,爬過偏門,散落在寒內各處,和裡面的士兵貼身肉搏。
張浪沉着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異樣,只是不停的發號施令,讓士兵組織起反擊。而正是由於張浪的壓陣,江東軍沒有一絲慌亂,死命的擋住曹軍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這個時候一將飛速來報道:“主公,有兩枚人馬從左右側繞過來了,看情況是準備攻打我軍的左右兩側寨門。”
張浪沉思半刻,又擡頭看了看天空,這場戰役已經進行足有兩個時辰了,應該是轍離的時候了。張浪這樣想,便對韓山、典韋道:“準備一下,我們轍。”
張浪又對邊上人道:“告訴橋蕤,讓他在半個時辰後也開始轍走。”
張浪最後冷冷看一眼熱火朝天的戰場,便帶着典韋與黑鷹衛同五千士兵,向懷縣方向退去。
在路上奔波了幾個時辰,張浪與他鷹衛有驚無險的遠離大寨,殺戮聲漸漸遠去,黑夜慢慢變成白晝,每個士兵疲憊的身體裡,卻包含着堅定不移的目光。只是不知爲什麼在路上一直沒碰到郭嘉他們那枚人馬。就在張浪心感不妙之餘,黑夜中忽然有一騎兵慌亂的從前方而來。
韓山警戒的帶人上前擋住,原來是已方的一員移動斥侯。
斥侯兵一見是碰到自己人,馬上抖出最新消息道:“主公,一個時辰之前,轍離大隊在半路碰到敵軍人馬,兩軍遭遇之下,黃老將軍爲保護郭軍師與程大人安危,死命斷後,給果苦戰半個時辰,才保得郭軍師與程大人安全撤走,現正向懷縣而去。只是黃將軍現在生死未卜。”
張浪臉色陰霪,表情不善,司馬懿的厲害自己是知道,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精明到這個地步,連自己退路也被算計在內。假如不是讓黃蓋他們先轍,被阻截的應該就是自己。希望黃蓋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要不然張浪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韓山小心翼翼對張浪道:“主公,現在……”
張浪沉重道:“照計劃,我們往懷縣退去。黃老將軍他吉人自有天象,不會有事情的。”
韓山應聲道:“屬下明白。”
張浪問道:“橋蕤情況如何?”
韓山恭敬道:“橋蕤已經帶領大隊人馬轍離了,不過於禁的騎兵盯得很緊,在後面緊緊的追趕不放,想要甩開,卻不是那麼容易。”
張浪眉頭一揚,沉聲道:“司馬懿有沒有親自帶兵追出來?”
韓山親頭道:“是的,司馬懿出動了大約有七八萬左右的人馬,其中一萬是騎兵隊,有兩個機動隊,他自己統領中軍,跟在騎兵後面。現在整個天井關只怕是一個空殼,可惜我軍現在不能整編出一枚奇兵,不然的話說不定可以馬上偷得太行道。”說到後面韓山不由感嘆道。
張浪冷笑一聲道:“早晚我會拿司馬懿開刀,駕。”說完這話,張浪踏住馬鐙,夾緊馬肚,猛的一揚馬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馬匹吃疼,悲鳴數聲,放蹄狂奔。
其他護送張浪的隊伍,緊緊跟在後面,保護着張浪的安全。
半路中,碰到不少江東的潰散餘兵,原來正是黃蓋他們的殘兵敗將。黃蓋的形像有些狼狽,本來雪白美鬢早已血跡班駁,臉上也沾滿了血珠,後背甲冑裂開一寸長約有三四寸的缺口,暗紅的血液正不停的滲出,顯的十分驚心奪目。那對鐵鞭還緊緊被他拽在手裡,不停的回頭觀看敵軍追來的方向。
黃蓋見到張浪,顧不上自己的傷勢,連滾帶爬的下馬,激動異常道:“主公,你們快從別的路轍走,樂進帶着一萬人馬攜尾從後面追來,屬下願帶本部人馬阻截他們。”
張浪有些激動,看着一身是傷的黃蓋,臉色有些蒼白,轉頭對邊上侍衛道:“來人,你們幾個照顧黃老將軍。”被張浪點到的幾個侍衛,走了出來,扶住黃蓋。
張浪這才微笑對他道:“黃將軍不用急,樂進他就算有通天本事,單憑一萬人馬,休想拿我怎麼樣。”
黃蓋看着張浪智慧雙不時的軲轆轉動,心裡驚訝異常道:“主公,你難道還想?”
張浪沉思半刻,這才哼哼聲道:“假如不是後面還有司馬懿大隊,我定叫樂進有來無回。”
黃蓋慢慢思索張浪的話,小心道:“那主公的意思?”
張浪冷笑一聲道:“就算我不能消滅樂進,也要讓他吃個大虧。”
黃蓋一愣,心裡思量,前有堵截,後有追兵主公你還敢停下來打仗啊?
張浪雙眼環顧四周,剛好見前方有個谷口,眼睛一轉,計上心頭,對韓莒子道:“你帶領這些殘兵,放緩一些速度,把曹兵引誘過谷口。我則帶人埋伏在谷外,只要樂進一進,我便帶人截殺,前後夾擊。以有心算無心,慌亂之下,樂進必然大敗。”
韓莒子有些擔心道:“可是要想一口氣吃下不大現實啊。而且司馬懿的部隊很快就會上來。”
張浪信心百倍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所以一個時辰之內,無論戰況如何,我們都馬上轍離,千萬不能讓司馬懿盯上,要不然情況會大大不妙。”
韓莒子佩服道:“估計也只有主公你纔敢在虎口拔牙,換作別人,只怕跑到來不急呢。”
張浪微笑道:“所謂出奇制勝正是如此。在別人以爲安全的時候,我們偏要發出致命一擊。”
韓莒子拜首道:“那屬下便去準備一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