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頭鎮政府,沒人再敢談論那些流言了,就連在私下談論都不敢了,蘇星暉在馬頭鎮的威信可見一斑。
畢竟正是因爲蘇星暉的到來,馬頭鎮纔有了現在的繁榮,馬頭鎮政府的職工們收入也在大幅度增加,而蘇星暉個人的操守和人品大家也都看在眼裡,這樣有能力有操守對下屬又好的上級,威信怎麼能不高呢?
蘇星暉已經因爲這件事情發火了,誰還敢在這當口上捋他的虎鬚?而且,大家也都明白,這些傳言都是子虛烏有的,別人傳倒還情有可原,他們跟蘇星暉朝夕相處,再來傳這些東西就完全是無聊了。
雖然在鎮政府流言已經慢慢消失,不過杜芳芳的情緒還是不太好,這些天她都沒怎麼跟蘇星暉說話了,每天晚上更是吃完飯就躲到了自己的宿舍裡,再也不給蘇星暉送東西吃,也不再幫他洗衣服洗牀單了。
蘇星暉倒是鬆了一口氣,他也在想着把杜芳芳調走,不過現在倒不是把她調走的時機,流言還在縣裡傳播,杜芳芳作爲流言的主角,調到哪裡去都不合適,搞不好對她就是第二次的傷害。
原本蘇星暉想着把杜芳芳調到縣政府去的,他跟凌安國說一聲,凌安國肯定會幫他做這件事情,這樣對杜芳芳也是一個比較好的結果。不過流言正是從那裡發生的,現在杜芳芳調去的話肯定還是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這樣倒還不如留在馬頭鎮政府了。
在任華林四人被移交到昌山縣公安局幾天之後,他們終於開了口了,婁光明第一個承認了他們當時和何小鳳發生關係,是在何小鳳不自願的前提下,他們對何小鳳實施了強迫性的輪暴。
何小鳳曾經大聲呼救,不過他們住的房間隔音效果很好,整個樓層又只有何小鳳這麼一名服務員,所以沒人聽見,事後張猛曾經塞給何小鳳一千元錢,可是被何小鳳扔了回去。
婁光明開口之後,另外幾人也都一一開了口,承認了他們的施暴行爲。
事實也容不得他們不開口,因爲據法醫鑑定,何小鳳被他們輪暴之前還是處女,而當時她的身上還有多處掙扎而造成的傷痕,再加上她的遺書,一切證據都指向他們幾個是強迫發生關係的事實。
如果他們還被關押在柳林區公安局的話,他們自然可以嘴硬,因爲根本沒有人會難爲他們,可是現在他們在昌山縣公安局,謝林生派的是經驗最豐富的審訊員來審訊他們,在這些鐵證面前,他們怎麼可能自圓其說?
最重要的是,在被關押到昌山縣公安局之後,他們失去了外來的消息,也就等於是失去了精神支柱,他們每天惶惶不可終日,不知道自己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會崩潰了。
最搞笑的是,他們開口之後,就互相攀咬,都說自己是被其他人蠱惑的,別人纔是主謀,看來他們被關押了這麼久,對政策還是非常瞭解的,知道自己不能當這個主謀。不過,誰是主謀,施暴的順序如何,綜合幾人的口供之後,也就一清二楚了。
拿到他們的口供之後,謝林生長長出了一口氣,說實話,在他當警察的這麼多年生涯裡,這起案件的案情是非常簡單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真相,可是這起案件又是辦得最艱難的。
他們費了無數週折,可是都繞不開那種種或明或暗的阻力,這些阻力阻止着他們獲得真相,現在,他們終於排除了種種阻力,獲得了真相,那個冤死的靈魂就將要獲得慰藉了,這種成就感也是讓謝林生非常滿足的。
當謝林生把口供拿到薛興原面前的時候,薛興原也是長長鬆了一口氣,說實話,自從何小鳳案發生之後,薛興原的壓力之大也是空前的,因爲這幾名嫌疑人都是他的上級的兒子,他下決心要辦這個案子,其阻力和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這個案子多拖一天不能結案,薛興原身上的壓力就大了一分,現在已經拖了近一個月時間了,再不能取得口供,薛興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住這樣的壓力了,現在口供拿到了,薛興原終於可以稍微卸下身上的壓力了。
當然,把這五個人渣繩之以法之後,薛興原同樣要面對另外一些壓力,他以後在工作當中還要面對那幾位上級,他們對薛興原的仇恨是刻骨的,如何在工作當中相處,也很考驗薛興原的智慧。
現在正在嚴打期間,本着從重從快的原則,本案的案卷很快被提交到了檢察機關,提起了公訴,又很快在法院進行了審判。
在開庭的那一天,蘇星暉、杜芳芳和曹金桂所有的親屬都到庭旁聽了審判,法院在經過審判之後,對任華林、張猛判處了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對葉軍、張勇判處了無期徒刑,對婁光明判處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這其中,張猛是輪暴何小鳳行爲的提議人,何小鳳也是被他騙到房間裡去的,屬於主謀,而任華林是第一個對何小鳳施暴的人,所以他們兩個被判得最重,而葉軍、張勇的施暴行爲也是非常惡劣,婁光明是最後一個施暴的,他是被其他幾人攛掇的,而他的認罪態度也最好,所以判得最輕。
在嚴打期間,他們的判決已經屬於不算太重的了,這也是在八三年的嚴打之後,公檢法部門有所反思的結果,現在法院對於判處死刑已經是比較慎重了。
在聽到了判決之後,幾個人渣都是癱軟在地,雖然他們並沒有被判處死刑,可是一想到要在牢房裡度過幾十年,他們就覺得這樣的人生灰暗無比,可是這是他們應得的懲罰。
曹金桂在法庭上當場嚎啕大哭起來,其實,從回到家裡之後,她就沒有這樣哭過了,她每天都用努力的工作來讓自己忘卻痛苦,可是現在,在聽到幾個欺負女兒的人渣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之後,她終於忍不住了,她在用這樣的大哭渲泄着自己的情緒。
曹金桂的兩個女兒和兒子也都抱住了母親,痛哭失聲起來,杜芳芳也在一邊流着眼淚,這一幕讓人動容。
蘇星暉心情複雜的站在了一邊,看着他們痛哭着,他並沒有上前去勸他們,因爲他知道,現在所有的勸慰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他們這樣的痛哭纔是最好的渲泄方式,他們的傷痛只有這樣,才能渲泄出來,避免鬱積在心。
他本來以爲,自己在聽到宣判之後,會很高興,可是實際上,他並沒有高興,人渣無論得到了怎樣的判決,逝者已逝,再也不能復生,這樣的傷痛也永遠刻在了受害者家屬的心上。
當然,嚴厲的判決還是有必要的,這是一種勝利,公理和正義的勝利,不管過程如何曲折,可是最終還是證明,正義也許會遲到,可是永遠也不會缺席。
曹金桂一家人哭了十多分鐘,哭聲才慢慢停歇下來,蘇星暉走過去說:“金桂大嫂,我送你們一家回去吧。”
可是曹金桂撲通一聲,跪在了蘇星暉的面前,她的三個兒女也都跟着她一起跪在了蘇星暉的面前,不等蘇星暉反應過來,他們已經磕起了頭。
蘇星暉連忙將他們一個個的扶了起來,可是他們都已經磕了幾個頭了,蘇星暉說:“金桂大嫂,這可使不得啊!”
曹金桂道:“蘇書記,我知道,如果沒有你的話,小鳳估計就是白死了,我們一家人以後爲你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蘇星暉道:“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夠辦成的,還有很多人,他們都希望能夠維護公理和正義,所以,金桂大嫂,你不用謝我一個人。你們一家以後能夠好好過日子,我就很高興了。”
就在審判進行的時候,五個人渣的父親都呆在了任貴勝的辦公室裡,他們並沒有出席審判,而是選擇了在任貴勝的辦公室裡默默的抽菸,他們一根接一根的抽菸,五杆大煙槍,讓面積頗大的辦公室裡煙霧瀰漫,簡直都看不清他們的本來面目了。
審判結束之後,任貴勝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任貴勝接起了電話,他一聲不吭的聽着電話裡的聲音,聽完之後,他又是一言不發的把電話直接掛掉了。
他澀聲將一審結果告訴了其他幾人,張世清大聲說道:“上訴,上訴,我家小猛憑什麼判得這麼重?”
其他幾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要不是他家張猛這個主謀,他們家的孩子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總之,在父親的眼裡,自己的兒子都是最好的,最聽話的。
任貴勝緩緩點頭道:“上訴吧,不管上訴能不能成功,總不會比現在的結果更差了。
其他幾人也都點了點頭,其實,在他們心裡,已經十分慶幸了,現在是嚴打,如果判得重一些,他們的兒子吃花生米都是有可能的,現在,他們能保住一條命,已經算是比較好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