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興原的話讓蘇星暉聽了都不由得咂舌,這一桌普通的招待宴席就上一箱茅臺,這一桌豈不是要好幾百?
趙通說道:“薛書記,中午就別喝酒了吧?我下午還要回去呢。”
薛興原一邊跟着招待所所長往包廂裡走去,一邊很有氣勢的一揮手道:“到了縣裡來,怎麼能不喝酒呢?下午回去沒關係啊,從這裡回市裡都得兩個小時,你回去不就直接回家了?還上什麼班啊?”
趙通本來也就不是真心拒絕,市裡的幹部到了縣裡,有幾個不喝酒的呢?何況還是茅臺呢,不喝白不喝,就算他是組織部幹部一科的科長,權力甚重,也不是到哪裡都能喝上茅臺的。
三人進了包廂,沒多久,昌山縣縣長凌安國、縣委副書記李伯堃、組織部部長胥玉來加上縣委辦主任王裕文四人聯袂而來,進了包廂。
幾人看到趙通,連忙都熱情的跟他打起招呼來,趙通向他們介紹了蘇星暉,蘇星暉連忙起身一一跟他們握手。
蘇星暉打量起這幾位來,凌安國是一個黑臉膛的中年人,身材中等,身板結實,就是臉上頗有風霜之色,看起來年紀比薛興原都要大了,他跟蘇星暉握手的時候也是特別熱情。
李伯堃是個白白淨淨,面團團的富態之人,他的年紀比凌安國還大兩歲,可是看上去比凌安國年輕得多,他的面相跟彌勒佛有得一比,臉上也是一直帶着笑,不過蘇星暉總瞅着他的熱情有點虛。
胥玉來則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同樣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典型組工幹部,他的笑容也帶着組工幹部的職業性。
王裕文雖然是個縣委常委,可是他顯然並沒有以縣委常委而自居,他跟蘇星暉握手的時候都習慣性的弓着腰帶着笑,握過手之後,他便跑到廚房去催菜了,等酒菜上來之後,他又主動開啓了酒瓶,給大家倒起酒來。
蘇星暉想要接過酒瓶,王裕文笑道:“小蘇同志,現在你的手續還沒辦呢,你就還是昌山縣的客人,怎麼能讓客人倒酒呢?我來我來。”
王裕文給在座所有人都倒上了酒,薛興原舉杯道:“趙科長,來,我敬你一杯!”
趙通端起酒杯跟薛興原喝了一杯道:“薛書記,您可別光跟我喝酒啊,今天蘇星暉同志纔是正主兒呢,人家是上俊縣來的,到你們這貧困山區來當交流乾部,不易啊!”
凌安國便端起自己的酒杯對蘇星暉道:“來,小蘇,我敬你一杯,歡迎你到我們昌山縣來工作,我們昌山縣條件可差,有什麼怠慢之處,還請莫怪。”
蘇星暉道:“凌縣長,我也是在山區工作過的,不會不適應的,請凌縣長放心吧。”
說完,蘇星暉便跟凌安國喝了這杯酒。
李伯堃道:“小蘇啊,在山區工作的話酒量可要好,你酒量怎麼樣啊?”
蘇星暉微笑道:“李書記,我的酒量還行吧。”
李伯堃一下子來了興趣:“我看你的樣子挺穩重的,肯定打了埋伏,你說酒量還行,那肯定是海量。來,咱們喝一杯。”
蘇星暉微笑着舉杯跟李伯堃喝了一杯,凌安國是個厚道人,他對蘇星暉道:“小蘇,別喝急了,吃點菜。”
蘇星暉點頭道:“謝謝縣長。”
蘇星暉吃了一筷子菜,這昌山縣委招待所的廚子手藝還真不錯,菜的味道相當好,不過,蘇星暉只揀那幾盤豬肉、牛肉等他認得出來的肉食吃,然後再吃點素菜,那些他認不出來的肉食,不定是什麼保護動物呢,他可不想吃。
在昌山縣這個地方,全是山區,許多未開發的山裡,保護動物的種類還是不少的,諸如娃娃魚、水鹿、鬣羚、白鷳、雉類、金錢豹這些珍稀動物,在這裡都有分佈,蘇星暉來之前,可是做了功課的。
昌山縣的這些領導幹部,蘇星暉也不指望他們有什麼動物保護意識,管他什麼保護動物呢,吃了就吃了,誰還能給他們判刑?而且他們自有辦法,他們吃的保護動物基本都是自己“摔死”的,摔死的吃了總不犯法吧。
蘇星暉雖然看不慣吃保護動物的行爲,可是他初來乍到,他也不可能在吃第一頓飯的時候就直接翻臉,他一個人也改變不了現狀,他只能保證自己不吃,等他真正當上了縣長或者縣委書記,他纔會再去關注這件事情。
王裕文看蘇星暉總吃那些尋常菜色,他殷勤的說:“小蘇,別光吃那豬肉、牛肉啊,咱們昌山縣雖然窮,可是有一點好處,這野物是多的,這盤是娃娃魚,這盤是水鹿,這盤是野雞,都是好東西,快吃吧。”
蘇星暉只是含糊的點了點頭,不過他還是沒沾那幾盤子肉,只是吃着那幾樣尋常的菜。
胥玉來、王裕文、趙通都給蘇星暉敬了酒,蘇星暉也給桌上其他人一一敬了酒,酒席上的氣氛逐漸熱鬧了起來,不過,蘇星暉這作派,還是引起了薛興原的不滿。
薛興原哼了一聲道:“小蘇啊,王主任讓你吃這幾盤好東西,你怎麼不吃啊?”
蘇星暉微笑道:“薛書記,我不習慣吃野味。”
薛興原道:“我可是看過報紙的,你在猛虎嶺的時候,還搞過野味養殖呢,你敢說你不吃野味?”
薛興原的語氣已經有點重了,不過蘇星暉依然微笑道:“薛書記,那是養殖的野味,是有許可證的,跟這野味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薛興原悶哼道:“果然,你這意思就是說,世人皆濁你獨清是嗎?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們這些人爲伍?你明說就是。”
蘇星暉道:“我不明白薛書記的意思,我沒有這個意思。”
薛興原道:“你如果沒有這個意思,你就吃,這些東西我們吃得,未必你就吃不得?”
蘇星暉臉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可是他堅定的搖了搖頭。
薛興原簡直要出離憤怒了,他在昌山縣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對待過?他正準備發作,凌安國道:“薛書記,小蘇他不吃野味就算了,別逼他,小蘇,你跟薛書記敬杯酒,就當賠個禮。”
趙通也道:“是啊,薛書記,小事一樁,算了算了,蘇星暉同志,你給薛書記敬杯酒吧。”
凌安國是昌山縣裡薛興原唯一要給面子的一個人,再加上趙通的面子,薛興原也就沒有發作,他盯着蘇星暉,等着他敬酒。
蘇星暉知道凌安國和趙通也是好意,他不想今天第一天來昌山縣就鬧得太僵,敬杯酒又如何?於是,他端起酒杯道:“薛書記,我敬你一杯,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蘇星暉雖然敬了酒,可是他並沒有說賠禮的話,薛興原還是有一些不滿意,不過看在凌安國和趙通的面子上,他還是端起酒杯,跟蘇星暉喝了這一杯。
薛興原道:“凌縣長、伯堃、玉來、小王,你們也敬小蘇啊,把氣氛給鬧得熱鬧點兒。”
李伯堃、胥玉來和王裕文知道薛興原的意思,便都紛紛向蘇星暉敬起酒來,這不就是想用車輪戰讓蘇星暉喝高了,讓他出個醜嗎?
凌安國是個厚道人,他只敬了蘇星暉一杯,便沒有再敬,看到其他幾人還在給蘇星暉敬酒,他開口道:“大家悠着點兒,別讓小蘇頭回來咱們縣,就喝醉了。”
薛興原哼了一聲道:“凌縣長,你這可小瞧了小蘇了,小蘇可是海量。”
李伯堃又端起一杯酒笑道:“是啊,小蘇是海量,到現在臉都沒紅呢,來,小蘇,再喝一杯。”
蘇星暉笑而不語,他是來者不拒,只要是給他敬酒的,他都是一飲而盡,然後再給人家回敬一杯。
不一會兒,蘇星暉至少是一斤茅臺下了肚,可是他還是臉不改色心不跳。
凌安國見不是頭,他也舉杯敬起了酒,不過他可不是敬蘇星暉,而是敬起了桌上的其他人,這算是幫蘇星暉的忙了,蘇星暉看在眼裡,他對這位凌縣長的印象倒是不錯了,這位凌縣長還真是個忠厚人。
蘇星暉一直沒說他喝多了,薛興原也不發話,桌上幾人便沒有停止給蘇星暉敬酒,只一個多小時,那一箱茅臺就被喝得乾乾淨淨,蘇星暉至少喝了兩斤以上,而其他幾人每人也喝了半斤以上。
看到蘇星暉依然面不改色,衆人不禁都是咂舌不已,這可真是海量啊!
薛興原同樣也是面不改色,他對王裕文道:“小王,再去拿一箱酒來。”
王裕文便起身準備出去拿酒,凌安國道:“薛書記,可不能再喝了,再喝會出事的,再說了,下午還有事情呢。”
趙通也道:“是啊,薛書記,今天這酒,就喝到這兒吧,我已經盡興了,待會兒我還要回市裡呢。”
薛興原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行,那今天就到這兒吧,小王讓服務員上飯。”
王裕文答應了一聲,跑了出去找服務員去了,凌安國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