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蘇星暉去了燕中市最好的酒店燕中大酒店,因爲於銳志他們就住在這個酒店。
蘇星暉今天來找於銳志,是爲了替燕紡集團向他借一筆款子的,這筆款子就是他答應給全廠職工發的一個月生活費。
一個月生活費很微薄,甚至都不夠解很多工人家裡的燃眉之急的,但是這一個月生活費,就代表着廠子還沒垮,就代表着工人們還有希望,所以,這一個月生活費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平時的話,這種事情蘇星暉打一個電話就夠了,根本不需要他跟於銳志見面談,因爲幾百萬的事情對於銳志來說,一點兒都不算大了,不過呢,這段時間於銳志幫了蘇星暉太多忙,所以蘇星暉覺得,今天這件事情還是要當面來跟於銳志說比較好。
不出所料,於銳志一聽蘇星暉需要借個幾百萬,用來給燕紡集團的工人們發一個月生活費,他一下子就滿口答應了,他說:“星暉,你爲這點小事還專門跑一趟,你打個電話我讓人把錢匯過去不就完了嗎?”
蘇星暉笑道:“我在廠區裡呆着也悶得慌,所以來找你們幾個喝酒啊!”
禇徵一聽要喝酒,他立刻興奮了起來:“行啊,我也好久沒跟你好好喝酒了。”
韓向東鄙夷地說:“星暉倒是想跟你好好喝,你能跟他好好喝嗎?”
禇徵一聽就不服氣了:“星暉我承認喝不過他,我喝你還是沒問題的。”
韓向東道:“切,你就會欺負我,你敢跟星暉這麼說嗎?”
蘇星暉笑道:“兩位哥哥,行了,都別說了,咱們喝好不喝倒。”
幾人一起欣然答應道:“行,今天喝好不喝倒。”
幾人還有他們一起來的朋友找了一家餐廳,十幾人要了個包廂就喝起酒來,燕北省的菜餚都比較粗獷,不像南方菜那麼精細,但是各有各的味道,蘇星暉還是比較喜歡這裡的酒菜的。
蘇星暉喝了兩杯酒,便拿起一塊烤羊排,啃了起來,這裡的羊肉很細嫩,烤着吃非常爽,這也是蘇星暉最喜歡的燕北菜之一了。
一邊吃着烤羊排,蘇星暉一邊問道:“你們這幾天在這裡過得慣嗎?”
於銳志道:“我們沒什麼過不慣的,這裡跟京城的冬天差不多。”
韓向東道:“不過這裡可沒京城那麼好玩。”
蘇星暉道:“那是當然了,燕北省的經濟跟京城哪能比?”
說話間,禇徵的朋友小武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了電話一聽,說了兩句話便捂住了話筒,面色有些古怪的說:“電力局的胡局長,說什麼想請我們吃飯。”
電力局的胡局長,也就是這燕中市電力局的一把手胡全友了,上一次正是他賣了小武的面子,給燕紡集團送了電。
賣了這個面子之後,他就打蛇隨棍上了,那一天就給小武打電話,想要請他們吃飯,不過小武當時沒答應,只說有機會再說。
今天已經是胡全友第三次打電話要請小武他們一行人吃飯了,說是要盡一下地主之誼。
這也不能怪胡全友打電話打晚了,因爲蘇星暉來酒店的時候,才五點不到,這種天氣天黑得早,才五點幾乎就全黑了,現在他們喝了兩杯酒了,也才五點鐘,別人打電話請吃飯正合適。
禇徵道:“要不就叫他來吧,剛剛請別人幫了一個大忙,一點面子不給也不合適。”
於銳志點頭道:“可以,這段時間星暉在燕紡集團,還得他幫忙呢。”
其他人也無不可,反正他們已經有十幾個人了,加一個人也無所謂,於是,小武便對胡全友說了他們現在的地點,讓他過來。
不到十分鐘,胡全友便過來了,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高大,典型的燕北人的模樣,他一進包廂,便喊着:“武總,今天這頓算我的啊!”
小武道:“不用了,胡局長,坐吧。”
胡全友很有眼色的拖過一張椅子,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今天的包廂很大,這張餐桌可以坐二十人的,加他一個人都還顯得很寬敞。
胡全友把服務員叫過來,又點了幾個硬菜,然後便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我來晚了,自罰三杯!”
他便連着幹了三杯酒,今天他們的酒杯是五錢的,不大,不過這酒度數可高,是五十五度的,這三杯連着喝下去,也挺厲害了。
看到胡全友這麼豪爽,當時大家對他的印象就不錯,小武便向胡全友介紹了桌上這些人的名字,當然,身份就介紹得比較模糊了,要是把這些人真實的身份都說給胡全友聽,那估計他會直接嚇傻。
胡全友一聽蘇星暉就是燕紡集團工作組的組長,他連忙又倒了一杯酒道:“蘇組長,久仰久仰,來,我敬你一杯!”
蘇星暉道:“胡局長,別喝得這麼急,先吃口菜,你剛纔都喝了三杯酒了。”
胡全友聽了蘇星暉這話,他便也抓了一塊烤羊排,啃了一口,然後又端起了酒杯。
蘇星暉道:“胡局長,這杯酒該我敬你,要不是你給面子,現在燕紡集團只怕都還沒電呢。”
胡全友道:“這不算什麼大事,武總的哥哥是我的領導,那武總就是我兄弟了,你們又是武總的朋友,那當然就是我的朋友了,朋友不幫忙誰幫忙?”
這位胡局長倒是一位拉關係的好手,他這一下就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和桌上這些人的關係給拉近了。
胡局長之所以千方百計的要請小武他們吃飯,自然是知道這些人都是身份不同一般。
小武也是一位紅三代,雖然他的爺爺當初解放的時候級別不算太高,而且也去世得比較早,但是武家的情況一直還算不錯的,家裡也有副部級高官。
對武家的背景,胡局長當然很清楚了,能夠跟小武在一起玩的人,那身份低得了嗎?
而且胡局長到了現場,一掃眼便看得出來,小武在這些人裡面算是身份比較低的了,而蘇星暉卻是隱隱有中心的意思,再加上蘇星暉看起來非常年輕,卻已經是國家計委的處級幹部了,這樣的人肯定是不簡單的。
胡局長自己也算是個處級幹部,他年紀也不大,也還想進步,所以想要跟這些人把關係搞好也是很正常的,說不定哪塊雲彩有雨呢,多交幾個朋友總是沒錯的。
至於燕紡集團的電費,那又不需要胡局長自己出錢,反正都是國有企業,欠着就欠着唄。
蘇星暉便舉杯跟胡全友相碰,一仰脖,一飲而盡了。
喝了這杯酒,蘇星暉對胡全友道:“胡局長,既然你把我們當朋友,那我也不能害朋友,你跟我說,燕紡集團的事情你有沒有壓力?如果壓力太大的話,那就跟我說一聲,我會想辦法的。”
胡全友擺手道:“蘇組長,這件事情你就別放在心上了,我胡全友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說過的話就不會反悔,再說了,武總他哥可是我的領導呢,他能看着我吃了虧?”
蘇星暉道:“那就謝謝你了,以後燕紡集團那邊的電,還得你多費心。”
胡全友道:“那還用說嗎?這事就交給我了,不過,蘇組長,燕紡集團是準備恢復生產了嗎?”
蘇星暉道:“對,我有這個打算,準備讓燕紡集團恢復生產,所以這個電的問題是重中之重。”
胡全友豎起了大拇指道:“蘇組長你厲害啊,燕紡集團這麼個爛攤子,你都能把它給救活了。”
蘇星暉笑道:“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呢,要慢慢來。”
胡全友點了點頭,又給席間其他人敬起了酒,不一會兒,他就是十幾杯酒下肚了,不過他還是面不改色,這讓蘇星暉他們對胡全友也是大爲驚訝,這燕北的漢子,酒量果然不錯。
胡全友能喝酒,口才也不錯,一邊喝酒,一邊說着燕北的一些軼事,倒也讓席間的氣氛很是歡快。
蘇星暉覷了一個機會,端起酒杯又跟胡全友喝了一杯,然後假作隨意的問道:“胡局長,你聽沒聽過廣大貿易公司的名字?”
一聽廣大貿易公司的名字,胡全友的臉色就是微微一變,他的臉色變化沒有逃過蘇星暉的眼睛。
胡全友微一沉吟,小聲問道:“蘇組長,你從哪裡聽到廣大貿易公司的名字的?”
蘇星暉道:“這幾天我看燕紡集團的賬,看到廣大貿易公司是燕紡集團最大的合作伙伴,既給燕紡集團供應原料,又幫燕紡集團銷售產品,一年的貿易額加起來差不多上億了,所以就隨口問了一下。”
胡全友釋然的點了點頭,他又壓低了聲音道:“蘇組長,我跟你說,這廣大貿易集團的背景可不簡單,據說啊,他們的關係通天呢,他們不光是跟燕紡集團做生意,他們跟燕北省哪個大企業沒做過生意?就說我們電力局,好些設備都是他們供應的。”
蘇星暉這才明白,鄧復平似乎也跟他打了埋伏,這個廣大貿易公司,一年的利潤估計幾千萬都遠遠不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