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返回南面營地,今夜他無需當值,吃了晚膳,洗了個澡就挑燈讀起那些書信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見一個侍衛推門入屋,稟道:“副總管,宮內的宋公公有事找你”。
易寒放下信,這個時候才感覺眼睛看的已經有點酸了,內心卻暖烘烘的,揉了揉眼睛,簡單將散亂在桌子上的書信收好,讓侍衛請宋公公請進來。
兩個小太監掌燈跟在宋德張的身邊走了進來,易寒表現的十分親暱,忙讓他坐下。
宋德張不敢有半點傲慢,眼下他不但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還是梅妃娘娘的哥哥,可是名正言順的國舅爺,雖說國舅只是一個尊稱,沒有官位也沒有俸祿,可這一層關係可比某些有官職在身的人威風多了,卻笑道:“我現在該稱老弟你作副總管還是國舅爺的好”。
兩人關係本來就是不差,這一番打趣的語調更加深了兩人之間的親密感。
易寒哈哈大笑:“宋公公,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只要你念着順口就是”。
宋德張笑了笑,說道:“私下裡我就叫你國舅爺,若是公事,我就叫你易副總管,易副總管,皇上令我宣你進宮”。
易寒這個時候才記得皇帝讓自己事後過去找他,敢把皇帝吩咐的事情給忘了,他可真是大膽的過分,也不再寒暄,忙讓宋公公帶路。
進了皇宮內院,已經是二更天了,剛好遇到宮中侍衛更換班次,許多人見了他,都恭敬的喊一聲“易總管”,今日之事可在侍衛中傳了開來,易中天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仗義慷慨的印象,而且他是梅妃娘娘的哥哥,後臺可比彭總管還要有堅實牢固,彭總管頂多是就是珍妃娘娘的姐夫,若是出了什麼大事,依珍妃娘娘的性格還不是一腳把他給踹開。
易寒很和氣的回聲打着招呼,他能清晰的叫出每個人的名字,這讓衆侍衛受寵若驚,只感覺這易副總管居然將自己惦記在心。
他腳步匆匆拉着宋德張往御書房走去,卻拉的宋德張步伐踉蹌,忙喘道:“易總管,不必着急。”
易寒笑道:“做下屬的,怎麼能讓皇上等候。”這會他還想跟皇上商量六扇門的事情呢。
宋德張笑道;“皇上剛纔梅妃娘娘那裡回來,心情好的很呢?不會生你的氣的”。
說着說着就到了御書房,宋德張稟了一聲,易寒就走了進去,剛要行禮,皇帝忙擺手笑道:“不必多禮了,坐下說話吧”。
皇帝笑道:“朕從來不知道梅妃竟是這般可愛,朕在她身邊似乎感覺泡在溫水裡一般,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
易寒道:“那皇上以後有了個好的去處了”。
兩人說了些閒話,皇帝道:“朕本來想找你來聊會天,可是中天你好像不怎麼感興趣啊,你與梅妃娘娘多年未見,應該欣喜若狂纔是啊”。
易寒忙道:“微臣惦記着其他的事情,皇上煩惱未消,臣下不敢欣喜”。
皇帝訝異道:“朕有什麼煩惱,朕此刻開心的很”。
易寒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六扇門,又打算如何處置楊大人,楊大人可是刑部尚書,職務繁多,若無人管理,耽擱個幾天,刑部可是亂成一套”。
易寒如此說來,還真是一件煩惱事,一個重臣不是說關押就關押,說貶就貶的,皇帝沉吟片刻之後道:“朕打算撤消六扇門,至於楊思義,朕目前還沒有想到怎麼辦,待明日早朝與文武百官商議,再做定奪”。
易寒明知道皇帝會這麼想,佯裝驚訝道:“皇上怎麼會想撤消六扇門?”
皇帝淡道:“六扇門大都是江湖中人,龍蛇混雜,許多人更是身份不明,發生了今日的事情之後,朕更感覺留着是個禍害”。
易寒心中暗忖,“皇上難道不知道六扇門的重要性嗎?若是沒有這羣特殊的人,刑部哪裡能搜尋到這麼多的情報藉由刑部轉告之皇上,又如何處理那麼多棘手的事情而且六扇門對於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員也有一陣的震懾作用,撤消六扇門,就相當於蒙上了朝廷的眼睛,斬斷了靈巧的大拇指”。
皇帝見易寒臉色陰暗,問道:“你以爲如何?”
易寒將不能撤消六扇門的理由說了出來。
皇帝點頭道:“這一點朕明白,朕打算另外建立一個部門,由朕親自直掌,至於人員從禁軍和皇宮侍衛裡面挑選精英,負責職務與六扇門一樣”。
看樣子皇帝是對這些諸多來歷不明的江湖人放心不下,易寒直言道:“皇上日理萬機,若要兼管一個部門,可是一件繁瑣而勞累的事情,人無三心,若不能時時兼顧,久而久之,這個部門就會變得鬆散,形同虛設,若是放任,更有可能被人權利獨大,“明君者,政以德賢爲本,國以任賢而興”,只要皇上選一個賢德之臣擔任,即可分君之憂,皇上又可以做到以逸待勞,眼觀八方辨全局”。
皇帝思索一番之後道:“有理,朕國事繁忙,根本無暇再抽出時間來”,一語之後又道:“除了你,朕誰都放心不下”。
易寒卻道:“皇上,六扇門最好不要撤消的好,俗話說“鼠有鼠道,蛇有蛇路”,六扇門是半江湖人,他們能做到的事情,皇上從禁軍、皇宮侍衛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並不一定能夠辦到,而且六扇門已經發展爲一個成熟系統,若是要重新更換,卻是需要時日的適應,所以臣以爲,讓六扇門保持原樣”。
皇帝一臉猶豫,他高高在上,有些事情並無法似下面的人對實際情況瞭解的那般清楚,而以前那些臣子有些話卻不敢對他直言,今日易中天據實而言,他才能瞭解的更徹底,想的更明白,這才真正的算是爲君分憂,將心裡的擔心說了出來:“只是六扇門,我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易寒立即道:“皇上是以爲今日的刺殺之事嗎?”,見皇帝點頭,忙道:“皇上,其中今日的刺殺之事完全是子虛烏有,是有人故意設下陷阱想至微臣於死地,也藉此剷除六扇門”,易寒知道這件事情本來不應該說的,只是此刻卻不得不說。
皇帝大吃一驚,“中天,你這話什麼意思”。
易寒道:“皇上,你在宮裡這麼久,或多或少也瞭解一些情況,只是皇上心裡卻不願意去想這些事情,有些人爲了富貴榮華,權勢權利就會不擇手段,皇上高高在上,是無法瞭解這些人的心裡感受,請皇上自己回想今日事情的過程”,要他親口說出這個彭俊郎的把戲,反而有些不妥,最好還是讓皇上自己想明白了。
只見皇帝思索了片刻,眉毛一皺,似乎有了自己的看法,“我說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打起來呢?原來如此,若不是中天你提醒,朕細心思索一番,還被這幫小人給玩弄了”。
皇帝暫時想到只是彭俊郎,至於劉貴妃隱藏的要更深入一些,他並沒有想到,劉貴妃做什麼事情說什麼話都不會事出無因,她會爲自己尋找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風來她便揚帆,風停她便靠岸,她永遠不會去做那個扇風的人。
彭俊郎敢這麼做,自然不會想到易中天與皇帝關係如此親密,更想不到易中天敢在皇上身邊旁敲側推,更想不到易中天的分量這麼重,他若因此栽了跟頭,不是因爲他愚蠢,而是在他在不知敵人深淺的時候就着急出手,而這次出手試探易中天的成分居多。
易寒在等皇帝的話,只見他思索一番之後道:“中天,朕修一道密旨讓你去六扇門見諸葛掌地一面,要朕不撤消六扇門也可以,這六扇門的大權卻要掌握在你的手中,朕才放心,明着他爲主統,暗地裡你纔是正主”。
易寒心中苦笑,能統管六扇門的人豈是俗凡之輩,皇上這麼做,卻讓他像極了阿諛諂媚之輩,事到如今只好帶上無言、白衣去見識見識這個潛藏在暗處的人物。
易寒回道:“那微臣就試一試。”
皇帝卻用堅決的語氣道:“不是試一試,而是你一定要這麼做”,突然用認真的眼神看着易寒,沉聲道:“中天,你是否能明白朕的苦心,眼下大東國看似歌舞昇平,實際上卻是按潮涌動,危機四伏,朕不相信你會看不出,表面上我們是君臣,在朕的心裡卻已經把你當做兄弟一般,從朕懂事開始,只有你一人勉強能算的是朕的朋友,朕希望你幫助我”,說着主動拍了易寒的肩膀。
這個舉動似兄弟朋友之間那麼隨便,易寒堅毅道:“臣下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期待”。
易寒剛要再問被關押在牢內的六扇門衆人如何處置,突然聽見門外宋德張稟道:“皇上,丁大人、席大人、周大人求見”。
這三人定是宰相丁制,吏部尚書席慕德乃,還有兵部尚書周置,想來三人收到了風聲,所以連夜進宮打算先下手爲強,若是拖到明日早朝,有劉系一夥插手事情恐怕不好辦,三人與楊思義交好,在情在理不可能見死不久,無論罪行是否嚴重先周旋一番再說。
皇帝讓宋德張領他們進宮來,易寒也覺得自己應該告退了,畢竟他只是一個四品侍衛,根本沒有資格參與其中,便道:“皇上,那微臣先行告退”。
皇帝本來想留易中天在此,聽聽建議,想了想還是讓易寒先回來了。
易寒乃宮中侍衛,不必太監帶路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內外,從這一點,他比那些大臣要顯得有特權的多,剛走了一會,便看見宋德張領着三位大人迎面朝他走了過來,宋德張笑道:“易副總管,要回去了啊”。
宋德張的話,立即讓其他兩位大人立即就明白此人正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易中天,三人同時大量起易寒來,席慕德見易寒神采飛揚,心中替他高興微微露出笑容,其他兩人見了易中天,心中暗暗道:“果然是人中龍鳳,氣度不凡”,丁制與周置是什麼人物,見過的人物多如過江之鯽,觀人之術已經爐火純青,從第一眼看到此子,就感覺易中天已經可以與他們平起平坐了,他年紀雖輕,卻有一種經過歲月薰陶的沉澱,這種氣質與彭俊朗的盛氣凌人,與孤龍的我自驕傲是不一樣的,不由自主的卻拿易中天與大東國最傑出的英才孤龍相比,至於彭俊朗,比較起來只不過是劉鋤身邊的一個小人物而已,卻無法給人一種我自獨立,自成一派。
易寒停了下來,朝三人施禮,三人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迴應,易寒主動站在一旁,讓幾人經過,三人心裡着急要見皇上,雖有心想攀談一番,這會卻不太適合。
待三人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易寒這才離開,突然席慕德回頭道:“有空到我府邸坐坐,多日不見,我想與你敘敘舊”。
易寒自然應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