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玉簡碎裂
永恆之城,初元殿。
“哦?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將千族給滅了?”
一道溫和又透着幾分懶散的男人聲音傳來,在空寂的房間尤爲清晰。
牧冷之擡手,將剛剛批完的摺子隨手一扔,擡頭看來,微微挑眉。
“看來,他們都是等不及了啊。”
“嗯,傳來的消息說,三大家族的人一同攻擊,千族根本沒有任何反手之力。此時,幽冥之海,應當已經是一片血海了。”
站在旁邊說話的,卻是墨四。
他一直注意着那邊的消息,也知道按照目前的趨勢,千族肯定是會被其他三大家族瓜分的。
只是這一次,時間稍微有些急促。
“看來,他們也實在是沒有耐心等待了。”
澤爾在一旁,臉上神色淡淡。
“當然。現在咱們這邊沒有任何消息,他們心裡沒底兒,這個事情,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也是對我們的試探。”
牧冷之的手指輕輕敲着桌子,很有規律,說道這話的時候,眼底閃過幾分譏諷。
“他們對我們的覬覦之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這一次君上的事情,看來的確是讓他們無法繼續等待下去了。”
天下風起雲涌,永恆之城地位超脫,四大家族雖然看似恭敬,但是沒有人會一直習慣屈居人下,這一天他們早已經等了太久。
四大家族以前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是自從上次家族大會,千族元氣大傷,早已經不能和其他家族比肩,自然成爲第一個被攻擊的對象。
“嗯,他們都是商量好的,就連千青霖都是被三位家主聯合殺死的呢。”
墨四笑的有些奇異,帶着幾分嘲諷鄙夷。
“千族如今這般下場,也是意料之中。”
澤爾在一旁,沉吟片刻,沉穩開口。
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
千族天賦異稟,以前仗着有神火,以及族中人對煉藥都有着絕佳的天賦,姿態總是很高。
畢竟,煉藥師的身份,是高於修煉者的。
有時候,一個煉藥師的一顆丹藥,就可以挽回一個強者的性命,甚至可以讓人起死回生,這樣的誘惑,對修煉者而言,自然是極爲強大的。
尤其是等級越高的強者,本身實力越強,對自己的性命也就越發的珍視。所以基本上,煉藥師在這些人面前,一直是出於優勢地位的。
一個煉藥大師,就已經可以讓無數強者趨之若鶩,何況千族這樣,一出來就一羣的?
所以,以前三大家族的人,不管怎麼鬧騰,都從來不會想過對千族動手。
他們彼此之間爭鬥的再厲害,也會考慮到千族,繼而儘量避免招惹千族的人。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千族失去神火,又失去了幽冥之藤,更有許多強者,都死在了鳳琛手上,根本沒有希望東山再起,他們自然不需要再考慮那麼多。
千族自然成爲了衆人最想要爭奪的一塊肥肉。
三大家族的人這一次雖然聯手,但是贏了之後,到底怎麼瓜分,只怕彼此之間,還是免不了有矛盾。
“不用理會,他們這段時間,肯定是沒時間來對我們有什麼想法的。”
牧冷之臉上笑意愈甚,語氣篤定。
人和人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他們的聯盟,根本不足爲懼。
“表面上看,千族最主要的核心人物,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千族的弟子們,也都是死傷無數,千族似乎就此消失。但是實際上,除了冥頑不靈的幾個人被斬殺,剩下的人,大多數還是被三大家族的人帶走了的。”
墨四挑挑眉:“看來他們也都是一樣的想法,想要趁着這次機會,找幾個不錯的煉藥師呢。”
雖然他們各自家族都有供奉長老,但是和千族的人比起來,基本上還是有點差距的。
比起趕盡殺絕,他們更想要留下這些人的性命,讓他們繼續煉藥,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這樣也是最合算的做法。
將千族的領域佔據,將他們的族長殺死,將他們的人都控制起來。
千族就算不死,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會有可能再起來了。
三大家族的人,既然沒有將他們殺死,那麼肯定會有更厲害的辦法,將他們控制住。
只會更慘罷了。
“算了,先任由他們折騰,這段時間,他們都不會消停的,更加不會有精力將主意打到我們這裡。我們還是想想,君上一直沒有再出現,我們要怎麼應付城中的反應吧。”
牧冷之輕輕鬆鬆轉移話題,瞬間讓另外兩人的眉頭都皺起來。
墨四雙手抱臂:“那幾個家族,自然不足畏懼,但是…。城中的問題,的確越來越嚴重了。”
他眉頭緊鎖,說起這個,聲音也難得沉悶起來。
“赤一一直帶着黑剎在外面看守,嚴格控制着城中之人的進出。但是卻沒有辦法控制那些人的一言一行不是嗎?君上已經將近二十天沒有出現,從大婚出現意外,城中的議論就沒有消停過。雖然冷之你回來之後,情況好一些,但是,誰能保證他們心裡怎麼想的?氣氛已經有些不一樣了,那些老東西,一個個也開始準備蹦躂了。”
說起這個,墨四就煩躁的不行。
人心浮動,君上遲遲不出現,他們說什麼,都是無用功。
城中的那些百姓也就算了,朝堂之上的那些,可一個個都是人精!
他們肯定早已經有所懷疑,只是現在一切都不確定,於是隱忍不發罷了。
一旦醞釀時間太久,他們遲早是會爆發的。
到時候,如果君上依然沒有回來,怎麼辦?
難道要說,君上爲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曾經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上,在他們大婚的現場,親手將匕首送入他胸膛的女人,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這話說出去,簡直就是作死!
澤爾也煩悶的伸出手,揉揉眉心。
“城中的事情,尚且可以壓一壓,但是雲天痕那邊的事情,卻是沒辦法壓制的。雖然近期,雲天痕沒有任何動作,但是誰也保不準,他什麼時候會動手。這個事情太過重大,到時候一定是要被那些人知道的。”
否則,到時候,城中上下甚至無法團結一心,不用對方全力攻擊,他們自己就可以直接死了。
說到這個,澤爾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看到的場景。
雲天痕對鳳長悅那詭異的恭敬。
當時太過震驚,而且一熙放在君上和鳳長悅的身上,現在想來,雲天痕微微彎腰後退,讓鳳長悅走上前的場景,澤爾卻是忍不住後背發寒。
一開始他也以爲,鳳長悅是隨着羽千宴走了,他心裡還十分疑惑又惱怒。
但是隨後想想,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問題。
他轉頭,無意間看到牧冷之臉上噙着的淡淡笑意,頓時心中火氣就上來了。
“冷之,你說說,你是不是知道君上到底是去做什麼?君上離開之前,最後見的人,可是你。”
聞言,墨四也是精神一震,看向牧冷之。
“你知道?”
牧冷之搖頭:“我怎麼可能知道?”
那你總是一副萬事都在心中的樣子給誰看!?
兩人同時在心中鄙夷了牧冷之一次。
牧冷之神色認真了幾分:“我只知道君上是爲了去阻攔鳳長悅,但我可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想到那男人堅定的眸色,以及在提前那女子的時候,眼底浮現的一霎溫柔,牧冷之輕嘆一口氣。
“畢竟,我也只是猜測,但,不能確定,鳳長悅的身份。”
“她什麼身份?”
墨四和澤爾同時開口。
也是牧冷之這話,驟然讓兩人再度懷疑起來。
是啊,鳳長悅到底是什麼身份?她以前一直對君上那般情深,怎麼可能會忽然對君上動手?而後來,雲天痕又怎麼會是那樣的態度?
“難道…她和雲天痕有關係?”
墨四一開口,就立刻意識到自己想錯了,雲天痕是何等人物?在半位面神秘存在那麼久,而鳳長悅的生平,他們也都是知道的,根本沒有機會和雲天痕產生什麼交流,又怎麼會有什麼關係?
果然,牧冷之搖搖頭。
“她和雲天痕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顯然,雲天痕對她是真的有敬畏之心的。”
那樣的人物,根本不必要做戲。
然而這也是牧冷之最奇怪的事情。
他已經調查過鳳長悅的所有資料,完全沒有任何詭異之處。
而心底那隱隱的猜測,實在是太過驚駭,以至於他根本不敢隨意說出口。
看到他這般模樣,墨四和澤爾也是心中如同被什麼東西撓着一樣。
幾人同時陷入沉默。
而後,牧冷之神色忽然一變!
牧冷之立刻站起身,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滿是凜冽之色!
“君上有危險!”
澤爾二人也是立刻起身,二人面面相覷,皆是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樣的驚疑之色。
牧冷之素來淡定自持,殺人於春風笑意之中,鮮少會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色。如今這是…。
牧冷之卻是立刻低頭,取出玉簡,那原本溫潤的色澤,此時竟是有些晦暗,一明一暗,像是心臟在搏動一般。
三人的臉色,瞬間都變得十分難看!
君上在離開的時候,曾經留下這玉簡,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這玉簡召喚他。
但是這玉簡,同時也有君上注入的一絲神識,通過這玉簡,縱然萬里相隔,他們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君上所在的位置,以及——是否危險。
然而現在,這玉簡竟是開始閃爍,分明是君上遇到了極大的危險!
“我早說應該帶着人跟着君上!就算他反對,我也應該堅持的!”
墨四神色難看之極,此時心中也是萬分後悔!
縱然對君上有信心,但君上畢竟不是神!怎麼可能確保萬無一失?
尤其,鳳長悅的變化,本身就充滿了詭異色彩!
誰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澤爾卻是立刻命令自己冷靜下來,看着那玉簡:“冷之,快!看一下,君上現在的位置,到底在哪個方向?”
縱然不能完全確定地方,但是卻也能夠有個大致的方向。
不管怎樣,還是要儘快行動!
牧冷之沉下心,眉目冷沉的看着那玉簡,探入一絲神識。
隨即,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之色。
“怎麼了?君上如今,到底在哪裡?”
墨四見此,滿心着急。
牧冷之深吸一口氣,再度確認了一遍。
心,頓時沉入谷底。
他素來帶着幾分懶散笑意的聲音,此時聽來有些微的顫抖。
“君上…。在九幽之海!”
兩人都是怔住——
九幽之海,那片存在於詭異空間,有進無出的必死之地?!
君上居然在那裡?!
然而來不及說什麼,那玉簡猛然閃爍了一下,竟是忽然碎裂開來!
零散的碎玉散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死寂的房間內,聽得讓人脊背發寒。
三人的臉色,同時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