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宮外,只要家裡有考生的人一般都在爲科舉一事而奔走擔憂,畢竟像葉正德這種什麼都不求,隨遇而安的人實在是少數。
可是吏部尚書高詹一卻是讓衆人摸不透,他倒是不像是尹澄徹那種剛正不阿的官員,若他真是這般倒是也絕了衆人的心思。
可是高詹一的態度曖昧,既不拒絕也不應承,倒是爲難了那些爲子女前程操碎了心的父母。
他們倒是不吝惜錢財,只是不知道這錢到底能不能花!
不過爲了自己的子女們,這些父母自是會想到各種辦法。
這日,有一個二品驃騎將軍的夫人想到一個曲回的辦法,她向宮裡的柳嬪出遞了帖子,想要見柳嬪一面。
柳嬪本是在自己的宮裡作威作福,不是嫌棄茶不夠鮮,便是嫌棄點心不夠精緻。
她宮裡的人也是頗爲無奈,以前用的便是這些東西,可是自從柔妃管事後,這柳嬪就逐漸的挑揀起來。
柔妃雖然是掌握宮中的大權,可是畢竟還沒有坐穩,哪裡敢以權謀私,有好東西也都是送到了福宜宮和仙姝宮,沒敢往自己的宮裡添一點東西。
柔妃本就不是一個貪圖一時富貴的人,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她如何會因小失大。
所以柳嬪也不過是在爲難下面的這些宮人罷了,她們有什麼能耐去喚內務府要好東西。
就在柳嬪又要發脾氣的時候,宮外卻是突然送來了拜帖,柳嬪一愣,往日裡會進宮看她的不過就是母親罷了,那還要實現得到西太后的同意纔可。
如今,母親閉門不出,又會是有何人要來見她呢?
當她看到拜帖,對於這個孫夫人更是覺得陌生,可是驃騎將軍孫騁她卻是聽聞過,這個驃騎將軍作戰英勇,戰功赫赫,只不過是他家二公子身體卻是不怎好,只能從文。
可是,這個孫夫人來見自己又是爲了什麼?
柳嬪身邊有呢個機靈的丫頭,立刻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爲科舉一事呢?”
這丫頭一提醒,柳嬪便也想起來了,似乎是這孫夫人家人的公子今年便參加科舉,難道是來奉承她的?
柳嬪心裡有點小得意,可是又有些爲難,不知道以她的身份門口的侍衛會不會放那孫夫人進來,她又不敢去找柔妃,柔妃最近正忙着,她要是去打擾的話,只怕又免不了挨一頓數落!
“你去宮門口接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孫夫人接進來!”柳嬪的心裡也沒有底,她的位份不夠高,又不得寵,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
片刻之後宮女便領着孫夫人回來了,那宮女笑着說道:“柳嬪娘娘,那門外的侍衛一聽是您便馬上放行了!”
“真的?”柳嬪眼睛一亮,滿眼的得意,看來她現在在宮裡的地位很高嘛!
柳嬪整理了一下妝容,便出門去迎見孫夫人,蘇夫人相貌端正還有些威嚴之氣,見到柳嬪卻是連忙露出了一個笑臉,迎了上來。
“柳嬪娘娘金安,臣婦有禮了!”
孫夫人彬彬有禮的說道,讓柳嬪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其實她雖然是皇帝的嬪妃,可是實則她是個從二品的嬪位,而這孫夫人卻是正二品的誥命夫人,身份並不比自己低。
此時看着孫夫人對自己小心恭敬的模樣,柳嬪顯得十分的開心,只揮了揮手讓孫夫人落座。
“柳嬪娘娘看起來要比上次宮宴更加的貌美,氣色也更好了,不知娘娘平日裡都是如何保養的?”
柳嬪幾乎沒有被人奉承過,雖然她也知道這孫夫人說的未必是真心話,可是這話聽起來還是讓人十分舒心的!
“哪裡哪裡,本宮往日裡也沒有特意注意過!”
孫夫人見此來連忙接話道:“是是,柳嬪娘娘天生便貌美過人,是臣婦不會說話了!”
柳嬪心裡越聽越樂,嘴角高高的揚起都落不下來,原來被人這般的捧着的感覺竟是這麼好!
“孫夫人今日來找本宮,想必是有什麼事情吧?”柳嬪端坐在主位,笑着看着孫夫人,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樣。
蘇夫人陪着笑了笑,有些爲難的看了周圍一眼,柳嬪會意,便將屋內的宮人趕了出去。
“柳嬪娘娘,其實事情是這樣的,臣婦家裡的那個小兒子天生便身子不好,不能習武,便只有從文這一條路,可是他又是個吃不得辛苦的,當時也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過了秋闈!”
柳嬪抿了一口茶,並不接話,示意孫夫人繼續說下去。
孫夫人看了柳嬪一眼,才接着笑着說道:“可既是他過了秋闈便是上天保佑,我們這些做父母的自然也要幫着謀劃!
可是臣婦家裡的那個孩子實在是平庸的很,若是高大人能夠幫忙提拔一二,那纔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柳嬪擡了擡眸,掃了孫夫人一眼,嘴角一揚,爲難的說道:“孫夫人的意思本宮也明白,可是這科舉一事本宮也是愛莫能助!”
“娘娘別心急,臣婦也不是想讓娘娘做些什麼,只要娘娘能夠在高大人面前美言兩句,讓高大人對犬子的名字有些熟悉,那臣婦便感恩戴德了!”
“這”
柳嬪還是有些爲難,因爲父親從來不讓母親與她參與朝政之事,這件事她也是真不敢應。
孫夫人打量了一下柳嬪,轉了轉眼珠,便開口說道:“看臣婦這記性,光顧着與娘娘說話了,險些忘了給娘娘準備的小玩意!”
說罷孫夫人便拿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錦囊,雙手遞給柳嬪。
香囊上繡着十分討喜的迎春花,花瓣上面都是黃色的米珠,精緻小巧。
柳嬪撇了撇嘴,心裡有些嫌棄,這出手未免也要小氣了,居然就送她一個破袋子!
可是柳嬪也不好落她的面子,便只好不情願的接了過來,取回發現錦囊沉甸甸,十分的有分量,看來是有東西在。
柳嬪打來後發現裡面裝着一套純金嵌紅寶石的首飾,有一對耳墜,兩枚戒指,還有一條又粗又長的頸鍊,一看成色便是上等的好東西。
裡面還有一些折起來的銀票,看起來應是有個幾萬兩左右,柳嬪手一頓,連忙將錦囊繫上。
“孫夫人這”
孫夫人只是一笑,開口說道:“這錦囊是臣婦親手繡的,娘娘可還喜歡?”
柳嬪的臉色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怪異的看着孫夫人說道:“孫夫人有心了,可是這般貴重之物,本宮如何能收?”
孫夫人莫不在意的一笑,開口說道:“我們孫府雖不是百年簪纓世家,但是也不至於差上這一針一線的,今日這不過就是一個見面禮,若是娘娘喜歡,臣婦的家裡還有比這個精美數倍的!”
柳嬪的眼睛一亮,她自然聽出了孫夫人的意有所指,比這個大幾倍,那該是多少銀錢!
她一直屈居嬪位,又是個不受寵的,雖然沒到那種擔心吃穿的地步,可是哪個女人不喜歡享受,若是她有自己的家底,以後即便內務府不給她好的東西,她卻是可以花自己的錢去買,想必會比如今滋潤許多!
“這個錦囊本宮可以隨意收下?”柳嬪還是想要好好的想一想,她要確定拿了這東西可以不幫這孫夫人做事。
孫夫人笑眯眯的說道:“柳嬪娘娘儘管拿着就是,這是臣婦的見面禮,不用娘娘付出任何的代價!”
柳嬪聽聞後方才安下了心,喜滋滋的說道:“那本宮就謝過孫夫人了,孫夫人說的事本宮會好好考慮的,若是本宮想好了,會派人去給孫夫人送信!”
孫夫人聞後一笑,起身說道:“如此臣婦就等着柳嬪娘娘的好消息了,臣婦告退,便不打擾娘娘的休息了!”
送走了孫夫人,柳嬪才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錦囊,連忙將裡面的首飾戴上,對着銅鏡細細的欣賞着自己的容顏,又拿出了裡面的銀票,竟然足足有五萬兩!
這是柳嬪第一次摸到這麼多的錢,以前在府中她便沒有管理過府中的中饋,之後進了宮,也不過是衣食無憂,哪裡會有機會摸到這麼多的錢!
有了這些銀子她可以置辦好些東西,沒想到這個孫夫人竟然是這般的大方,不過是一個見面禮就這般的豐厚,若是自己真的答應幫襯孫夫人,豈不是會得到一大筆的銀錢?
柳嬪坐了下來,細細的思索着此事,孫夫人也沒讓她做像是偷盜試題這種危險又不現實的活計,不過是與父親只會一聲,也不是什麼大的難題。
反正以前父親也不少幫着平南王府招攬,有多少身居高位的人都是父親幫襯的,只是讓父親提點一二,想來應也沒有多難,隨意安排了名次官位就好,那樣便也不算她食言!
柳嬪這邊暗暗想着,孫夫人由着宮女送到了宮門附近,等着柳嬪身邊的宮女離開之後,卻是又有另一名宮女引着孫夫人去了別處。
走了一段荒無人煙的小路後,孫夫人才邁進了一處偏殿裡,裡面蘇溶玥正煮着茶,見孫夫人進來便連忙笑着說道:“孫嬸嬸”
孫夫人見到蘇溶玥才露出了一個十分慈愛真誠的笑容,開口說道:“姝妃娘娘!”
蘇溶玥攔住了孫夫人的行禮問安,又行了晚輩禮,才扶着孫夫人落座。
“孫嬸嬸這次回京可還習慣?”蘇溶玥爲孫夫人倒了一杯茶,輕聲開口問道。
雖然她的態度還是淡淡,較之以往卻已是熱絡許多。
“在哪都習慣,當時離京鎮守西邊時也都適應,這次回到了京都也沒什麼不習慣的了!”
孫騁是蘇燁手下的一員大將,便像蘇晟睿與聶雲熙這般的關係,當年蘇燁帶兵驅逐西曜的時候,因爲孫夫人正要生產,蘇燁便沒有讓孫騁隨行,卻是不知這場戰役竟是一別未歸。
從那之後,孫騁便向先帝請旨,帶着孫夫人還有還有三個孩子遠赴邊鎮,當時最小的女兒出生還不到一月,孫騁卻是急切的要趕去邊陲之地,紀念蘇燁的在天之靈!
孫夫人想到以前,心裡還是有些遺憾,忍不住有些悲慼的說道:“當年的事情一直是我們心裡的一根刺,我時常想着,若當年不是因爲我,大將軍他會不會就”
蘇溶玥見此便勸慰道:“孫嬸嬸不必將此事掛在心裡,當年若是孫叔叔去了,只怕也只是徒添了一個悲劇。”
孫夫人滿眼複雜的看着蘇溶玥,有些動容的說道:“一別多年,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驃騎將軍是個粗人,心思沒那般的細膩,只知道蘇燁死後要替蘇燁鎮守邊疆,以慰蘇燁在天之靈,卻是並沒有考慮到當時岌岌可危的將軍府。
孫騁覺得將軍府是不可撼動的存在,先帝對將軍府多爲信任,蘇燁戰死,先帝只會倍加關愛才對,卻還不想先帝不久與人世,將軍府又發生了那般的秘聞。
驃騎將軍遠離京都,又一向與將軍府沒有什麼往來,以至於都讓人淡忘了當年之事。
“孫嬸嬸不用爲我而感到抱歉,孫叔叔守護邊疆有七年之久,這份毅力和耐心實在非常人可比,更何況這次孫嬸嬸還幫了我這麼大的一個忙!”蘇溶玥連忙開口說道,臉上沒有一點介懷。
驃騎將軍能夠盡心竭力的守衛邊疆,也算是承了蘇燁的遺志。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孫夫人此時完全沒有了與柳嬪說話是那算計的模樣,全然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孫夫人也是性格豪爽之人,卻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可是娘娘,您讓我這麼做真的有用嗎?”
柳嬪畢竟只是一個後宮的妃嬪,科舉那般大的事情她真的能夠插得上手?
“那柳嬪是個眼界低,又喜好奢華的,她自是忍受不住這種誘惑,不過兩日她便一定會去找你的!
我們也不需要她做什麼,只要她提供給我們一個把柄就好!”蘇溶玥揚脣意味深長的一笑,眼裡寒光一閃。
孫夫人有些驚詫的看着蘇溶玥,這還是那麼多年前總是會天真大笑的女孩嗎?
想來這麼些年她也一定過得不輕鬆,否則怎麼會年紀小小便學會了這些個權術。
“不過話說回來,這次還真是要委屈二公子了!”蘇溶玥有些抱歉的說道,這件事多少還是會對他有些影響的!
孫夫人卻還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有什麼委屈的?他本機不喜歡參加科舉,當時秋闈也是我逼着他去的。
雖然他的身子有些弱,他卻還是一心想着沙場,有這個機會讓他擺脫,他自是樂意!”
蘇溶玥聞後也是一笑,她聽孫夫人親自壓着二公子進京趕考,可是二公子卻是十分的不滿,多次想要逃走,而她正好需要一個值得相信的幫手,便去詢問了孫夫人,結果那個孫二公子卻是立刻應下。
蘇溶玥還是歉意的說道:“只是我還是辜負了孫嬸嬸的一番苦心”
孫夫人立刻揮手說道:“您千萬別這麼說,我之前的確是擔心他身子不好,不適合從軍,可是他卻是與他那個父親是一般模樣,犟的像頭驢!
而且,這次回來也改變了我的決心,他那個直性子,只怕留在朝堂比留在沙場還要危險,那些個人心腸可比敵人的鋼刀更寒涼呢!”
兩人又閒聊了一些別的,雖是多年不見,但是有些根深蒂固存在的東西卻是不會改變。
等到孫夫人想要告辭的時候,蘇溶玥纔拿出一隻九轉白玉蓮花簪交給孫夫人,孫夫人一臉困惑,蘇溶玥卻是笑着說道:“等到柳嬪想要見孫嬸嬸的時候,您就帶着這支髮簪去!”
見孫夫人還是一臉茫然,蘇溶玥才揚脣一笑,低聲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