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溶玥被如此多人的惦記着,咒罵着,也終是難免的生了病,此時就在牀上安靜的躺着,一覺接一覺的睡着。
乾景堯爲了能夠一直照顧蘇溶玥,便將奏摺全部搬來了霽月殿,此時就坐在內間的桌上,看兩眼奏摺,看兩眼蘇溶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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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溶玥其實也並未覺得如何,只是身子沉了些,不怎麼愛動。
想起來,前些日子她還高興西太后生了病,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自己,這麼一想,看來人還是不要太過幸災樂禍的好。
最近幾日,先是杜修媛病了,接着西太后與蘇溶玥又一同病了,行宮裡不免得又出現了一時的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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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些小宮女們開始在私下裡暗暗嘀咕起來,猜測這行宮裡是不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纔會一連病了幾位貴人。
自古以來怪力亂神都倍受追捧,雖是處置了幾個喧嚷得最爲過分的宮女太監,但是卻依然制止不住越傳越甚的流言蜚語。
西太后與姝妃病着,晴貴妃又一在再照顧着西太后,柔妃是個不理事的,肖貴嬪和杜修媛的位分又不足以來管理這宮裡的事情,便以至於宮中最近的流言甚至成了鼎沸之勢。
蘇溶玥無力來管,乾景堯無心來管,宮人們也越傳越開心,開始講出了各樣的段子。
有的說是宮裡出現了狐妖,因爲嫉妒別人的美貌,專門挑漂亮的女人下手,不過這個流言很快就平息了。
因爲,如果真是這樣,沒有生病受傷的,豈不就是因爲太醜了?若是這樣讓其他的人情何以堪?
所以,接下來宮裡似乎又流傳起來了其他的說法。
說是,西太后,姝妃她們定是得罪了小鬼,所以小鬼便過來日夜折磨她們。
肖貴嬪聽聞蘇溶玥突然病了,心裡卻是起了狐疑,她這病怎麼會這般不湊巧?
念及這般,肖貴嬪等了兩日,才終於將乾景堯盼離了霽月殿,趁機便馬上動身前去霽月殿探查一二。
到了霽月殿,肖貴嬪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院中的小宮女們大都在那偷懶耍滑。
掃地的小宮女們就在那拿着掃把,有一下沒一下的掃着,大部分時間都在與別人閒聊。
院中的花圃裡也都長出了雜草,一見便是好幾日無人仔細打理。
以前在仙姝宮,有幹練的青霓坐鎮,所有的宮人們都各司其職,哪裡有這樣放肆的時候。
琉璃雖然與蘇溶玥貼心,但是畢竟年歲小,性子又不若青霓那般穩妥。
蘇溶玥與青霓離了心,便像猛虎失了爪牙,於她們倒是方便的很。
霽月殿中的小宮女見到肖貴嬪只是行了禮,得知她是來探望蘇溶玥時,甚至都沒去殿內通報,便任由着肖貴嬪進了蘇溶玥的寢殿。
一進屋內,肖貴嬪便聞到了淡淡的草藥味,外間沒有宮女侯着,肖貴嬪便輕聲走去了內間。
只見蘇溶玥斜靠在牀上,琉璃站在她身前,擋住了蘇溶玥的容顏,看琉璃的動作,似乎正在喂蘇溶玥喝着什麼。
琉璃聽到了動靜,轉過頭去,正好看到肖貴嬪站在一旁,向內間望着,便深深的皺起了眉。
肖貴嬪先是一怔,隨即便坦然的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裙,笑盈盈走向了蘇溶玥,絲毫不在乎蘇溶玥那冷冰冰的眼神。
“琉璃,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人進來通報?你出去看看,今日是誰當值?如此玩忽職守,都按照宮規嚴懲了去!”蘇溶玥厲聲說道,但是語氣有些漂浮,嗓音也有些隱隱的沙啞。
肖貴嬪自然聽得出來,蘇溶玥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不過她現在可不在乎會不會得罪了蘇溶玥,她現在只是想來探查一番,免得會有什麼意外破壞了她的計劃。
她曾經在蘇溶玥手上吃過虧,便是現在也對蘇溶玥保留着警惕。這蘇溶玥既狡猾又陰毒,讓她咬傷一口,不死也會受了重傷。
“臣妾給淑妃娘娘請安,聽聞娘娘患病,臣妾便憂心不已,今日便特意過來探望。”肖貴嬪笑的像朵花似的,蘇溶玥還真是未從她的臉上看出“憂心”二字。
肖貴嬪打量着蘇溶玥,蘇溶玥披散着一頭烏黑的秀髮,如鴉翅般閃着漆黑的光澤,她的皮膚本就像牛奶一樣瀅白,只是臉頰上並無往日的粉嫩顏色,顯得有些蒼白。
她蹙着黛色的柳眉,面容有些冷寒,臉色雖有些病態,卻絲毫不影響蘇溶玥的美貌。
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
即便是生病,也依然是那般絕色傾城,讓人不由得心生嚮往。
她不得不承認,蘇溶玥的美貌足以讓任何男人爲之心動,亦足以讓任何女人嫉妒的發瘋。
可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便是她長着傾國傾城的容顏,也註定了紅顏薄命的命運。
“貴嬪來的的確很巧,陛下剛剛出去,貴嬪便來了,若是早來一步,便也能見到陛下了。”乾景堯前腳剛走,這肖貴嬪便來了,哪裡有這麼湊巧的事,分明是害怕乾景堯的冷臉,不敢過來,見乾景堯一走,便馬上出來蹦躂。
不過,看來她們在霽月殿安排了不少人手,消息得到的如此及時,果然沒有白白在她這裡安插眼線。
她最近沒有太愛理會霽月殿的事情,總是覺得只是暫時住在這裡,沒有願意大動干戈,沒想到反而讓她們這般囂張。
帶她身體養好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將這些心思不純的宮人們,好好收拾一番。
肖貴嬪臉色訕訕,她的確是不敢觸乾景堯的黴頭,所以才一直按耐不動,待他離開纔敢過來查探一番。
肖貴嬪瞥了一眼椅子上的那碗漆黑的湯汁,居然大大方方的端起了藥碗,放在鼻下嗅了嗅。
“你做什麼呢?你一個貴嬪居然跑到姝妃娘娘的寢殿探查,誰給你的膽子?等陛下回來,非要你好好吃些苦頭不可!”琉璃一把奪回藥碗,橫眉冷蹙,怒氣衝衝的說道。
肖貴嬪卻是渾不在意,淡淡笑着說道:“臣妾只是關心娘娘的病情,所以纔想着看看娘娘用的是什麼藥,還請娘娘千萬不要怪罪。”
蘇溶玥冷笑了兩聲,並沒有說話,似乎是不願意與她浪費口舌一般。
肖貴嬪打量了一下四周,有些疑惑的問道:“往日裡都是青霓與琉璃一同在姝妃娘娘身邊候着,怎麼今日只見到了琉璃一人呢?”
蘇溶玥眼中的慍怒一閃而過,只是淡淡的答道:“青霓出去做事了,貴嬪若實在清閒,可以去太后榻前侍疾,也可顯示出貴嬪的一片孝心,也是多給自己留條後路!”
肖貴嬪聽到蘇溶玥話語裡的威脅,不由得惱怒了起來,但是想到以後的計劃,還是勉強的維持了面上了笑容。
蘇溶玥對她的打擊,對她的威脅至今歷歷在目,不過,很快,她就會讓蘇溶玥明白,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
肖貴嬪笑了笑,正想說着什麼,卻突然看見乾景堯滿眼柔情,春風滿面的走了進來,待看見她在的時候,眼裡卻是陰森冷寒,身上甚至隱隱出現了殺氣。
肖貴嬪一驚,沒想到乾景堯會回來的這麼快,連忙福身行禮,“見過陛下,臣妾是特意來探望姝妃娘娘”
“滾出去!”乾景堯根本就不聽肖貴嬪的解釋,直接下了逐客令。
肖貴嬪臉色羞紅,卻又不敢言語,只好咬着嘴脣退了出去,卻是偷偷的瞥了蘇溶玥一眼,眼中是無盡的痛恨與仇怨!
蘇溶玥看肖貴嬪不甘心的走了,卻是忽的一笑,眼裡光亮閃閃,並沒有因爲生病而黯淡了眸色。
“你怎麼沒把她趕走?”乾景堯坐在榻上,握着蘇溶玥的手,放在脣下輕輕的吻着,一邊又極盡寵溺的望着蘇溶玥。
蘇溶玥覺得乾景堯有些誇張了,這些日子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理由便是爲了讓她好好休養身體。
所以這幾日她見到的人便只有乾景堯,甚至就連琉璃也會被乾景堯攆出去,這幾天她在牀上呆的實在有些無聊,但是乾景堯卻是心情極好。
“趕她作甚,我這人最是憐香惜玉,可不像你那般喜歡辣手摧花!”
乾景堯只是笑了笑,拿出了一個食盒,裡面擺着幾樣精緻的點心。
他修長的手指拿着一塊晶瑩碧綠的綠豆沙糕,骨節分明的手指顯得手中的那塊點心更加精美絕倫,甚至散發着讓人慾罷不能的香氣。
乾景堯將糕點送到了蘇溶玥嘴邊,蘇溶玥只是盯着乾景堯那漂亮白皙的手,不自覺的張開嘴,輕輕的咬了一口。
琉璃真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這兩個人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禮義廉恥,大庭廣衆的卿卿我我,讓她情何以堪啊!
蘇溶玥吃了一口點心,眼中含笑的看着乾景堯,“你說她會不會因爲你惱羞成怒,馬上便開始籌謀了呢?”
乾景堯伸出手,擦掉了蘇溶玥嘴角沾染上的那一絲糕點的粉末,靜靜的看着蘇溶玥,墨眸中唯映着她的一人的影子。
“你開心,便好”
入夜,蘇溶玥與乾景堯剛剛準備睡下,便聽到殿外傳來了喧鬧之聲,腳步雜亂,人聲嚷嚷。
兩人相視一眼,眼中沒有迷茫,有的只是無比清澈的光亮。
“我猜的果然沒錯,她連今晚都等不及了,看來真是被你狠狠的傷到了!”蘇溶玥輕輕的笑着,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夜下別樣的明亮,就如同兩顆夜明寶珠,熠熠閃閃。
“是我做的?我一直以爲是玥玥你做的”乾景堯颳了一下蘇溶玥的鼻子,欣賞着蘇溶玥這狡黠靈動的模樣。
“我們出去看看吧,沒有我的配合,這場戲該怎麼演下去?”蘇溶玥隨意的穿上了衣裳,又用一隻玉簪挽上長髮。
兩人並肩走出了霽月殿,卻發現殿外的人實不少,晴貴妃,肖貴嬪,甚至就連一直臥病在牀的西太后都抱恙而來。
西太后坐在搬來的一把椅子上,面容很是憔悴,往日總是紅豔豔的嘴脣,隱隱泛着青白,鬢角也不是那般服帖,顯得有些凌亂。
晴貴妃見乾景堯與蘇溶玥一同出來,心中便不停的泛酸,雖然這種畫面,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當她看到他們有些“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是忍受不住心中的痛處以及嫉恨。
想必,他們二人一定是已經寬衣入睡了,爲什麼蘇溶玥每夜都有乾景堯陪在身邊,而她卻只能在偌大的殿中,孤寂而眠。
她原想着選擇一處離乾景堯近一些的宮殿,至少可能會偶然遇見,哪怕是說上一句話也是好的。
可是這麼多日子,乾景堯便一直待在霽月殿中,除了那日去了清風殿,便再也沒有離開。
她有多愛乾景堯,便有多恨蘇溶玥!
蘇溶玥忽視了晴貴妃那宛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西太后說道:“太后這麼晚了駕臨霽月殿,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西太后有些虛弱的扶着額頭,神色懨懨,晴貴妃見此便說道:“陛下,臣妾今夜與肖貴嬪一同在太后的寢殿侍疾,可是臣妾與肖貴嬪走出來時,卻突然看到一黑衣人,施展輕功向北而來。臣妾們一時驚慌不已,便稟告了太后。”
晴貴妃看了看西太后繼續說道:“姝妃妹妹的霽月殿就在北面,太會擔心陛下的龍體,便叫了侍衛一同前來查探”
“若是這般,太后貴妃便是多慮了,陛下與臣妾一直醒着,並未聽到什麼可疑的動靜,而且現在夜色已深,也可能是貴妃與貴嬪一時眼花,也是說不準的!”
“胡鬧,若真的是刺客,豈會弄出什麼聲響?陛下的安危半點馬虎不得,依哀家看,還是讓侍衛好好收尋一下才好,以防那刺客藏在了某個角落。”西太后說出這麼一番話後,便似乎耗盡了體力,無力的癱在了椅上。
乾景堯面色沉沉,派人喚來掌管行宮佈防的乾景凌,詢問此事。
乾景凌卻是有些爲難的說道:“回陛下,宮中似乎真的有可疑之人,因爲剛纔,剛纔有兩名侍衛被殺身亡了!”
居然有人在他的佈防下,輕易的進了行宮行兇,蘇溶玥與乾景堯若是因爲他一時的不察而受傷,那他可真是百死難贖!
“北邊那些無人居住的宮殿,皆已經一一搜尋了,現在唯剩下姝妃娘娘的霽月殿了。爲了陛下與姝妃娘娘的安危考慮,臣妾斗膽懇請陛下允許搜宮。”肖貴嬪神色正正的說道,臉上的擔憂模樣,真是像了十足。
“你膽子的確不小!”乾景堯冷淡的掃了她一眼,語氣深沉的說道。
肖貴嬪臉色一僵,垂下了頭去,西太后看在眼裡,便開口解圍道:“陛下也不要怪罪貴嬪,肖貴嬪說的在理,若是不讓侍衛好好搜查一番,難保會讓人放心不下。”
蘇溶玥終於知道西太后來這的目的了,她是擔心晴貴妃與肖貴嬪無法說動乾景堯,這才親自過來了。
“這是姝妃的霽月殿,豈能隨便讓人搜查?”乾景堯的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冷冽,倒是讓肖貴嬪她們覺得難辦。
西太后看着蘇溶玥說道:“姝妃若是擔憂陛下安危,便應該識得大體,讓侍衛自己檢查一番纔好,這樣纔不枉費陛下對你的疼愛。而且你若是執意不許,只怕還會引起誤會,不解實情的人甚至還會以爲你與那刺客有什麼干係,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果然還是西太后會說話,她若是不同意便是辜負了乾景堯的寵愛,甚至有着謀逆的可能,若是事後傳出去,外面還不一定會怎麼編排她!
“陛下,爲了您的安危,臣妾受些委屈也是應該的。”
看着蘇溶玥那巧笑嫣然的臉,聽着她那柔柔弱弱的聲音,晴貴妃恨不得立刻撕破了蘇溶玥虛僞的嘴臉。
肖貴嬪看向了人羣后面的青霓,眼裡滿是詢問的色彩,青霓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肖貴嬪才滿意一笑。
蘇溶玥,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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