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七七接過了熱帕子,細細的擦拭了一遍。然後將帕子交給了邀月。
“這雨還在下麼?”
邀月笑笑,“看來,小姐昨夜休息的很好。這雨到了三更就不下了。今天是一派好晴天。”
北棠七七微微愣住,晴天麼?那便不會耽誤了行程了?這樣想着,北棠七七便站起身來,推開了窗戶。
撲面而來的,是空氣之中隱隱的泥土芬芳,帶着幾分草香味,顯得愈發的清新。
“果然,是不錯的好晴天呢!”
北棠七七心情舒暢,看着窗外的暖陽,一張絕色的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王妃好興致,這是一個人在欣賞初陽麼?”
不用回頭,北棠七七也知道來者何人。
果不其然,這來人正是冰山王爺未容央。這男子,一身紫色束身錦袍,白色的底衣相襯,倒是顯得愈發的英氣勃發。
他雙眉入鬢,冰眸如雪,薄涼的脣瓣微微的翹起,勾出好看的笑容。倒也失了三分的春色。
“呸!誰說他是冰山男的……笑得那麼妖孽蠱惑。”
北棠七七在心底裡暗暗吐槽,禁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直接理也沒理未容央就丟給未容央一個後腦勺。
未容央哭笑不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站到了北棠七七的身後。
這一次,北棠七七學乖了。
也不等這未容央有何動作,她直接一個足尖點地,便一躍而起,落在了自己的牀邊。
未容央愣住,隨即又是一陣淺笑。
“看來,王妃是還沒有休息好呢!既然如此,你們撤了吧!本王再陪王妃小憩片刻。”
這樣說着,又要往北棠七七的牀邊走去。
邀月和未言都是臉上一白一紅,隨即,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北棠七七氣結,“你……你……你這個無賴!”
未容央攤手,“本王何時無賴了?這不是在關心本王的王妃麼?”
說着,未容央還衝着一旁的邀月和未言眨眨眼,“你們兩個說,是不是啊?”
邀月未言原本憋笑憋得厲害,卻不想,這未容央腹黑地將問題拋給了自己。這下,兩個人都苦着一張臉,哭笑不得。果然……抓主子的小辮子,是要做好被打斷狗腿的打算的……
“王爺……我們錯了……”未言和邀月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未容央,額頭上卻是冷汗漣漣。
未容央卻恍若未聞,撇撇嘴道,“你這兩人,本王不過是問你們,本王是不是十分的關心王妃,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
未言硬着頭皮說了一句,“是……”卻被一旁的邀月狠狠地擰了一把,一時間,竟然疼得臉色發白。
“邀月?”
未容央自然也是看到了邀月的小動作,他不動聲色的挑起了眉頭,看着下首的邀月。
邀月猶疑着,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若、若要是支持小姐……邀月會否認。但……若是說真話,王爺確實是對小姐十分的……關切……”
北棠七七這下是真的被氣到了,她怒目圓睜,看着自己
家不爭氣的邀月,“邀月,要是風在這裡,定然會幫着我的。”
誠然,逐風比邀月更加的服從北棠七七。那是一種純粹的遵從,服從。
而邀月卻是帶了個人感情的服從,忠誠。
邀月也心知自家的小姐沒有旁的意思,不甚在意道,“小姐這是要拋下了月兒麼?”
一時間,主僕大戲倒也演的像模像樣。未容央在一旁聽着,覺得有趣,乾脆就搬了凳子,坐到了一旁。
北棠七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看客一樣的未容央,撇嘴。
“那個,姓楚的,怎麼樣了?”
這話,卻是對未容央說的。
未容央淡淡的垂下了眼睫,一臉的波瀾不驚。“走了。”
“走了?”北棠七七驚訝不已,這楚恆宇居然說走就走了?
未容央頷首,“是,今天一大早就走了。還差了小二給我們留話,說是要有緣再會。”
想想這楚恆宇自來熟的性子,又加上他那未知的身份背景,北棠七七不禁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我總覺得,他不應該這樣就走了啊。”說話間,北棠七七的聲調不自覺拉長了,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未容央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襬。“既然走了,也沒有什麼好去想的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未容央說這話的時候,眉目間盡是從容笑意,沙場對戰,行陣佈局,這都是他未容央所擅長的。這倒是不必擔憂。
北棠七七深以爲是,倒也不願意爲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去耽誤了自己的事情。
“既然如此,天氣又好,那不如我們就上路吧。”
北棠七七這樣說着,整了整自己頭頂的玉冠,而後,便將佩劍帶在了腰上。
一行人,車馬奔騰,一路行去。
行行復行行,連接趕了三天的路,這北棠七七一行人總算是來到了拔劍山莊的山腳下。
看着眼前這座未名山,北棠七七不禁感嘆萬千。這樣的一座山上,原本也不稀奇。但是,自從幾百年前建成了這拔劍山莊之後,便開始風生水起。這拔劍山莊的歷代莊主,都是出類拔萃之人,一身武藝更是讓人欽佩不已。
到了這一代,這賈莊主更是憑藉手段,將這天下無雙的衆生譜搶到手,這一舉動,更是讓拔劍山莊的名聲再次大躁起來。
只是,這風聲一旦傳了出去,這妄圖搶奪衆生譜的人便愈發的多了。幸而拔劍山莊的人個個是武藝不凡,這來搶奪衆生譜的,還真沒有人能夠成功。
細細的掂量了一番,北棠七七還是決定要跟未容央商量一番。畢竟,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
而此刻,未容央卻早已擺好了棋局,在等着北棠七七了。
見到過未容央沙場點兵的氣勢,殺人的果決,卻沒有見到過這般閒情逸致的未容央。
一時間,北棠七七原本躁動不安的心,也寧靜了許多。
“坐吧。”
未容央的聲色坦然,眉目間不見半點憂心之色。
邀月捧了香爐過來,這北棠七七和未容央便相對而坐,各執一子。
未容央不着急,不代表北棠七七不着急。
這一局一局的下着棋,有一句沒一句的扯着閒話,雖然看上去從容不迫,北棠七七的心裡,卻是風起雲涌。
“靜下心。”
未容央沉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北棠七七恍然回神,卻只見他手執黑子,眸光如雪,一雙冰眸似乎看盡了世間百態。修長的手指之間,黑色的棋子映襯着晶瑩的指尖,一時間竟然有了幾分仙風道骨。
北棠七七的心情,頓時也好了許多。
她笑笑,”好了。我陪你好好下棋。“
這樣說着,便執了白子,盈盈落下。卻不想,只一擡手,便被未容央擋住了。
他長袖一拂,滿盤旗子盡皆散亂,再看不出原本的殘局了。
“嗯?”北棠七七挑眉,甚是不解。這讓自己定心定性的是他未容央,現在耐不住本心躁動的,卻也是他未容央。
未容央笑了笑,不甚在意地丟下了手中的幾枚黑子,“罷了,不下了。與其強作鎮定,倒不如打了上去,說不得由着性子來,倒是能夠搏上一搏!”
言語間,強大的自信心膨脹。
北棠七七看着這男子,衣袂生風,飄飄如仙,周身的強大氣場竟然讓人有些無法直視。
這誠然,纔是那個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活閻王”“常勝將軍”。
這纔是,那個隨心所欲的未容央。
念及此,北棠七七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到了未容央的身側,與他並肩而立。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便全力一搏!殺上拔劍山莊!奪取衆生譜!”
北棠七七一身白衣勝雪,竟然多了幾分天人之姿!墨發飛舞,無風自動,隱隱的流轉着強勢之氣。
未容央回眸,只一眼便看到了與自己並肩而立的女子。
這樣纖弱的肩膀,卻也能夠承擔那許多!一時間,未容央便心疼了。
“七七……若你累了,記得,我一直在你身側。我的翅膀,也能夠帶着你飛翔。”
說話間,未容央的聲音有些飄渺,竟讓人捕捉不到。
北棠七七仰首,桀驁一笑,一雙星眸晶光四射,她站在男子的身側,伸出手來,”這世間詭譎,還沒有我北棠七七畏懼的!若是沒有翅膀,便不算是飛翔!“
她在以行動向未容央聲明,自己絕不會是個附屬品。而唯一的相處方式,便是他們並肩飛翔。
未容央的眼中一派的溫柔和疼惜。
“傻瓜……”
他輕聲喟嘆,他從來也不想折斷她的翅膀啊!
未言和邀月遠遠地站着,看着亭中兩個謫仙一般的人,臉上驚疑不定,最終,卻都化作了堅定。
這便是他們誓死追隨的主子啊!
也只有這樣兩個風華絕代的人,才配得上彼此吧。
星辰夜空,黑色留不住帶着月華柔美的光點,散落在人間的角落,停留在立於空中的兩個人身上。白色的凌厲劍光,帶着千年冰山的寒意,與藍色的神秘光度,相互交錯,分不清到底是否根生兩光。黑色的帷幕上,上演着唯美的分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