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雲的好奇心又起來了,見凌清羽對她眨了眨眼,於是便也眨了回去,兩個人又偷偷的走到門口,開了一條縫往下看。
下面的大鼓正唱到精彩處,叫好聲更加熱烈,看不到有什麼特殊情況,蘇婉雲不解的看向凌清羽,卻見凌清羽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樣看向她。
兩人剛想起身回去,就見那大堂的門被噹的一聲踹開,一個被揍得燈紅酒綠的男子對高大威猛踹門進來的大漢道:“大哥,剛偷襲我的小子就在這裡。”
那大漢手裡一對碩大的鐵錘,在地上一砸,大吼道:“那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宋州之虎遲石的弟弟!”
大漢的聲音在大堂裡迴旋,一時將大堂內衆人都給驚嚇住了,那歌女的鼓槌都掉在地上。
“遲爺,遲爺。”小二忙跑上前去,剛喚了兩聲就被遲石給推了開,走進大堂,遲石叫道:“兔崽子!給爺我出來!”
那臉上開了染坊的男子也跟了進來,四下看了看,又擡起頭,眼光溜了一圈,指着二樓走廊上站着幾個男子道:“大哥,就是他們!”
遲石提了錘子就往二樓而來,小二還想攔下,被他一巴掌給扇翻在地。
大堂內的衆人居然沒有嚇走的,都擡了頭看向二樓。
那遲石走到幾人面前,將那大錘對着走廊欄杆一敲,吼道:“就是你們幾個不長眼的小兔崽子打了我弟弟?”
“你想怎樣?”燕七笑道。那錘子看上去大,敲在欄杆上居然連凹陷都沒有。
“自然要賠償醫藥費,你把我弟弟打成這樣,沒個十兩銀子休想罷休!”遲石吼道。下面大堂的人卻都笑了起來,遲石又拿錘子敲了一下,下面衆人便停住了笑聲,看着這個外地人怎麼處理。
“你沒問他爲什麼捱打嗎?”燕七仍然笑道。
“他爲什麼打你!?”遲石回頭問道。
那男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遲石便對燕七大聲道:“你爲什麼打他。 ”
“他****我。”燕七正色道。
下面大堂的人又鬨然大笑。
遲石的臉漲得通紅,但是見面前的男子脣紅齒白比女子都要美上三分,說不定自家那個弟弟還真幹得出,不覺瞪了弟弟一眼。
那弟弟委屈的道:“我哪裡是****他,我當時要先看到他自然會****他,不過那是個……”
“你看,我是不是也該讓你陪點損失費?”燕七的手搭在了遲石的錘子上,在遲石越來越睜大的眼睛注視下,將那錘子碾成了粉末。
“果然是空心的。”抖了抖手裡的鐵粉,燕七笑道。
遲石吞了吞口水,雖然他的錘子是空心的,但是那外面好歹也是一層鐵皮啊!
石珣在那遲石上來的時候本欲出去,卻被人拉住了手,見到情況居然這樣發展,抖開了友人的手,站在門邊繼續看戲,那遲石雖然不學無術,卻是掛了箇中原崇山派的外門弟子名號,專門在宋州做些敲詐勒索之事,因爲他本身並無大本事,本地人都不怕他,只能對外地人動手,如今看來,是踢到鐵板了。
“如何?我也不要多了,給十兩銀子的藥錢吧?”燕七看了看他手上另外一個鐵錘,笑道。
“你又沒受傷,要什麼藥錢?”將手上的鐵錘放身後,遲石退後一步道。
“我被你們嚇着了,今天晚上回去肯定會因爲受驚而睡不好,定是要買些安神補腦的藥才行,如何?不給嗎?”燕七逼近一步,仍然是笑道。
“我師父乃是崇山派長老夏頂峰!”遲石又退後一步,叫道。
“你意思是要我去找你師傅拿錢?太遠了,沒空。”燕七繼續逼近,笑容卻帶了些冷色。
遲石已經被他逼到樓梯口,拽着樓梯道:“你敢欺負我,我就告訴我師父。”
“如今這世道,居然開始顛倒黑白了嗎?給?”燕七擡腳抵在了遲石的腰上,仍然笑道:“還是不給!”
那抵在腰上的腳似乎有千金之力,遲石雖然武功不濟見識多少還是有點,知道這一腳下來自己絕對不是滾下樓梯那麼簡單,忙道:“給給給,我給,不過我沒有那麼多錢。 ”
燕七將腳收回,遲石忙從自己身上上掏下摸的,將身上所有的銀角子銅錢掏了出來放在地上,然後帶着弟弟扭頭就跑。
大堂裡更是大笑連連。
“你們還是快些離開吧,他師傅那人很是護短。”石珣走出門口,道。
“如此,我們也回吧。”聽得聲音,石珣不覺側頭,見旁邊包廂門打開,走出幾個女子,那帶頭的女子對他點頭示意,她身後的一個漂亮小姑娘也看了看他,然後這幾人由那幾個男子護着,從容從樓梯下去。
“小二,那些賞你的。”丟了一錠銀子給小二,燕七指了指地上的散錢,然後對石珣一抱拳,轉身跟着走了。
“石兄,你管這等閒事做甚?”友人從房間裡走出,問道。夏頂峰不好惹,那崇山派更不好惹,雖然說他們也不怕他們,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石珣笑笑不答,那男子雖然長得如同女子一樣秀美,卻絕對是個高手,但是最可怕的不是他,而是一直站在門口沒說話的另外一人,能讓這樣的高手爲之效力,那屋子裡的人又會是怎樣的身份。只是,我既然已經決定走仕途就必然要退出江湖,這些事情還是當沒看見吧,
蘇婉雲很興奮,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偷眼去瞧燕七。
凌清羽咳嗽了兩聲,低頭附耳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要韓大哥了?”
蘇婉雲的臉噌的紅了,見她****的目光有些惱怒起來,不由恨恨的道:“你胡說什麼!我只是,只是……”只是好奇而已,他怎麼有那麼大的手勁?
凌清羽哈哈一笑,一副我懂的,少女的心思嘛,我懂的的表情。
蘇婉雲這下真生氣了,她畢竟打小受的是淑女教育,被這麼赤裸裸的說這些話,還是有些受不住的,回去的路上便一直板着臉,隨凌清羽怎麼賠罪討好都不理她。
待回了船上,凌清羽無奈的道:“呀呀,如何是好,把小姑娘徹底得罪了。”
燕三和燕七都不理她,連四個影都無視了她,這個人,無聊的時候真是什麼玩笑都敢開,先前就已經說了燕三好幾天,你看人家小姑娘天天偷看你,一定是對你有意思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就打人家主意!
“沒法子啊,好久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了。”凌清羽拍了下手道:“嗯,我找些她喜歡的東西送給她賠罪吧。”
蘇婉雲坐在艙房裡生悶氣,雖然她那麼給凌清羽提韓枔的事情,就已經表露了自己的心意,但是自己好歹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這種事情怎麼可以明說呢!
“玉兒!你眼睛裡面長花了?”映雪的聲音將蘇婉雲喚醒回來,一看玉兒,果然一副迷糊狀,眼睛裡面全是星星,臉色還非常可疑的潮紅着。
“玉兒你中邪了?”蘇婉雲擡手去摸她的額頭。
“小姐,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美男子真的很帥很帥啊!”玉兒羞澀的道。
“你說那個三七?”蘇婉雲想了想不覺點頭道:“是很帥。”
“而且他好有力氣哦!又那麼有擔當!哇!”玉兒捂着臉搖着頭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他再有擔當,再帥都跟你沒關係!”映雪一巴掌打在她的頭上,道:“去把小姐衣服烘乾!”
是啊,其實再怎樣,都和我們無關,韓枔也好,三七也好,蘇婉雲嘆了口氣,就算凌清羽同意韓枔去考試,也要考上幾年,到時候自己早就被嫁出去了,反而便宜了別人。
見蘇婉雲嘆氣,心情又不好起來,映雪忙道:“小姐,他們都是些粗人,去到京城,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春闈,老夫人定會替小姐好生挑選。”
“小姐,小姐。”富叔在門上輕釦了下,喚道。
“何事?”
“我們當家的說,今天怠慢了小姐,特來賠罪。”燕七在門外道:“東西我放這裡了,請小姐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當家的一般見識,你若還生她氣,只怕她晚飯都吃不好。”
蘇婉雲很是無語,待門外沒有聲音了,映雪開了門,見門口有個盒子,便拿了進來。
盒子有兩層,打開第一層,映雪便不覺倒吸了口涼氣,對蘇婉雲道:“小姐,你來看。”
蘇婉雲側了身子看去,見那盒子第一層是套翡翠首飾,一對鐲子,一對耳環,兩支簪子,還有串碧綠通透的項鍊。如此極品,這一套只怕要幾千兩銀子。
再打開第二層,卻是套紫檀木做的馬吊,裡面還有一封信。
蘇婉雲打開信來,上面寫着,妹妹,你別生我的氣了,相識一場,這些就作爲我的賠罪禮吧。下面還畫了個哭得一塌糊塗的臉。
蘇婉雲看了那臉不覺噗的笑了出來,道:“字寫得這麼難看,好吧,我不怪你了。”原本就是自己先提出來的,說是怪罪,不如說是不好意思,但是人家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再端着就沒意思了。
“可是,這些太貴重了。”映雪還是有些不安,這樣貴重的首飾只怕老夫人都沒有。
“對她來說這不算什麼。收在箱底,別拿出來好了。”蘇婉雲道。這個女子送這個的時候絕對沒有考慮過錢的問題只是覺得這個適合於她而已,雖然是短短一天的交往,蘇婉雲卻覺得她們很是氣味相投,可惜門第差距在這裡,要不真能好好交往交往。
“小姐,”映雪咬了咬脣,還是道:“小姐不要再和她打交道了,你看今天她身邊帶的都是男子,連個丫鬟都沒有,如此作爲,實在不是一個良家子該有的。”
“映雪,”蘇婉雲躺倒在牀榻上,遮住了眼道:“她是那個自己帶着海船出海遠航到紅海的女子,你別把她同普通女子做比,她行爲坦坦蕩蕩,比男子都要好上幾分,如此女子,如此女子……”是我想做卻做不到的啊。海船那種地方豈是女人能輕易待住的,她不帶丫鬟只怕也是爲了別人着想,難怪韓大哥寧願替她做個掌櫃,也不去考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