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拱手之時,秦重的身影卻似離箭一般,咻的飛射,直朝花如月過來。
掌風疾勁,出手無情!
花如月心中駭然,全力提氣退出數米,將將躲過毒掌。
奈何重傷在身,踉蹌倒地的花如月再無力避開秦重祭出的殺招。
“侯爺這是做什麼?”
單掌撲空,秦重再出手時,陸淺已經反應過來,縱身回防擋在花如月面前。
“滾開!”秦重早就紅了眼,伸手推開陸淺,掌心直朝花如月面門狠擊下去。
被格到一側的陸淺,一順間的遲疑,這麼聰明的女人,留着或許是禍害……
‘噗—’
鮮血順着手腕汩汩涌出,秦重吃痛遲疑之際,陸淺再不猶豫,伸手將花如月拽到自己身邊。
對面營帳內,帕武縱步而至。
“帕武,你對老夫下手?”秦重用手緊握住腕骨,用內力逼出短刃,惱恨低吼。
“侯爺不問青紅皁白便在本將軍營地殺人,不覺得欠妥麼。”帕武冷目而視,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本侯說過,我要花如月的人頭!”如果不是從白玉書那裡聽到的消息,他竟不知花如月此刻就在滄山,只是沒想到,只差一步,竟是帕武攔他。
“這個女人,你殺不得。”帕武甚至沒有一句解釋,只冷冷來了這麼一句。
殺不得?秦重肺都氣炸了!
“你可記得與老夫當初的約定?”秦重厲聲提醒。
“侯爺是說過,但本將軍,似乎並沒有答應。”帕武漠然看着盛怒之下的秦重,絲毫沒有因爲那蒸騰而起的怒氣,而有絲毫改色。
“帕武!你……你這是要跟老夫作對?”秦重怒指帕武,眼底閃過一道戾氣。
“若侯爺無事,請下山。”帕武聲音冰冷,他這輩子沒有畏過任何人,便是身處逆境,也不必,低頭討好。
“好……好!帕武,老夫會讓你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秦重怒極,指着帕武的鼻子的手抖成了織布機,繼而甩袖,扭頭瞪向花如月。
“花如月,老夫與你之仇,不殺無解!你給老夫小心了!”秦重放下狠話,憤然離開。
看着秦重的身影淡出視線,陸淺深籲口氣,爾後朝着帕武,語重心長道,“派人作了他。”
一側,花如月覺得陸淺此提議,甚好。
“這等卑鄙之事,你也說得出口。”帕武鄙視陸淺一番,轉眸看向花如月,“蕭子祁在裡面。”
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深邃如兩片子夜的天空,浩瀚縹緲,坦蕩無塵,花如月一順間的自慚形穢。
無言,花如月只深深點頭,起步去了將軍營帳。
直到看着花如月入了營帳,陸淺這才拍大腿湊過去,“帕武你好端端的得罪秦重幹什麼!他手裡有三萬軍隊在槐郡外圍駐紮,你就不怕他去找東方紅?”
“讓他去找。”帕武哼了一聲。
“你!好,我承認,你在滄山佈下的十陣,就算是白玉書那個變態也沒攻克,可是帕武,你的理想該不僅僅是佔着滄山的山頭當大王吧?就算你想,咱們手底下三十萬將士,存的可不是這樣的心思!”陸淺對帕武已經到了無語的地步。
可他卻不得不逼着自己跟這個木頭講道理。
“本將軍還是相信……”帕武遲疑了,他還要相信庫勒可以解這樣的僵局嗎?就算他相信造成今日局面不是庫勒故意的,可是現在,好像已經無解了。
“別再跟老子說你相信庫勒,也別在我面前提這個鳥人!帕武你願意當君子我不管,但是爲了手下這三十萬將士,我決不會守在滄山坐以待斃!”陸淺神色決然,一字一句,鏗鏘堅定。
帕武不想爭吵,轉身走下十陣。
不管是東方紅,秦重甚至是蕭子祁,帕武都不懼怕,十陣無敵之處就在於,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換陣眼,其實就算是白玉書,帕武也沒跟他較真兒,否則他以爲自己可以那麼容易破了九陣?
把迷魂陣擺在最下面,是因爲那個最簡單……
營帳裡,蕭子祁因爲受傷過重,尚在昏迷當中。
坐在簡易木牀旁邊,花如月不自禁溼了眼眶,只見赤果上前的蕭子祁緊閉雙眼,胸口到後腰的位置包着厚厚的白紗,卻還是有血滲出來,慘白的臉,薄脣無色。
輕輕握住蕭子祁的手,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想自己是花晴萱時血戰沙場,這個男人不知替自己扛了多少刀,深深淺淺,三十刀都是少的!
有人說侯門深宅是無硝煙的戰場,卻是比戰場更殘酷的地方,那是因爲他們從未經歷過生死決殺的屠戮,舉手揮刀,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回想刀光劍影的年代,她已經欠了這個男人太多太多,沒想到,這一世本想護他安然,可結果,卻還是自己連累他一次次身陷險境。
“晴萱……”緊閉的薄脣緩慢張開,蕭子祁囈語喚出他此生最愛的女人。
“我是。”握着蕭子祁的手愈漸緊了,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啪嗒摔下來,碎在蕭子祁的手背上。
如果不是愛上我,你的人生必定輝煌,大齊國主,戰神無雙!
“如月……”又是一聲低喃,蕭子祁劍眉成川。
“我是。”花如月拉起蕭子祁的手背,輕貼在自己臉上,任眼淚肆意滑落。
晴萱也好,如月也好,從來都只有我一個,子祁,你要好起來,這一次,我們再也不分開!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默默陪在蕭子祁身邊差不多一個時辰,花如月方纔抹了眼角的眼淚,替蕭子祁掖好被子,走出營帳。
百米外,帕武束手背立,看似站了很久。
“爲什麼要救我們?”花如月收斂心思,輕聲問道。
“本將軍不屑以人質威脅。”月光下,帕武臉上透着剛毅。
“我們若死在陣眼裡,你一樣沒有人質。”花如月走到與帕武並肩的位置,“救我,你是爲了捧月,而救我家王爺,足見將軍胸懷坦蕩,是個正人君子。”
驀地,帕武扭頭看向花如月。
“陸淺說的,你對捧月,用心了。”花如月知道帕武擔心什麼,隨即道,“如月不會多嘴,只是,將軍這麼做,是不是真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