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父已經去信給你秦伯父,寫明瞭殺寶珠的兇手就是花如月,如果到最後證實是皇后娘娘殺的人,一來爲父沒辦法跟你秦伯父交代,二來你秦伯父鐵定是不能投到皇上麾下,如此他那塊‘玄’字令牌我們很難得手了!”趙斯皺眉,憂慮開口。
“所以父親的意思是?”
“老夫也正在想,便是定了罪,蕭晟宇也不敢動蕭子祁分毫,花如月也未必就能依法斬立決,既然如此,這件事不易拖的太久,當趁早結案,以防遲則生變
。”趙斯脣抿一線,“老夫這便去面聖!”
“也好。”趙澤成拱手,平靜低頭。
看着自己父親離開的身影,趙澤成漠然站在門口,心裡劃過一絲涼意。
花如月,你可莫叫本世子失望纔好……
陰暗潮溼的天牢,白天的光線也不見得有多足,蕭子祁揭開被玄塵擱在身前的食盒,細心聽着玄塵的稟報。
“以本王對趙斯的瞭解,他雖奸詐,但應該做不出這麼下作的事,而且趙斯與秦重私交甚好,他會爲了離間本王與秦重的關係就對秦重的女兒痛下殺手?怎麼想都有可疑,花如月什麼意見?”
“回主人,花如月的意思很明確,趙斯也好,花柔依也罷,只要這黑鍋不用我們背,愛誰誰。”玄塵言簡意賅稟報。
“嗯,是她的個性……她想到辦法了?”蕭子祁端起食盒裡的飯菜,淺嘗了一口,臉色微變。
“胸有成竹。”至少在玄塵看來,這世上似乎還沒有什麼事兒能難倒花如月。
“這飯是誰做的?”看不出色香,但這味道,驚人的相似,驚人的難吃。
“這是花如月親自下廚做的糖醋鯉魚,她原是想自己送來,可有事耽擱了,屬下來的時候她還特別囑咐,務必讓王爺全吃掉。”
玄塵錯了,花如月做菜的時候他就在廚房候着,眼看那一勺勺的鹽和醬油被她倒進魚鍋裡,他真懷疑這道菜的真名不應該叫鹽醬鯉魚嗎?
如果這世上有一件事是花如月累死都無法攻克的,唯做菜!好像也不全是,花如月的刺繡他也有幸見過。
好吧,但凡是女人能幹的事,花如月都不行。
對花如月,玄塵又有了重新的定位。
“南域和流火國有沒有消息傳過來?”原來花如月也是這樣做魚的呵
。
當年征戰疆北,爲了犒勞衆將,花晴萱平生也下了那麼一次廚,臨近江邊,就地取材,幾十條江鯉被花晴萱做成了糖醋鯉魚,衆將滿心期待,吃完第一口,就都飽了。
爲了不讓花晴萱對自己的廚藝失去信心,蕭子祁硬是逼着自己吃了二十多條,以致於說出的話都帶着鹹味兒。
他還記得那時的花晴萱小心翼翼走到自己身邊,‘好吃嗎?’
‘好吃啊!’他捨得說難吃麼。
‘不鹹嗎?’
‘不鹹啊!’蕭子祁掩飾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一派真誠的搖頭。
‘嗨!沒想到你的口味這麼與衆不同!’
往事禁不起回憶,只是想想便覺胸口已然窒息。
“回主人,南域一切如常,閻王墓主只是幌子,馮老將軍甚至沒看到那個人出現,他的那些人也只是繞南域走兩圈後就撤了。至於流火國,很奇怪,對於舞千蝶的失蹤,他們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激憤和問責的情緒。”玄塵據實稟報。
“知道了。”蕭子祁吃着嘴裡的鹹魚,眼底透着微不可辨的銳光。
且說花如月真的有想親自給蕭子祁送魚過來,可有人約了她,還是她此刻特別想見的人。
又是那家不起眼兒的客棧,花如月進去的時候,花柔依正在品茶,分明氣憤到極點,端茶的手都跟着發抖,卻硬要做出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淡然,真是難爲她了。
“妹妹找如月有事?”花如月漫不經心走過去,款款落座。
“謠言是你散佈出去的?花如月,你覺得那些鬼話誰會信?本宮,本宮會爲了你跟秦寶珠過不去?”花柔依重重撩下茶杯,冷厲低吼。
“不會嗎?那妹妹爲什麼要找人羣毆秦寶珠?”花如月扭頭過去,清澈眸子閃着星耀一樣的光芒。
“那是因爲……咳……”
“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妹妹再怎麼咳也收不回去,而且還有醫館的人作證
。”花如月輕繞着腕上的紫玉鐲,淡聲提醒。
“你應該知道,就算坐實了本宮的罪名,皇上也不會傷我半分!”花柔依不再否定。
“想坐實妹妹罪名的並不是如月。”花如月斂起眼底的玩味,正色擡眸,“而是趙斯,謠言是趙斯傳出來的,醫館的人也是他抓去的。”
“呵,花如月,你就算挑撥離間也要有個底線,趙斯是皇上的人,莫說他未必知道,就算他知道秦寶珠是本宮打死的,隱瞞都還來不及,怎會鬧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花柔依嗤言嘲諷。
“皇后娘娘最好想清楚了再說話,秦寶珠是你殺的?你派去的那幾個人這麼回話的?”花如月欲哭無淚。
“你這話什麼意思?”花柔依微怔,聲音漸寒。
“秦寶珠是被人掐死的,四肢皆斷,喉頸被人捏的粉碎,始作俑者是趙斯,他的目的,就是離間鎮北侯秦重跟皇上的關係,好讓秦重投奔到蕭子祁麾下。原因也很簡單,身爲七方諸侯之首,趙斯最強的競爭對手便是秦重,趙斯是生意人,他不會允許秦重在自己的陣營裡建功立業,只會把他引到敵對的陣營,借蕭晟宇之手除了這個眼中釘!”
花如月用這些話說服花柔依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事實上,她的確不太相信這事兒是趙斯干的,本能的,一種直覺。
“本宮現在懷疑秦寶珠是你殺的!”花柔依冷冷道。
“不用懷疑啊,趙澤成不都已經帶屍抓人了麼!”花如月其實是想告訴花柔依,如果人是我殺的,就憑我的智商,會不會把事情變的這麼複雜。
“你跟本宮說這些,無非是想讓本宮對付趙斯,你再趁虛而入。”
“我跟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讓你冼清我身上的罪名,若我沒猜錯,趙斯已經把令牌給蕭晟宇了,那我要他還有什麼用!倒是你,這事兒若沒個了結,秦重的那塊牌子你別想弄到手。最主要,趙斯能算計你的今天,就能算計你的明天!還有,你要能抓住趙斯的小辮子,以後控制起來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