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爵此時看見一把劍通體如玉般雪白剔透,劍身細長又不規則,遠遠看上去有點像很長的一節骨頭。
宮爵下意識拿起來伸出手指在劍身上撫摸着,一不小心手指被劃破,血在劍身上閃着金光,接着這把劍居然化作一道光刺入了他的手腕,還長出了一塊殷紅的指節印記。
影赫聽到宮爵的驚呼聲急忙過來問:“怎麼了?”
然後就看見了宮爵手腕的印記,隨之便笑了笑說:“沒想到這兇邪的一把劍居然讓你降服認主了,我還想說給你挑一把上品靈寶。”
“不過,這‘剔骨’自身帶着很重的戾氣,是上古兇獸‘冰甲角魔龍’的龍骨煉化而成,對你修煉‘水元術典’很有益處,待你修煉小成就可以使用‘剔骨’本身留存的‘冰甲角魔龍’的力量,日後你若能達到化神境界甚至還能召喚出‘冰甲角魔龍’作爲你的靈獸坐騎。”
“這麼說你早就想好了讓我修煉‘水元術典’功法?你都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宮爵臉色有些凝重。
顯然宮爵是在生氣影赫讓宮琬桐冒着生命危險得到‘水元術典’,結果宮琬桐卻是在給宮爵做嫁衣,先不說宮爵並沒有修仙的慾望,就影赫讓宮琬桐去取這功法秘籍的事就讓宮爵難以苟同。
影赫將宮爵側開的臉扶正看着自己說:“凡人的壽命最多也就百年,我不想幾十年後親眼看着你離我而去,我想要你一直都能陪在我身邊,就當是爲了我好不好?”
宮爵看着影赫的眼睛,他的真摯情感宮爵自是能感覺到,此刻影赫又是這般深情地說了這番話宮爵一下心就軟了,當下點了點頭同意,讓影赫激動得把宮爵抱得緊緊的不肯放手。
影赫將宮爵手中的羊皮卷拿在手中看了看說:“這功法主要是修煉對水元素的掌控利用,變無形爲有形,‘剔骨’於你有益,很適合你修煉。”
宮爵感到有些頭疼,若是練劍法他還有些興趣,可現在是要對一種自然界物體進行驅動,用自己的意念去改變其形態,想想都覺得是多費腦子的事情。
剛開始幾天毫無進展宮爵都想放棄,奈何影赫這個老師教的太嚴格,月餘就有了小的成效,至少現在宮爵可以讓水流隨着自己的念力流轉。
好景不長,宮爵回宮的消息已經散開了,他好不容易清靜地待了半月的生活又被即將到來的風暴擊碎。
宮裡傳出太子殿下已經破解柏芷妍的命案知道兇手是誰,這消息一傳開柏紹毅就連夜出府趕往帝都,而黎菀倫及他的女兒黎弘雅則被皇上召見也一同進宮。
阮雪璃聽說宮爵回宮消息甚是歡喜,特意讓宮爵到琉璃殿去用膳,當晚宮琬桐和宮爍都在場,宮梓奕則是帶着宮婭晟出宮去看街上的元宵燈會。
“爵兒這次能化險爲夷平安歸來,我甚是欣慰,只是一個多月沒見你怎麼又瘦了許多。”阮雪璃說着還給宮爵夾了紅燒牛肉,順便再把清蒸魚也換到宮爵面前。
“謝母后。”
“小爵都被人從宮中擄走了你們還無動於衷,要是當時我在宮裡纔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宮琬桐有些生氣的意思,放下碗筷不想再吃了。
“皇姐都讓影赫給支開了哪能幫上忙,要我說這事就應該把責任歸到影赫頭上,如若不是他整天纏着皇兄,父皇自然會給兮霜庭加強護衛,畢竟皇兄是太子,父皇又豈會讓刺客得逞。”
“這跟影赫沒關係,沒必要什麼事都把他捲入進來。”宮爵與宮爍對視一會,兩人都微微一笑。
“太子妃無緣無故被殺這事,影赫的嫌疑最大……”
宮爵放下碗,筷子重重放在碗上發出一聲脆響,“兇手是誰你我心知肚明,你在這裡說些有的沒的到底爲何?”
“皇兄莫要生氣。”宮爍笑了笑說,“皇兄與影赫之間的關係微妙,外面早已有各種謠言再傳,皇兄即使知道人言可畏但還是不肯跟影赫劃清界限。”
“兩個月前皇姐無故出宮,之後太子妃又離奇身亡,還有婭晟我聽說前段時候生病了,還去過懸星閣找大祭司,這一切都是皇兄帶回影赫之後才發生的事情,影赫此人不詳,還請皇兄不要拿自家人的性命開玩笑。”
“簡直是胡說八道,你說影赫要害我身邊的人,他們現在不都好好的嗎?”
“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我或者母后了……”
“宮爍,”宮爵憤憤地站起來,“你非要把這些事情都強加到影赫身上,趕他離開皇宮你才安心嗎?”
阮雪璃看着兄弟二人在飯桌上爭吵心裡甚是難受,急忙阻止道:“好啦,都不要再說了,好好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頓飯,兄弟兩人應該和和睦睦的,就因爲一個影赫吵得面紅耳赤成何體統。”
阮雪璃看向宮爍也勸說道:“爍兒你也是,無憑無據怎麼說人家是居心叵測呢?母后雖然也不喜歡影赫,但此次若不是他到禹國把爵兒救回來,我們一家人又怎麼能好好坐在一起吃飯,母后也相信他不會害人的。”
阮雪璃嘆了口氣,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好了,母后也累了,今晚就散了吧。”
離開之後宮爵先送宮琬桐回到瑤芳殿然後再回他的宮殿,宮爍還特意在兮霜庭外等候宮爵,遠遠地就看見宮爍站在殿門外。
“你不回你的茗蘭軒在這做什麼?”
“我在大雪裡等了皇兄這麼久,皇兄也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宮爵淡淡笑着說:“兮霜庭太小可不敢讓你屈就,還是請回吧。”
“皇兄你真無情。“
宮爍調侃了一句,宮爵卻不想理他側身站着,“雍王和獻王明日就進宮了,皇兄你準備好怎麼跟獻王交代了嗎?”
“戲臺子都讓你給搭好了,唱白臉還是紅臉你就不必操心了,既然你是看戲的人,安安靜靜地在臺下看着就好。”
“保不準我會給皇兄一個驚喜呢。”
宮爍說完就離開了,宮爵看着遠處宮爍的身影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第二天一早柏紹毅和黎菀倫就進宮面見宮梓奕,宮爵被召至大殿,其他大臣們都已經退朝回家。
柏紹毅迫不及待就想知道柏芷妍遇害的案子真兇是何人,跪倒在地頭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皇上,小女被害已過了兩個月,聽聞太子已查實兇手還請皇上做主嚴懲兇手,以慰小女在天之靈。”
宮梓奕根本就沒有從宮爵那裡聽到案子的進展,或者說他甚至都忘記了這個案子,可看着柏紹毅如此執着真誠,宮梓奕也不好表現出自己的漠不關心。
“朕也知道此案太子已查明,獻王先起來吧。”轉而宮梓奕看着宮爵說:“太子。”
“兒臣在。”
“此案既是讓你負責查辦,你就把案情都說說吧。至於兇手抓住後無需再讓朕給你建議,殺人就該償命而且死的還是太子妃,怎麼處置你心裡應該有數。”
“兒臣明白。”
“好……”
這個字拖得有點長,宮梓奕也就沒再說什麼,握着椅子把手調整了身體仰在椅背上靜待這宮爵的陳述。
黎菀倫站在一側雙手交錯垂在腹部,臉上略帶笑意,一副看戲不嫌事大的樣子。黎弘雅身體不適,黎菀倫留她在行管休息沒帶進宮來。
“父皇,兒臣請求宣佟瑾到大殿來。”
“這案子跟月神有何關係?”
宮爵拿出了一張剪成人形的小紙人說:“芷妍姑娘的死因是頸部被一根金簪刺穿失血過多而亡,而當晚芷妍姑娘的房裡沒有男人腳印。後來經過我仔細檢查在芷妍姑娘的牀下找到了這個紙人,這個紙人上面畫有一道符咒,佟瑾的技藝兩位王爺也見識過,她用符的本領可謂出神入化。”
宮爵此時說到紙片人、符咒這些東西,都不用宮爵說明他們都明白柏芷妍遇害跟佟瑾脫不了干係。
“當晚我女兒跟太子殿下還到芳華殿看過佟瑾的表演,莫不是在那時候月神就有殺我女兒的心思,可她爲什麼要殺我的女兒呢?”
“太子僅憑一張紙片人和符咒就說是月神殺害了太子妃未免有點牽強,她有什麼理由要殺太子妃呢?”宮梓奕雙眼看着宮爵,眉頭略微緊縮。
“當天晚上我也在宴會上,我看到的跟各位王爺看到的不一樣,我看到的是佟瑾將我拉入幻境之內單獨爲我跳舞,試圖迷惑我選她爲妃。”
宮爵當然說的是假的,他昨晚夜探韶音殿在柏芷妍的房間裡找到了紙片人,之前他想把殺害柏芷妍的兇手轉嫁到佟瑾的身上也就有了證據。
“這……這……”柏紹毅和黎菀倫都驚訝不已。
所有人都以爲宮梓奕將佟瑾帶入皇宮是想要冊封佟瑾爲妃,而此刻宮爵說的是佟瑾誘惑他想要做太子妃,柏紹毅和黎菀倫都驚訝地看着宮爵。
“我昨晚拿到此物後到懸星閣請教過大祭司,她告訴我有種邪術是可以將紙片人變成一個真正的人,而且力大無窮。”
“月神佟瑾根本不是人,是妖。”宮爵此話一出大殿內寂靜無語。
柏紹毅和黎菀倫都傻眼了,倒是宮梓奕還意味深長地思索一番,憋出一句話來:“那太子的意思就是說朕都被月神矇在鼓裡,朕當真是老眼昏花識人不清啊。”
“來人,傳佟瑾進殿。”
柏紹毅哆嗦着說:“皇上,兇手是妖這該怎麼辦呀?”
“沒事,太子既然如此肯定他必有解決之法,先審審月神再說。”
不一會佟瑾和宮爍都進來了,月神還朝宮爵看了看,然後纔給宮梓奕行禮。
宮梓奕說:“月神,是你殺了太子妃嗎?”語氣輕聲平淡,哪像是在審問犯人,倒像是在玩過家家,意思是你怎麼回答都無所謂的樣子。
“皇上明鑑,小女子一心行善從未害人性命,更何況是殺害太子妃,小女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做。”
佟瑾眼睛偷偷朝宮爵看了一眼,眼神中滿是委屈和淚水。
“可太子說你是妖啊!”
佟瑾身子微微一震,宮爍這時候卻站出來說:“皇兄,你這玩笑也開的太大了吧。自古以來哪有妖不怕符咒的,月神若是妖早就玩火**了,不是嗎?”
“那這個怎麼解釋?還有那天宴會上她明明想要蠱惑我來着,你難道質疑我在說謊嗎?”宮爵將紙片人舉了起來,態度甚是堅決。
“殿下你誤會了,這張是芷妍姑娘來我芳華殿時跟我要的姻緣符。”
“什麼?”
“芷妍姑娘深愛着殿下,眼看你們的婚期將至她一直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就想要我給她一道姻緣符。我就按着殿下的身形剪了這個紙人並用硃砂畫了符,紙片人的前面我還用特殊的墨汁寫上了殿下的生辰,殿下若是不信將紙片人放在火上烤一烤字跡就能顯現出來。”
侍奉皇上的公公按照佟瑾說的將紙片人在火焰停留片刻,紙片人的前面居然真的顯現出字來,宮梓奕一看這正是宮爵的生辰八字,他還舉起來讓其他人都看見了上面有字。
“殿下,這回你信了嗎?”
宮爵本想斥責她但是又苦於沒有證據,他心想這張紙片人是他昨晚再次探查韶音殿才找到的,如果是佟瑾有意爲之,難道是早在三月前就留在那的?
宮爵心裡越想越氣,明明是可以嫁禍的證據卻讓佟瑾輕易化解了,宮爵拿不出其他證據也不敢面對柏紹毅的眼神。
“皇兄,符籙這種東西我也跟月神請教過一些,若是想要將紙人實物化上面的符是要用人血來畫的,像這種東西根本不會對太子妃有任何的危害。”
宮爍說着將紙人扔在火爐中燒了,佟瑾伸手想要阻止可紙片人已經燃了起來,只看見佟瑾臉色似乎很生氣地看着宮爍,而宮爍並不能明白佟瑾的意思也就沒再理會。
“皇兄一直說月神是兇手,結果卻拿不出什麼證據來,我自己也查過這個案子,是妖所爲沒有錯,只是這妖不是月神而是皇兄身邊的影赫。”
柏紹毅大驚失色地看着宮爵,就連黎菀倫也都沒有想到影赫的身份居然是妖,宮爵上前抓住了宮爍的衣襟,宮爍個子算高了已經跟宮爵肩膀齊平,可被宮爵這麼一拽宮爍重心全都倒在宮爵身上。
“話可不能亂說!”宮爵狠狠地一字一字對着宮爍說。
宮爍笑了笑說:“皇兄指認月神是兇手難道不是胡說的嗎?”
宮梓奕一巴掌拍打在桌上吼道:“太子!注重你的身份。”
柏紹毅和黎菀倫在一旁聽的也傻眼,看得也不明不白,宮爵推開宮爍站在一邊,現下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柏紹毅站了出來說:“二位殿下,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宮爍眼神跟宮梓奕相視片刻,宮梓奕看似漫不經心說:“實話實說就好,若沒有真憑實據莫要向太子這般胡謅。”
宮梓奕這一句就把宮爵所說的一切都否定了,兩位王爺都看着宮爍,在等着宮爍給他們一個真相。
“兩位王爺想必已經聽到外面有關太子的傳聞了吧?”
黎菀倫有些難以啓齒地說:“是聽到一些……謠言說太子在兮霜庭裡養了一個男寵,太子爲了跟這個男寵在一起還把殿內宮女太監都趕走了,太子無心朝政也是因爲這個男寵跟太子整日纏綿在一起得緣故。”
黎菀倫一邊說着還斜眼看宮爵,眼見宮爵臉色鐵青,他馬上補了一句:“哦,這些都是市井小民們閒着無事杜撰的謠言,不可信不可信,哈哈……”
柏紹毅聽了之後低下頭若有所思,即使黎菀倫最後說是百姓們閒聊杜撰出來的謠言,可是怎麼聽起來都像是藉口。
“這傳言是誇張了些,但這個男寵卻是真實存在的,說的就是影赫。”
大殿內寂靜無聲,宮梓奕臉上有些怒色,黎菀倫則是微微震驚,而柏紹毅疑惑地看着宮爵,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當然影赫是皇兄的救命恩人,皇兄對他好些也無可厚非,只是影赫是隻妖哪懂什麼人情世故,對皇兄是癡迷了些,以至於看到即將與皇兄成親的太子妃獸性就被激發了。”
“難怪太子妃遇害當晚弘雅會說她隱約聽到太子妃房間裡有男人的聲音,原來是影赫公子。”
柏紹毅居然相信了,看着宮爵說:“太子殿下,我的女兒可是你即將迎娶的太子妃,可爲何殺害小女的兇手竟是……”
柏紹毅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宮爵知道柏紹毅想要說的話十分污穢,他也沒有在意。然後很恭敬地給宮爵行禮說:“你一定要手刃兇手,切不可在對他手下留情啊。”
“獻王,我不管你信不信,影赫真的不是兇手,當天晚上芷妍姑娘遇害的時候他一直在兮霜庭,他不可能會殺害芷妍姑娘的。”
柏紹毅跪在宮爵面前,語氣強硬地說:“太子,事到如今你還在向着那隻妖嗎?若不是他殺害了我的女兒難不成你還相信我的女兒會在宮裡私會其他男子不成?芷妍可是殿下的太子妃,可你還這般維護兇手讓她何以瞑目。”
柏紹毅說得老淚縱橫,若不是礙於宮爵是太子身份估計柏紹毅早就將宮爵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獻王,兇手真的不是影赫,現在根本就沒有證據指向是影赫殺了芷妍姑娘……”
柏紹毅甩開宮爵扶在他肩上的手說:“太子被妖迷惑老臣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既然太子不想爲芷妍報仇那老臣就自己動手。”
柏紹毅立馬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瞧他那怒髮衝冠的樣子像是要去兮霜庭斬殺影赫,宮梓奕卻叫住了他,“獻王莫急。”
柏紹毅聽到宮梓奕說話急忙聽了下來,“既然現在已經明瞭是影赫殺害的太子妃,那朕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有朕給你做主。”
柏紹毅跪倒在大殿上:“謝皇上。”
“月神,你可學過一些捉妖的法術?”
“回皇上,小女子略懂一些,只是影赫是九尾妖狐道行高深,僅憑小女子恐怕難傷他分毫,若是太子能助我一臂之力或許能成。”
宮爵輕哼一聲說:“好啊,我算是看出來了,今天這一出你們早就謀劃好了,目的就是想我掉入你們的圈套跟你們一起來對付影赫。”
宮爵看着宮梓奕、佟瑾和宮爍微微點頭說:“先是讓我找到紙片人引出佟瑾,接着你們就藉機將兇手轉移到影赫身上,最後讓我在獻王的壓力之下不得不選擇跟你們站在一起除妖,真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好精彩的一齣戲啊。”
“太子,你在胡說什麼呢?朕早就跟你說過影赫是妖留不得,現在不僅殺害你的太子妃,還給你招來一身污水,朕這次絕不允許你再感情用事護着他。”
“影赫不是兇手!”宮爵大聲說着,“柏芷妍是被黎弘雅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