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炳銘同歷代禹國皇帝一樣死後都會用上好的青玉石棺斂屍放置在祁山的皇陵,葬禮完畢十天後潘佑寧便擁護蕭澤垣坐上皇位。
蕭澤垣是太子身份繼承皇位理所當然,可蕭炳銘死後潘佑寧便開始行動,多次聯和大臣們到東宮催促蕭澤垣登位,蕭澤垣屢次被逼宮,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同意坐上皇位。
一個月後潘佑寧在大殿上提起蕭炳銘生前賜下的旨意,蕭澤垣沒想到潘佑寧居然在衆人面前提及了他與潘詩玥的婚事,朝堂之上潘佑寧拿出蕭炳銘的旨意據理力爭,奈何整個朝堂上的官員皆爲潘佑寧馬首是瞻。
再過一個月後蕭澤垣娶了潘詩玥,祭天過後潘詩玥被封爲皇后,據說大婚當天蕭澤垣喝得爛醉就連洞房都是稀裡糊塗,第二天醒來之後便從未踏足玉芙宮就寢。
潘佑寧安插在宮中的人把潘詩玥獨守空房的事情告知潘佑寧,潘佑寧還在朝堂上當衆提出皇室人丁凋零的話題。
“臣聽聞陛下半月有餘都未曾在玉芙宮就寢,可是皇后不合陛下的意?若是如此臣會盡快安排讓陛下選妃。”
潘佑寧說出這句話,臉色有些不悅,他這般說倒像是在責怪自己女兒的不是。
大殿內瞬間就紛紛議論起來,這些人大多都是爲潘詩玥被冷落打抱不平,有很少人則是提倡蕭澤垣納妃充實後宮。
“丞相多慮了,朕剛登皇位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冷落了皇后是朕的不對。”
“陛下,皇后雖是臣的女兒,但臣沒有責怪皇上的意思,臣只是想讓皇后儘快爲皇上誕下龍種,爲皇室開枝散葉。”
蕭澤垣身子稍稍往前傾,瞳孔稍稍收縮着說:“朕將國事大半交予丞相處理,難道丞相還嫌不夠操勞,連朕的家事都想要插手管嗎?”
蕭澤垣語氣有些輕微,但潘佑寧看得出蕭澤垣已經有些怒氣。
潘佑寧嘴角微微揚起,變化極小,幾乎沒人能察覺。
“皇室子嗣延綿同國事一樣重要,臣也是爲了皇上着想,如今皇上年輕氣盛,皇后理當早日誕下子嗣,這也是大臣們都急於看見的。”
蕭澤垣笑了笑說:“朕會好好考慮丞相的建議。丞相爲國勞心勞力從今日起封爲護國公,還望護國公今後依舊盡心盡力輔佐朕。”
“謝陛下!”潘佑寧俯首下跪,“臣定不負皇上厚望。”
這時候潘博睿站了出來說:“啓稟皇上,臣昨日進宮看望皇后,從皇后那裡聽說這個月有幾個宮女離奇失蹤,爲了皇后的安全着想,臣懇請進入後宮巡邏。”
皇宮內巡邏的守衛是皇家培養的禁衛軍,潘博睿是宮門守衛統領,只能在皇宮周圍行動並不能隨意在宮內走動。
蕭澤垣以爲此時潘博睿要求加入宮廷巡邏軍隊是想日後控制禁衛軍,而他選擇在蕭澤垣封賞潘佑寧之後提出請求就是想逼蕭澤垣應允,說不準宮女失蹤就是潘博睿一手策劃的。
果然潘佑寧見蕭澤垣久久未出聲便開口說:“皇上,按理說外臣是不能加入禁衛軍,可現在已有多名宮女失蹤,皇上又不能時刻在皇后身邊。臣也有私心擔心會危及皇后的安全,就算皇上不準博睿加入禁衛軍,還請皇上能讓博睿守衛在皇后身邊。”
蕭澤垣聽着就越來越不懂潘佑寧的意思,難道他只是想把潘博睿安插在後宮,潘佑寧不知在宮中安插了多少眼線,蕭澤垣着實看不清潘博睿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禁衛軍雖是皇家護衛隊,可護國公是皇親國戚,這點小小的請求不算什麼。從今日起潘博睿就是禹國的驃騎大將軍,負責皇宮安全。”
潘博睿加入禁衛軍之後,跟往常也並無不同,還不到半月隨潘詩玥入宮中的柯雪彤在後宮做了掌事,統管宮內所有宮女,官銜也就比裴靖這個大總管低一等級,宮中也有一些人在傳潘博睿與柯雪彤之間有微妙關係。
自這個事件後蕭澤垣雖然沒有日日臨幸潘詩玥,但每月也會有幾天喝得醉醺醺去潘詩玥的玉芙宮,至於男女之事發生與否盯梢的人也無從查起。
面對着潘佑寧不斷的政治壓力蕭澤垣也越來越無心朝政,大臣們上奏的摺子也全部交給潘佑寧,而蕭澤垣整日關在書房裡要麼就看書撫琴要麼就發呆冥想。
裴靖看到蕭澤垣在這三個月裡如此消沉倦怠心裡也是難受,這日他便來到書房見了蕭澤垣。他跪倒在地上,右手拽着袖口,像是裡面藏着什麼東西。
“皇上,老奴近日見皇上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悶悶不樂是否是因爲護國公頻頻上奏皇室子嗣之事?”
“你既然知道就別提了,朕已經夠煩心了。”蕭澤垣把書扔在一旁。
“如果是這件事情皇上大可放心了,剛纔太醫已經確診皇后懷上了,恭喜皇上。”
蕭澤垣輕笑一聲說:“有什麼可喜的。父皇去世一個月護國公就聯和其他人拿着父皇的旨意逼着朕娶了他的女兒,若不是朕太懦弱無法與護國公抗衡,我又豈會成爲他任意擺弄的傀儡。”
裴靖勸說道:“皇上不必如此灰心,護國公再猖狂也只是臣子,君要臣死臣怎能苟活,皇上應該學學先皇的氣魄讓他們都清楚天威是什麼。”
蕭澤垣笑笑搖了搖頭,“都怪朕之前無心學習處理朝事,父皇離開的太突然,我即便能做到他那般果決,可我手中無兵權誰又能聽我的。”
“皇上就是太仁慈了,駱釗文一年前在狩獵時刺殺皇上,可皇上抓到他後也只是把他關在地牢裡。若不是皇上知道宮爵還活着您又怎麼會讓人將他處死?老奴心裡都知道皇上把宮爵真心當成親兄弟一般對待,你這樣做也就想宮爵服軟留在你的身邊而已。”
“夠了。”蕭澤垣起身走近裴靖身邊,若是換成之前的蕭澤垣裴靖可不會感到害怕,畢竟他很瞭解蕭澤垣只不過嘴上不饒人,可如今的蕭澤垣臉上的怒火卻是真實的。
蕭澤垣一把提着裴靖的衣領說:“父皇是他殺的,朕與他不共戴天。你若再敢提起這個人,朕就讓你一個人去皇陵陪父皇。”
蕭澤垣放開裴靖,轉身背對着他說:“你出去吧,不要再來打擾我。”
裴靖右手終於放開了,從袖中拿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刀鞘是用純金打造上面還刻着龍的圖案,一顆紅色寶石點綴着龍眼,彷彿匕首上雕刻的龍還是活着的。
裴靖將匕首微微舉起說:“先皇其實給皇上留下了一樣東西,皇上若是有了這樣東西便可不再懼怕任何人。”
蕭澤垣把匕首拿在手裡,拔出匕首一看刀身薄且鋒利,隱隱間泛着銀光,隨手朝案桌揮出能聽見嗡嗡鳴響,身側的案桌竟被齊口斬斷。
“朕以前怎麼會沒見過此物?”蕭澤垣着實眼前一亮,沒想到這一把匕首竟有如此強勁的力道。
“這是皇室的一個秘密,老奴也是無意間見到匕首,先皇才告訴老奴的。”
蕭澤垣左看右看這就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罷了,也看不出奇特之處,“可朕怎麼看都只是一把匕首,你不會是讓朕拿着把匕首殺了護國公吧?這匕首雖說鋒利無比,但也難擋千軍萬馬。”
裴靖微微一笑說:“匕首隻是一把鑰匙,真正神奇的是用這把匕首開啓的東西。”
“哦?”蕭澤垣甚是感興趣,坐下來靜靜聽着裴靖講述匕首隱藏的秘密。
“幾百年前一位中土異士把一部至高武學秘籍獻給皇上,秘籍上卻是一個字都沒有,皇上是個武學奇才眼見有人拿一本無字天書騙他便勃然大怒。在皇上下令處斬中土異士的時候,只見此人笑了笑拔出了匕首自殺了,當時大殿上的人都聽到了龍吟的聲音,匕首上的龍眼發出紅光照在那本無字天書上,瞬間就看見顯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皇上如獲至寶便照着秘籍上的功法修煉,當時的蜉蝣宮宮主心生歹念竟趁着皇上走火入魔之時潛入皇宮偷走秘籍,皇上大怒之下便查抄了蜉蝣宮。然而皇上身體日漸衰微,臨終前將自己的功力分散在三個蜉蝣宮弟子身上,同時也在法力中下了‘誓死之期’的詛咒,就是想讓蜉蝣宮的人誓死效忠皇室。”
“另外這部名爲‘冥火神訣’的修仙秘籍十分珍貴,傳聞也是交給蜉蝣宮的三位長老看守。”
“等等……”蕭澤垣打斷了裴靖的話,“‘冥火神訣’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蕭澤垣想了片刻終於讓他記了起來,“影赫跟三位長老交手時好像說過,三位長老所使用的功法就叫‘冥火神訣’。”
“不錯,蜉蝣宮的三位長老每一代都是自然而然出現的,老奴雖然不能明白這中間的關係,但可以肯定‘冥火神訣’一定能讓皇上達成所願。”
“一本武學秘籍難道還真的能改天換命不成,至於被你說得這般神乎其神?”
裴靖繼續說:“據說此功法能成就半仙之體,若是練成了僅一人之力便能抵擋千軍萬馬,只是修煉過程極其兇險,這也是先皇一直不願意告訴皇上的原因。”
蕭澤垣看着手中的匕首動搖了,他想着若真能成就半仙之體,他就能給蕭炳銘報仇,也就不會再懼怕潘佑寧的權勢,當下他立即問道:“那這本秘籍現在還在蜉蝣宮嗎?”
“老奴猜想蜉蝣宮的三位長老既然是守護者,那必然‘冥火神訣’就在蜉蝣宮。”
蕭澤垣心中燃起了希望,拿着匕首大步走出書房趕到了蜉蝣宮。
三大長老已死,新的長老還未現身,蜉蝣宮就只有一些小道士打打掃衛生種種花草,來往的百姓也幾乎見不着。
蕭澤垣現在是禹國皇帝,小道士自是不敢怠慢,將蕭澤垣帶入平時只有長老們才能進的院子。
這間房內佈置成祭壇的樣子,中間有個雕刻的陣法,其他除了有幾個蒲團就什麼也沒有了,看樣子這個祭壇還從未使用過。
裴靖也走了進來看到屋子中間的祭壇,心中生出些許的恐懼,蕭澤垣看着裴靖的眼神中有些笑意。
“皇上,可找到秘籍所在?”
“朕把這裡的幾間屋子都仔細看了一遍,唯獨這間屋子有個祭壇,朕想了想你說的故事,可以肯定就在這裡。只是看着這個祭壇似乎是需要獻祭一些東西,裴公公你說是不是需要人血纔可以打開封印?”
裴靖微微低下頭也沒敢看蕭澤垣,只是靜靜站在一邊盡全力不讓自己身體發抖,雖然他告知蕭澤垣這個秘密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會隨時喪命,可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還是會恐懼。
蕭澤垣一邊走向裴靖一邊拔出了匕首遞給裴靖說:“裴公公一直說自己對父皇忠心不二,父皇平日待你也如是至交好友,如今父皇被害,朕又孤坐皇位變成了別人的傀儡,想着能爲父皇報仇雪恨並守住蕭氏江山想必父皇也能瞑目。”
“朕想要變得強大就必須拿到‘冥火神訣’,裴公公將此重要秘密告知朕,想來也是跟朕站在同一陣營,秘籍就在眼前不知裴公公可否願意爲朕的計劃付出一些代價?”
裴靖想了許久才用顫抖的手接過蕭澤垣手中的匕首,看着眼前的陣法一步一步走上去,站在陣法中間將匕首刺進自己的胸口,鮮血一旦滴入陣法的凹槽內便已啓動,像是有一股力量貪婪地吸引鮮血不停從裴靖胸口噴出。
“裴公公,你的犧牲不會白費的。”
當鮮血裝滿了整個陣法的凹槽後只看見紅光陣陣,裴靖的屍體瞬間化爲飛灰,片刻之後一張破舊的羊皮卷出現了,陣法內鮮血瞬間被吸走,只留下羊皮卷和匕首在陣法中。
蕭澤垣小心翼翼拿起攤開的羊皮卷,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冥火神訣”四個大字立即就映入蕭澤垣的眼中,他捧着羊皮卷的手激動得微微顫抖,接着臉上的笑容變得癡迷,甚至有些癲狂。
“宮爵、影赫你們給朕等着,待朕學成之日就是你們的死期,不會太久的。”
當日蕭澤垣便以要爲先皇盡孝爲由,把自己關在蜉蝣宮這間密室學經,整間小院都是禁衛軍嚴密看守,實則蕭澤垣已經開始修煉“冥火神訣”。
潘佑寧以爲是蕭澤垣鬥不過自己已經放棄皇位也就沒有起疑心,仗着他是護國公的身份代理朝政,大臣們即便看出了些許端倪也無人敢提一字。
潘詩玥整日待在玉芙宮,潘佑寧三番五次跑來看外孫,巴不得趕緊把孩子從潘詩玥腹中剖出來。
柯雪彤自從被提拔管理後宮宮女,她來伺候潘詩玥的時間越來越短,潘詩玥看着腹中孩子一天天長大隻能待在宮中等待着孩子的出生,日子就像是喝不完的苦水浸泡着這個寂寞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