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悄然潛入府中,護衛們見是她,自然沒有阻攔。入了東院,院裡的丫環們見到她,行了禮,便默默退至一旁。碧芙剛好出門,看到秦末,一陣詫異過後,臉上便露出驚喜的笑來,行了禮,才問:“娘娘,您怎麼回來了?”
人能回來,便表示平安無事。
秦末笑道:“昭陽呢?”
碧芙一邊欲引她回屋,一邊答道:“和祈妃娘娘一起在屋裡呢……”
話未說完,秦末已進了屋。
碧芙連忙跟上。
就見屋裡的崔青爭,正斜坐在榻上,昭陽趴在榻上,手上拿個布偶正玩的開心。崔青爭的嘴角掛着淡淡的笑,目光柔柔而專注的落在昭陽身上。
午後的斜陽照在一大一小兩人的身上,如此溫馨柔美的畫面。
秦末心中一動。
剛纔聽到碧芙說到昭陽和崔青爭在屋裡時心中的驚駭消失的無影無蹤。
終究,是她太過小心了些。
兩人的身側,菡萏和瀝瀝也站在那裡含笑看着,倒是崔青爭的貼身侍女千蝶並不在場。
碧芙此刻方反應過來,秦末如此急切的進屋,大概是聽到昭陽和崔青爭在一起,不放心的原故。說起來,也真是她大意了,以爲有菡萏和瀝瀝在,兩人又都是有武在身的人,一個祈妃,想來也不能對昭陽如何,可事情惟怕萬一。
這般一想,也出了身冷汗。
屋裡的崔青爭卻是一心落在昭陽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甚至秦末進屋,也未曾聽到腳步聲。
她一早便過來找碧芙說話,既是秦末把昭陽交給了她,自當過來看看,誰知當時昭陽正在哭,陶予晨間練功不在場,一屋子的丫環們都哄不好,她在邊上看了半天,忍不住就伸出了手,誰知昭陽一入她的懷,哭聲就小了些,她未曾帶過孩子,連抱着這麼小的孩子,也是第一次,既慌亂又無措,卻未料她輕聲哄了幾句,昭陽竟然止住了哭,對她露出個笑臉來。
那一笑,有如朝霞初露,只一瞬,她的心就軟的象是寒冰化水。
那孩子小小的身體就伏在她懷中,打量着她的雙眸帶着好奇,卻是象清晨的露水一般澄靜無邪,又如九天繁星一般清亮,那柔柔的小身體,散發着淡淡的奶香之氣。讓她心中生出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想放下,卻又捨不得,就這般抱了半天。
後來奶孃徐媽媽想要把昭陽接過來,昭陽卻躲着徐媽媽伸出的手,一小肉肉的小手摟住她的脖子,崔青爭便笑道:“徐媽媽你自去忙去吧,小公主既要我抱,我抱着她玩一會兒就是。”
徐媽媽也只得作罷,可也不敢就此把昭陽丟下,便在一旁陪着了。
如此只到陶予練完功過來看昭陽,昭陽才離了她的懷。崔青爭趁着機會,處理了些雜事,想了想,索性留在了東院,等陶予用了早膳,去了前院,昭陽更是粘着崔青爭不放了。
“王妃娘娘,您回來了?”
菡萏發現秦末,忙上前行了禮。
崔青爭聽到聲音,轉身回頭看到秦末,臉上的笑容一僵,迅急又掛上笑,起身盈盈施了一禮:“臣妾見過娘娘。您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可是事情都解決了?”
一邊說,一邊給秦末讓了坐。
昭陽見到秦末,便轉過身往榻邊爬,一邊還伸着只小手,急急叫道:“娘,娘……”
秦末對着崔青爭善意笑了一下,便衝過去抱起昭陽,不過才一日未見,這小小的身體擁在懷中,竟似失而復得一般。
崔青爭看着昭陽窩在秦末的懷中,乖巧的不象是磨了她大半天的那個小魔星,臉上微微露出些失望來,好在很快便掩了下去,笑道:“娘娘應該累了吧,臣妾去看看,讓人弄些可口的點心來,您也休息一會兒。”
她這時候回來,一臉的疲備之態,顯然是惦記着昭陽趕回來的,在外面忙了這一夜半天,怎麼可能好好吃過休息過?
崔青爭說完,微微福了福身,便舉步退出屋。
秦末抱着昭陽,在她身後輕聲說了句:“謝謝你。”
崔青爭腳步一頓,卻並未作答,頭也未回的出了屋。
雖然沒事,碧芙到底有些愧疚,低着頭沒有說話,只默默爲秦末沏了杯茶,遞了過去。菡萏和瀝瀝根本沒有注意到碧芙的失態,高高興興的問秦末:“娘娘,您這麼快就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小公主念着您,昨兒哭了半宿,今兒也是鬧了一早上,若不是祈妃娘娘過來哄着,小公子都要去王師傅那告假了。”
“你們辛苦了。”
秦末含笑應着,又把昭陽放到榻上,自己端了茶杯。
碧芙便道:“娘娘應該累了,你們先出去在門外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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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菡萏和瀝瀝出了門,碧芙便在秦末座前跪了下來:“都是奴婢疏忽,請娘娘責罰。”
秦末默了片刻,暗歎了口氣,剛一聽到昭陽和崔青爭一起在屋裡時,她心中驚駭,若是崔青爭真的起意,對昭陽不利,她又該如何?
還好,昭陽現在好好的。
且一入屋時,看到崔青爭看向昭陽的眼光,有一種只有女人才會有的光華,她的心中不是沒有震動的。
即便那個女人站在她的對立面,如今只是不得不和她合作,可她畢竟與自己一般,是個女人。
再退一步想,昭陽是個女孩子,而非男兒,崔青爭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對昭陽不利?她那麼聰明,絕不會在這時候害昭陽。這也是她敢把昭陽留在府中的原因。
只是,她原以爲以碧芙的穩重,定會看好昭陽,不至於做出讓昭陽陷入險境的事情。誰知碧芙再穩重謹慎,到底也有失察的時候。可昭陽到底沒出什麼事,且看到崔青爭剛纔的樣子,這時候,她又如何開得了口來責罵碧芙?
“算了,以後注意些便是。”秦末嘆了口氣,道,“你也起來說話吧,叫丫頭們看到你跪着不好。”
“是。”碧芙起了身。
秦末默了一下又道:“既是祈妃娘娘喜歡昭陽,昭陽也同她親近,總歸時好事,你們平時在邊上服侍時,盡心些便是。”
祈妃若是來看昭陽,碧芙終究是個丫鬟,與煙雨又不同,自不好攔下她,何況若是王妃不在,小公子總不能盡日裡陪着,小公主又只肯與祈妃娘娘親近,她到底爲難,秦末這意思,便是祈妃來看小公主時,自己在邊上盯着就是了。碧芙鬆了一口氣。
又一想,娘娘這話的意思,是她還要出府,不由問道:“娘娘還要走?”
“再陪陪昭陽,晚膳後便要離府,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就在幽州城中,真有事,你們去府衙尋我就是。”秦末一邊抱過昭陽,一邊道,“今晚始,王府的護衛一半調去守城了,你煙雨姐姐又不在府中,你們也都警醒些。晚間你和邯鄲澤芝,水蓮,還有瀝瀝,都息在正屋裡,看着昭陽。”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兩人正說話着話,就聽雪草兒在外凜道:“娘娘,阿悅管事求見。”
“阿悅?”秦末聞言一喜,“快快請她進來。”
“奴見過娘娘。”阿悅朝着秦末行了一禮。
看着眼前風塵僕僕身着勁裝的阿悅,秦末問道:“你怎麼這時候趕來?涼州情況如何?”待問了兩句,纔想起阿悅正站着,不由一笑,“看我,只顧着說話了,快坐下吧。”
又轉頭吩咐雪草兒:“去給阿悅管事上茶。”
哪要她吩咐,碧芙已親沏了本茶端上來,知她兩人有話要說,又拉着雪草兒退了出去。阿悅才道:“娘娘不必擔擾,如今我家大人已回了涼州坐鎮,涼州也是一切安好,並無事故發生,所以纔派了阿悅前來,想着興許能助娘娘一臂之力。阿悅得令,這才急着趕到幽州。”
她如今確實需要用人,夏雨去了江南,煙雨陣前領兵,這王府中她實在不放心。秦末沉呤,阿悅於生意上,實是個天才,可行兵打仗,卻非她擅長。雖未實試過阿陪真正的實力,可是秦末知道,阿悅於武功上,未必在煙雨之下,若有她在王府中坐鎮,保護昭陽和陶予,她就能放大半的心,再無後顧之憂。
且不說如今府中護衛,大半被她調去守城,就說這些護衛的身手,若真與武藝高絕之人相比,也不過是二三流的角色。巡府自是管用,真論起護人,她卻不放心。
“我現在倒確實是需要人手,煙雨和夏雨都因事離府,我亦不能待在府中,留下這一府的女眷,很是擔擾,若是你能留在府中,實在是幫了我的大忙,只是如此一來……”
讓阿悅留在府中,幫她保護昭陽,實在是有些大才小用了。
“奴來幽州,便是受大人之命保護娘娘的,大人已料到戰事一起,夏雨不在,煙雨姑娘也必不會留在府中,所以纔派奴前來,以絕娘娘後顧之憂。”
阿悅打斷秦末的話,笑道。
“那我便不客氣了。在我未回府之前,我便把昭陽和陶予交給你,希望你能護得這兩孩周全。”
“阿悅定不辱命。”阿悅鄭重站起,朝秦末拜了一拜。
天色黃昏,晚霞滿天,正是六月最熱的時候,卻於黃昏時起了風,吹在人身上涼習習的,讓人無比舒暢。
崔青爭親自送了飯菜過來,秦末正抱着昭陽,見崔青急入屋,笑着把昭陽遞了過去:“晚膳上了?這丫頭今日實在鬧騰,不肯一個人在榻上玩,我這抱了半天,胳臂都酸了,你幫我抱上片刻,我去洗洗手臉。”
屋子裡雖湃了冰,可午後到底有些熱。
聽了她的話,崔青爭看着伸手遞過來的昭陽一愣。
昭陽亦是甜甜衝着她咧了嘴笑。
崔青爭一時心中五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