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無需擔擾,你父王好多了,只是還未痊癒,需要再將養些日子才能回來,近來母親也很忙,不能監督你的學業,可你也不能荒廢了,可知道?”
“知道,母親,小七不會荒廢學業的,”陶予笑道,欲把昭陽從秦末懷中接過來,誰知昭陽這回卻不理他,只把小臉埋在秦末的懷中,一雙精靈般的大眼,卻偷偷瞄着陶予,顯得十分猶豫。
“母親,妹妹這是怎麼了?”陶予奇道。
秦末暗歎口氣,笑道:“沒事,大概幾天沒有見到我,有些不安吧。小七,母親還需離家些日子,你要聽你師父的話,還在,幫母親照顧好妹妹,好不好?母親不在,家中可只有你一個男子漢了哦。”
陶予有些詫異,秦末極少用這種把他當孩子般溫柔的語氣與他說話。
“母親放心,小七定會照顧好妹妹的。”想了一下,又問道,“母親,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用“又”字,自蕭策遇刺起,自己忙於各種事情,對他的關心確實少了許多,想着,又有些內疚,便柔聲道:“你父王不在,很多事情只能由母親來處理,等過了這段就好了。你不用擔心,只管好好讀書練武,知道嗎?”
“是,小七知道。”
秦末原還想再叮囑幾句,想了想,爲免孩子擔憂,還是算了。便叫了雪草兒領着小七去洗漱,又讓丫鬟們傳了晚膳。
平日昭陽睡的並不晚,可今晚卻瞪着雙大眼睛,一直看着秦末,稍一離了她的視線,便撇了嘴哭,弄的秦末又是不捨,又是心酸,想着這樣的小人兒,已懂得離別之苦,只得親自把她抱入內室,直哄得她眼了,這才與煙雨等人交待了幾句,趁着夜色,離了王府。
城守府中,王行簡正在書房中不停的踱着八字步,顯得憂心重重。
夜色已深,可他卻睡不着,他雖爲地方官數年,可在京中也不是全然沒有關係,近來各種傳聞沸沸洋洋,可偏偏這樣關健的時候,秦王爺卻遇刺重傷,不得不在北羌養傷。
他本就是在京中沒有什麼根基的人,如今又被貼上了秦王的標鑑,徜若在這次的爭儲之戰中,秦王失利,那麼他以後的日子也必然不好過,最重要的是,他在幽州多年經營,好不容易在秦王的治下,把個幽城打理的百姓安居,政事清明,一旦朝堂動亂,邊關更不會穩,那麼他這些年的經營,必將毀於一旦,一個不好,只怕幽州波及不說,他項上這顆人頭,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
叫他怎能不擔憂焦慮。
“王大人。”
一聲清冽的叫聲在身後響起。
王行簡一驚,回過頭去,就見身後兩步處,站着一位身材碩長的男子,五官絕美,卻氣質清冷,雖只着了一套平常之極的青布衣衫,頭髮至頂挽起,用一支黑桃木簪束着,卻自有一股光華之氣。
如此眼熟,可又一時想不起是誰。
“閣下到底是誰?竟敢夜闖城守府,好大的膽子。”
來人淡然一笑,道:“王大人仔細看看,果真認不出來我是誰?”
“這……”王行簡見來人似是並無惡意,那清淡的笑意中,還帶着些戲謔,便如言認真看了一看,突然恍然,“可是王妃娘娘?”
“真是本人,”秦末讚許的看了他一眼,“王大人眼光着實不錯。”
王行簡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王妃會深夜拜訪他,心知不是好事,便也不打枉語,長輯施禮,面容凜然道:“下官見過娘娘,娘娘還請坐下說話,不知娘娘深夜來此,是爲何事?”
若非重要的事,秦王妃也不至於深夜用這種方式與他見面。
王行簡把秦末讓至上座,立在一側。
秦末道:“王大人也坐下吧。”
待王行簡落了坐,秦末才正色道:“我與王大人也不虛話,如今京中不安穩,王爺又遇刺受傷不得回城,滯於北羌養傷,情況緊急,本將軍只得來尋王大人,希望王大人能在此時,與本將軍配合,以保證幽州一方平安。”
秦末以將軍自稱,而非王妃。
確實,她雖於五年前離開北疆嫁於秦王爺,可當初兵部並未收回她將軍之職,只不過秦末如今並未擔任實職而已。可她又是北疆數州真正的女主人--藩王妃,於公於私,她都有權要求王行簡配合她。
若是他人,王行簡未必會聽一個婦人之言。可是秦末不一樣。她在北疆百姓官員以及北營軍的心目中,地位威望,都更甚秦王爺。
“將軍有命,下官焉敢不從?將軍但請吩咐。”
王行簡神情鄭重,沉聲道。
“好,那本將軍也便不與王大人客氣了。如今形勢危急,並非虛言,我把幽州百姓託付與王大人,王大人可敢向本將軍保證,能保這一方百姓,你在,城在。城破,你死!”
“下官願以性命擔保,與城同在。這是下官身爲幽州城父母官,應盡的責任。”
“很好。”秦末點頭,眼中露出讚賞之色。
王行簡爲官多年,亦有官場人的圓通和審時度勢,說難聽點,便是狡滑。可他依然不失爲赤誠之人,至少,他不昏庸,在關健的時候,懂得承擔他該承擔的責任。
“王大人,本將軍也向你保證,不會讓幽州陷入絕險之境。從今日始,你需無條件配合北營軍的行動,還有,幽州城外,駐有一千多北羌兵士,這兩方軍會助你保證幽州安全。但這是軍事秘密,除你以外,城外駐軍,不得讓任何人知曉,一旦泄露,爲你是問。”
“是,屬下知道。”
“還有,希望王大人能盡最大的努力,保證榷場交易的正常進行。不過凡是進城商隊,都務必嚴格檢察,若遇着可疑人等,還有大宗商隊,切記不得大意,查明身份,方可放行。市令司齊長史那邊,也請王大人能多些關注。以確保榷場,不出任何意外。王大人可能做到?”
“屬下定不辱使命。”
王行簡應道。
齊瀝是顯親王的人,平常不論是秦王爺還是自己,自然可以把他當作正常的官員對待,可是這種時候,卻無法坦然去信任他。王行簡又不傻,對齊瀝,他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秦末話中的潛臺詞,他又怎可能聽不懂?所謂關注,不過是監視的好聽說法而已。
不僅是齊瀝,這一段時間所有進入幽州的商旅之人,還有暫住在各大酒樓飯莊青樓中的人,他沒有一處,沒有進行監看的。
秦末起身,對着王行簡施了一禮:“我代王爺及幽州百姓,謝謝王大人。”
王行簡唬的連忙側身讓開:“王妃萬萬不可,下官擔當不起,下官不管做什麼,亦是下官職責所在。”
秦末笑了笑,便道:“我便不多說了,這就告辭,我數日之內,大概都不在城中,王大人若有事拿不定主意,只管想辦法與我的貼身丫鬟煙雨去通報便是。煙雨,便可代表我。”
煙雨一直跟在秦末身邊也入,因此王行簡也見過,暗中亦聽人說過,那煙雨姑娘,便是當年阿末將軍旗下最有勇有謀的小將,因此從未曾小瞧與她,秦末這一說,王行簡更不敢輕視,痛快的應了。
欲要送秦末出門,秦末卻擺了擺手。躍出臨水的窗外,瞬時便不見了蹤影。
到了六月底,北魏果然按耐不住,先是小股騎兵騷擾檀州等幾個小州,城外暗駐的北羌兵未動,單靠城中派出的北營守軍,擊推了這些人,秦末曾與穆楓商議過,只要北魏不大軍犯境,紙甲和北羌駐在城外的守軍便不動用,徜若北魏動用全部國力,大軍壓境,想趁火打劫的話,如今很難保證北疆現有的兵力,在沒有朝庭後援的情況下,能保證不敗,所以,必須留有奇招,先麻痹敵人,才能出奇制勝的可能。
戰事一起,秦末便回到了幽州。幽州雖是藩王府所在地,卻臨近與北魏交界,如果北魏帝有心打下幽州,那麼整個北疆都將陷入險境。不過北魏想要打下幽州,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因爲前面還有重兵把守的檀州,儒州和薊州三城。
秦末幾乎可以斷定,北魏帝如果當真大肆興兵,這三州必是他首先攻打的州城。
可如今的情況卻是,即使知道北魏帝要重兵攻打這三州城,其它數州城,她也必須讓穆楓分配兵力去打守。她可不想讓北魏帝探到其它州城無重兵,從而改變戰術。那樣比檀儒薊三州被攻打更難以預料和抗擊。
由其讓敵人分散兵力,還不如讓他們全力擊發,自己同樣好集中精力,預以反擊。
果然,一幾天等待之後,便傳來北魏軍五萬大軍兵臨檀州城下的消息。
檀州城守派了斥喉前來報告軍情,秦末打發了人回去,只說幽州援兵兩日之內,必定到達,讓檀州城守務必配合城中駐軍,守至第三日。
送走斥喉,秦末便去了府衙找王行簡商議,要借出幽州城中三分之二的兵力,去支援檀州,王行簡不禁擔擾:“將軍,幽州城纔是北魏的重點目標,攻打檀儒薊三州的目的,也不過是爲了打下幽州而已,此時怎可輕易調用幽州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