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恭敬的在一邊候着,滿眼都是期盼。齊瀝“嗯”了一聲。暗香忙歡喜的把他引進莊姨娘的院子。
看見站在廊下翹首以盼的莊姨娘,一身水色雪梅綢棉衣,顯得那張皎白俏麗的臉更是粉嫩如玉,因着天氣極寒,秀氣的鼻峰,被凍的有些紅,越發顯得叫人憐愛。齊瀝陰沉着的臉色,不自沉就柔和了三分。
那份細微的變化,哪裡逃得過這女人尖利的眼,心中瞬間便鬆了口氣,忙堆上最美的笑容,親熱的迎了上去:“爺您可算回來了。外面冷吧?您也不多穿些,快進屋裡暖和暖和,我剛好爲您熨了熱湯,等會兒喝上一口,總能舒泰些。”
說着,便挽了齊瀝的手,依在他身側入了屋,院中的丫鬟們都策垂着頭,全當沒有看到。
一入屋,迎面便是一股淡淡溫熱的沉香香氣,讓人不由舒鬆下來。
齊瀝搓了搓手,莊姨娘已放開他,轉身去案上取了暖手爐送上:“老爺,您先拿着暖暖,妾身這就去端盆熱水來,給您洗下風塵,也能暖暖手臉。”
一邊說,一邊叫着外面的暖香去幫齊瀝準備洗漱用物,自己則去端熨在爐上的膳藥湯。
齊瀝索性脫了皁靴。依在了炕上。等莊姨娘端了湯來,齊瀝正要取了喝,卻見她風情的一轉身,把那白玉瓷的湯碗放在了矮几上,還嬌嗔的打了一下他的手:“先洗洗手再喝。您可真象個孩子。要是妾身不在,可怎叫人省心?”
齊瀝原還堅持端着個臉,此刻被她這一嬌一嗔的風情撩着,也崩不住笑了。
若說這女人,愛鬧愛嬌,愛使性子,樣樣也拿不出手,可惟這美貌和風情,叫他想拒也拒不了。暗中嘆了口氣,收回手,笑道:“我這偌大的長史府上,也惟有你這小東西,敢與我這麼說話了。”
莊姨娘聽了心中得意,暗忖他今日大概是事情順利,秦王爺並沒有爲難與他,提到如今的心,更是一下子就落回肚裡,便撒嬌賣癡道:“那是爺您心疼妾身,可妾身也值得爺你心疼不是?”
一邊說,一邊已依到坑上,一雙如蔥小手,已撫到齊瀝的胸口。
而屋裡守着的兩個丫鬟,也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齊瀝便覺得心中一蕩。
卻還想着正想,少不得按下心思,忍耐一刻,板了臉正色道:“小東西,先坐起來,老爺我有話要問你。”
莊姨娘哪裡肯聽,貼上臉去蹭了蹭,才軟聲軟氣道:“爺有什麼要緊話要問?”
一雙手已不安分的推將下去,口中還笑道:“您還問不問?”
齊瀝雖歷經雲雨,也受不得了,想着話什麼事情說都成,這事兒,卻還是先辦了的好。便一個轉身,將懷中嬌弱無力的身子,壓在了身下。
寒冬暖陽,暗香浮動,正是行事的好時候。
待事了,套上散落的衣服,莊姨娘這才叫了丫鬟入屋,送了熱水進來,齊瀝收拾了一下,那膳湯卻已涼了,待熱了上來,喝了胃暖,齊瀝才復又板了臉:“我且問你,當初你買春棋進府時,可是有人向你推薦?這事兒很重要,你需仔細再想想。”
莊姨娘便挑了眉:“老爺不是問過妾身多次了嗎?妾身知道的都與爺您說了。”
“再想想,一絲一毫也不能漏了。”
莊姨娘只好蹙了秀眉,想了一息,方道:“老爺還記得妾身以前在孃家時有個要好的姐妹,叫雲舒的不?當初就是她向我推薦,說那牙人不錯,調教的人都挺懂規舉,因此妾身才尋那牙人,爲妾身推薦了幾個丫鬟來的。”
“雲舒?”
“哎呦老爺,瞧您這記性?那雲舒,就是錢家的三小姐,後來被送趙王府的管家做了妾的,嘖嘖,當初雖是庶出,到底也是官家小姐呢,竟給了個管事下人,當了妾,這錢家,當初可是成了京中的笑話呢。”
齊瀝一聽“趙王府”三字,心中便轉了萬千頭緒,哪裡還聽得她後面的話。下了坑便趿了皁靴:“我去書房,晚上別等我了。”
莊姨娘正說到興頭上,見他突然要走,一時愣在那裡,等反應過來慌忙從坑上起身想攔,齊瀝早就出了屋。只得恨恨的跺了跺嘴,暗罵了句:“才一餵飽就要跑,真正是條喂不熟的……”
一時驚覺說溜了嘴,掩袖偷笑了一回,自回了屋。
轉眼,便是除夕。
王府中亦不能免俗,大門上掛了特製的大紅燈籠,兩邊儀門上亦貼了門神,院內各處便是一派喜氣,門神,窗花,各色裝點之物一應不差,內會們都換上了新衣,小丫鬟們更是個個穿的花枝招展,走腳都象是帶了風。
除夕晚上,滿府裡的主子們都聚在了一處,蕭策領着衆人祭拜完,便團團坐在了一處,上首蕭策,右才秦末,左手陶予。秦末下首便是祈妃,祈妃下面是陶月棠。
陶未又坐在陶予的下首,再下面便是按着年齡輩份一字排開。男發各各歸坐。待丫鬟們熱熱鬧鬧穿梭不息,上好一餐桌的菜餚,蕭策便舉了杯,說了些新春祝詞,就開了席。
蕭策和秦末先端了酒,其它人都站了起來,敬了兩人一杯。
祈妃崔青爭今日穿了件寶藍底色的雲錦緞袍,華貴之處,絲毫不下秦末一身大紅遍地金的宮裝禮服。
也許是故意的,崔青爭在這樣的時候,竟然未穿禮服,她不是不知道那身禮服,更顯她的瑰麗容顏,可當千蝶把那身等級次於秦末的盛裝禮服拿出來時,她還是叫千蝶換了這一身當時母親花了足足半年時間爲她準備的雲綿袍衫。
等一輪酒盡,崔青爭施然起身,執了酒杯,對着秦末一拜:“平晶臣妾盡忙着瑣事,難得於姐姐面前服侍,今日臣妾便敬姐姐一杯,若是往常有不是之處,望姐姐日後多多教誨,臣妾先飲爲敬。”
說着,一昂脖子,已是一杯清酒下喉。
秦末亦微微笑道:“祈妃不必客氣,我是無用之人,滿府上下,多是你辛勞操持,卻從無怨言,不僅是我感激於你,就是王爺,也知你不易,你的好,我與王爺都記在心裡呢。又說什麼教誨?你是真正的大家出身,說到庶務,我只怕不及你萬分之一。倒也不要你敬我,這一杯,該當是我謝你爲我分憂纔是。”
說着,也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