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九章

步輕風立即行動,也不知道他跟步家怎麼說的,將我和舒生帶到了步家。

步老夫人一見舒生,喜歡得不得了:“這孩子怎麼長得這麼清靈、乾淨,跟大悲寺的小佛一樣,仙氣十足。”

步輕風對舒生說:“這是奶奶,這是爺爺。”又指着他爸媽,“這是伯伯,這是阿姨。”

舒生乖巧地一一跟着叫。淺淺梨渦,彬彬禮節,一下就征服了步家兩夫人。

步夫人對舒生讚不絕口:“真正長得精緻!一塵不染的人兒!”

舒生給人的感覺,空靈,溫潤,似從雲端中走下來的仙家一般,他不是世家公子,身上卻有股世家公子沒有的清貴氣質,清寧,淡雅,讓人一見生愛。

我住在步輕風的房裡,舒生住我對面。步輕風在家的時候少,睡書房。我請了幾天假陪舒生,又去學校拿回了舒生的一些書籍和衣物,暫時沒有辦退學,幫他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我看到了那本《津縣誌》,爺爺要我拿,說津縣是我爸媽呆過的地方;木蘭讓人偷,說書裡面有寶藏。我問木北,木北說他從沒聽過書裡有寶藏的事。我拿着那本書去了老宅。

老宅裡,我意外的看到木家男人們都在,這個日子並不是木家人聚會的日子,他們突然聚在老宅是爲了木蘭?

我無視他們的眼光,將書遞到木伯恩的手上,語氣平靜:“爺爺,這本書還給你,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沒翻過它一分鐘,更沒在裡面找到寶藏,我對木家的權勢與財產沒有半點非份之想,小叔叔的房子,房產證我也帶來了,全部還給木家。”

掏出一張卡放到書上,“這裡有一百萬。當初我來時,木家給了我養父養母三十五萬,後來又給了四十萬,剩下來二十五萬,就當是我這幾年在木家的費用,不要說不止這些,到底止不止,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希望從此以後,跟木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這些,我轉身就走。

木伯恩手杖一頓,“安之,你先站住,聽我說幾句。”

我站住了,聽他說幾句也無妨。

“安之,我一直很欣賞你,從來沒把你當過外人,你是我木家的希望啊!小叔叔的房子,是小叔叔甘心給你的,誰也沒有權利收回。我給你的書,目的只在讓你瞭解一下你父母花過力氣改革又不幸丟失你的地方,說它是寶藏,其實是一筆精神財富,與木家的什麼權勢和財產沒有一點關係。孩子,爺爺能理解你的悲傷和憤怒,可你不能遷怒於所有木家人。誰犯下的錯,誰自己承擔,木蘭已經進了監獄,剛纔我們大家一直在討論,要不要插手,我的主張是不要,我必須還你一個公道。木家欠你的,欠你們姐弟的,實在太多,我們要慢慢彌補,你的血管裡流着木家的血,無論你怎麼劃清界線都改變不了,你不能,我也不能。你的爸爸,他是一位失職的父親,他爲他的失職付出了代價,誰願意看見自己骨肉相殘?但哪個父親又不愛自己的孩子?他無害你之心,安之,原諒我們這些日漸老去的親人。或者,你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看到了!”木伯恩的語氣竟然無比蒼涼,我轉過身,直視着他的眼睛,可我看不出任何的虛僞,他的眼睛渾濁,沒有往日的精明,卻充滿真誠和期盼,在這一刻,更像一個風燭殘年的孤獨的老人。

“剛纔你父親求我去步家退婚,安之,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木家不應該拿你一生的幸福換取木家的利益。你放心,這門婚事我一定會去給你退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太記恨木家,不要太記恨你的父親。木蘭這樣,他心痛,你這樣,他也心痛。人心都是肉長的,孩子,接受你爺爺和你爸爸的歉意吧。”

木隨雲看着我,眼睛裡有深深的痛:“安之,爸爸對不起你。”

我知道我在這兩雙痛苦的眼睛面前妥協了,他們抓住了我的死穴,吃軟不吃硬。

婚事我沒要木伯恩退,我也沒告訴他們我和步輕風相愛的事,小叔叔的房產證我又拿回來了,那本書我沒拿,萬一裡面真有什麼藏寶圖之類的東西,我絕對會成爲追殺的對象,而且聽木蘭的口氣和小叔叔以前的話,再加上木伯恩書房不能隨便進出的禁忌,有可能真有什麼秘密。

我的宗旨是,珍愛生命,遠離秘密。

但五元的家我絕對不讓舒生回了,那兒很不安全,木蘭能隨便出入,別人也能。而且,那兒對舒生來說,是一個永遠的惡夢,一個不可痊癒的傷,一個不可恢復的痛。

我回到步家,還沒走進,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陣笑語。

“金陽,金星,來見過你嫂子。”步輕風迎出來,牽着我的手進入步家大廳。“這是二叔的孩子,雙胞胎。眉心有顆小痣的叫金陽,沒痣的叫金星。都在部隊,你肯定沒有見過。”

步金陽和步金星齊齊叫“嫂子”。兩人長得一個樣,濃眉大眼,目光有神,兩人都身着軍服,肩章上面一槓三星,上尉軍銜,不知道步輕風是什麼軍銜。

步閒庭看見我“哼”了一聲,我裝作沒聽見,徹底無視。

“閒庭,你不是說佩服前天晚上勝出我的車神嗎?現在就在你面前了,怎麼不見你敬茶?”

“那不是阮重陽嗎?”步閒庭說。

“阮重陽,你相信他能跑得過我?”

步閒庭頭往上一挑,一付不屑的表情:“哥,你忽悠我也用個靠譜點的招數。”

“就你那漿糊腦袋瓜,再忽悠一下就報廢了!”

步閒庭不說話了,眼神充滿猜疑,上上下下打量我,半晌問道:“真的假的?”

“臭小子,我的話你也敢質疑!”步輕風一個巴掌拍向步閒庭的腦袋。

“都沒想到大哥保侍多年的記錄讓嫂子破了!”金陽滿臉吃驚。

“好久沒玩了,一起玩一次?”金星看上去滿心滿眼的癢癢。

步閒庭手一拍,“行,咱們五人,大哥、大嫂,二哥、三哥,加上我,誰最後,誰在京華樓請客吃飯。”

步輕風笑着看他:“你可以準備好錢了!據我的瞭解,你是最差的一個!”

步閒庭臉一仰,“我看你準備錢的可能性最大!”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我輸了,當然是步輕風出錢請客,我不作聲,微微一笑。

步明月清脆的聲音適時響起:“我賭大哥第一,三哥第二,四哥第五,每人一千。”推了一下她身邊的舒生,“舒生哥哥,你也賭大哥贏吧,下注到大哥身上我從來未輸過。”

舒生搖頭笑:“我姐會贏。”

“下注下注。”步明月喊。

舒生問:“可以下多少?”

“上限一千,下限一百。”

“我下一百吧,我姐第一。”舒生說,步明月頓時黑臉。

“又開賭了?”一個豪爽夾着興奮地聲音跑出來,“喂,你們都出來都出來,今天輪到誰做莊了?”

“爺爺,今天輪到你做莊了。”步明月笑嘻嘻地說。

隨即,步長空的兒子媳婦們都出來了。

“賭什麼?”步遠山問。

“大伯,哥哥們加上嫂子,賭賽車。爺爺做莊,我們都下注啊,爺爺的銀子最好贏了!”

“哈哈哈,輕風第一,金陽第二,閒庭第五,每人一千。”步遠山聽了步明月的話,立即行動。

步明月不知從哪找來本子和筆,交給了舒生:“舒生哥哥,你幫爺爺記錄,別給爺爺賴賬了!”

“小丫頭,爺爺什麼時候賴過賬!”步長空兩眼一瞪,大有被污衊被冤枉之委屈。

“還沒有,奶奶就說你賴過賬!”步明月一點也不被威脅,得意洋洋地曝內幕。

步老夫人抿着嘴笑。步長空頗爲頭痛地對着老夫人皺眉:“有些事不要對小孩子說啊,你怎麼這麼笨呢?”

步千潮下注:“我賭輕風第一,閒庭第五。每人一千。”

步雲海嘆息:“閒庭,全賭你第五,我只好隨大流了,別說我不幫你。輕風第一,閒庭第五。每人一千。”

步閒庭不理他親爸爸,喊:“媽,你來給我壓第二,五千!我保證給你贏回來!”

步雲海的夫人李金林斜眼看着兒子:“你拿什麼保證?”

“你兒子玉樹臨風才貌雙全,魅力無上限,媽,你不在我身上下注一定會後悔!”

“才貌雙全?魅力無上限?你確定你有過?”孩子媽顯然不相信,不止孩子媽不信,全家人一付嫌棄的表情,都不信。

步雲海哼一聲:“下注到你身上纔會後悔。”

李金林笑道:“閒庭,我和你二伯母都不壓,要壓的話,都壓你第五。”惹來一陣大笑。

步閒庭磨牙:“你們太不厚道了,打擊人才!”

步長空手一擺,大喝一聲:“是騾子是馬,拿出來溜溜!其他話少說!”

我想笑,是騾子是馬沒大區別吧,都是牲口。

作者有話要說:木隨雲這個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不過,說到底他還是沒害人之心,虐他在後面。

據說,虐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讓他死,而是讓他生不如死。

感謝絕世妖嬈鴇媽媽和某ge地方的地雷。很響,很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