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抱着個大抱枕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蘇海陵還是在清晨時分就自動醒了過來。
不提從前的軍事訓練,就算在這三年裡,爲了練武,她也從來沒有睡過懶覺。
伸手一撈,枕邊卻已是空了。
蘇海陵無奈地一笑,起身梳洗乾淨了,打開房門。
果然,木清塵正在天井中練劍,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旁邊竟然還站着雲墨。
“懶蟲,終於醒了!”雲墨沒好氣地丟過來幾把眼刀。
“你怎麼還在?”蘇海陵同樣瞪回去。
“本少爺決定了,帶你們去楚京!”雲墨一聲冷哼道。
蘇海陵頓時無語,這都是誰帶誰呢?
“蘇海陵,你確定要帶他一起走?”木清塵收了劍走過來,清澈的眸子裡明顯寫着不贊同,“別忘了我們是去做什麼的。”
“我知道我知道。”蘇海陵笑道,“反正只是到楚京爲止,不會誤了你的事的。”
木清塵看看她,又看看雲墨,竟然一句話不說,直接甩手走人。
蘇海陵呆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詢問道:“你得罪他了?”
“誰知道?”雲墨攤了攤手,一臉的無辜。
蘇海陵瞪了他一眼,警告道:“清塵的武功是你望塵莫及的,別等到哪天他把你殺了毀屍滅跡時怪我沒提醒你。”
“他這麼兇,小心沒人要!”雲墨一滯,好一會兒才小聲道。
“沒人要纔好,我要!”蘇海陵卻笑了出來,不管他,揹着手回房去收拾東西了。
“你混蛋!”雲墨在後道。
蘇海陵聳聳肩,只當是沒聽到。何況,隔了一夜突然就多出一個人,還是個美貌男子,她還得想想怎麼跟商隊的人解釋呢。
幸好,張大姐就是個沒啥心眼的,聽說是她的表弟從家裡追上來非得纏着一起去,也就給了幾個曖昧地眼神,什麼都沒說。
倒是蘇海陵,馬車裡多了個雲墨,木清塵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讓她再往自己身上靠,一路上就自己拿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也不搭理人,直到吃飯或是投宿才肯下車。
開始雲墨還擔心魅影門的殺手會繼續追上來,但見幾天沒動靜,也漸漸安下心來。
蘇海陵無聊地看着馬車外千篇一律的風景,南楚多平原河流,縱橫交錯,頗似現代的江南風情,但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景色,就算再漂亮也會看膩的。原本想問問雲墨三年前的事,不過想想又算了,畢竟雲墨並沒有傷害到她,假行刺變成真行刺的事,他事先應該是不知情的。
“喂!女人!”雲墨忍不住道。
“我有名字,叫我海陵,或者叫蘇姐姐!”蘇海陵不耐煩地道。
“我快無聊死了!”雲墨抱怨道,“整天坐在馬車裡,顛得骨頭都快散架,就不能出去騎騎馬嗎?爲什麼一定要混在這商隊裡啊?”
“是你自己要和我們一起走的。”蘇海陵閒閒地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不願意的話你請便,沒人留你。”
“你……”雲墨再一次氣結。
“你不就是想避開魅影門的耳目嗎?沒有比這樣不起眼的小商隊中更安全的了。”蘇海陵又加了一句。
雲墨一聲冷哼,轉過身去不理她。
蘇海陵一聳肩,回頭去看另一邊的木清塵,卻見他的目光依然沉浸在書卷中,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一個冷厲的呵斥聲,伴隨着張大姐的賠笑。
蘇海陵正想出去看看情況,突然衣襟一緊,盡是被扯住了。
“如果是魅影門的人,我……”雲墨一臉的決然,“我不能連累了這些普通百姓。”
“你傻了?”蘇海陵沒好氣地把自己的衣服解救出來,一面道,“也不想想,一個殺手組織,怎麼敢光天化日之下攔截普通商隊檢查?”
“可是……”雲墨的嘴脣動了動,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好了,我去看看。”蘇海陵心中一軟,掙脫了他的手,正要掀開車簾,馬車卻一下子動了起來,差點把她摔回去,幸好木清塵有意無意地託了一把。
“怎麼了?”蘇海陵站穩腳跟,探出頭去。
“沒事,官兵的例行檢查。”張大姐一邊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邊小聲道,“聽說南楚武林正在圍剿一個大魔頭,那魔頭雖然逃走,但也受了傷,讓我們看見受傷的江湖人就報官呢!”
“官府還管江湖上的事?”蘇海陵聞言頓時一愣,要知道她的那幾位皇姐,以及大雍朝中的重臣們,一談到江湖都是一臉不屑的表情。
“我們南楚開國皇帝便是出身江湖,而且現任女皇登基前也曾經在江湖上闖蕩過呢。”張大姐自豪地道。
“哦。”蘇海陵點了點頭,見已經沒什麼事了,便又縮回了車內。
“怎麼樣?”雲墨緊張地道。
“你不是聽到了?官軍檢查而已。”蘇海陵道。
“可知道受傷的是什麼人?”木清塵突然放下了書。
“只說是一個邪派的大魔頭,百姓也不懂那些。”蘇海陵搖頭道。
“時機……也太湊巧了。”木清塵淡淡地道。
“我也懷疑這件事和我們的目的地有關。”蘇海陵沉吟道,“要不然那些泰山北斗們不可能同一時間一起找上門。”
“你們在說什麼?”雲墨不耐煩地打斷道。
“與你無關。”蘇海陵揮了揮手。
“你!”雲墨氣呼呼地坐到離他們最遠的角落裡去。
“清塵,你說,我們要不要拐個彎去一趟尼姑庵裡拜拜?”蘇海陵提議道。
“不必了。”木清塵掀開車窗的簾子,正好又目送一隊官兵和商隊擦身而過。
“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蘇海陵抓住他的手,認真地道,“清塵,你再仔細想想,關於那個人的信息,青蓮前輩真的沒有再說過什麼?”
“沒有。”木清塵肯定地道,“只是師父在世時,時常會望着院子裡的一株梅花發呆。”
“院子裡什麼時候有梅花了?”蘇海陵一愣,明明就是一片野草。
“拔了。”木清塵淡然道。
“爲什麼?”蘇海陵更莫名其妙了。
“師父臨終時說,讓我把那棵梅花拔了給他陪葬。”木清塵道。
蘇海陵只覺得頭頂上好像正飛過一羣烏鴉……從古到今,還沒聽說過拔樹給自己陪葬的……難道是那些前輩異人與衆不同的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