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就在一種非常古怪的氣氛中結束了,看着昊月放下筷子,幾乎是落荒而逃,蘇海陵倒是悠然自若地接過紫陌遞過的絲巾抹了抹嘴。
紅塵早已點燃了屋子裡的燈,暖暖的燭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着,一片靜謐。
窗外隱約可以聽見夜蟲的低鳴,銀色的月光灑落堂前,彷彿染了一層淡淡的霜。
回到房間,蘇海陵板着臉將紫陌紅塵趕到了外面,又關緊了門窗,在牀上盤膝坐下。
蘇家原本有一套家傳的吐納功夫,雖然不像武俠小說中杜撰的那麼神奇,舉手投足都能射出激光束的力量,但她自幼練習,也的確身輕體健,百病不生,目力、耳力、腕力都比普通人強上一大截。
慢慢地沉下心神,蘇海陵仔細檢查了一番這個身體的情況,卻意外地發現比她預料的好多了。儘管沒有練過什麼功夫,但原來的小公主似乎也很注意調理和鍛鍊,身體素質不比一般的軍人差。何況,這身體現在不過才十六歲,還有很大的可塑性。
按照以往的習慣呼吸吐納,很快地,她就進入了一種超然物外的境界。漸漸的,屋外的聲音都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十五個人……聽腳步聲都是訓練有素的侍衛,而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應該是昊月的。不過,在蘇海陵看來,他們的包圍網實在是漏洞百出,如果她是刺客,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不驚動任何人就到達她的房間。
一股微弱的氣息在四肢百骸中流轉了一遍,最後隱入氣海穴中。雖然比起從前這實在不算什麼,不過這個身體第一次練習就能形成真氣,她已經很滿意了。
睜開眼睛,看看蠟燭的刻度估算了一下時間,蘇海陵不禁有些驚訝了。沒想到她這一入定就是兩個多小時,看來這具身體的素質之高更在她的估計之上呢,倒是撿到寶了!
對着鏡子拆下額頭的紗布,果然,傷口都已經結疤。要知道,當年她就靠着這套神秘的祖傳心法,在戰場上救過自己無數次。
不想被睡在外間的紫陌和紅塵囉嗦,蘇海陵推開窗子,輕巧地翻窗而出,落在花園裡。
“誰!”剛一落地,不遠處就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喊。
“是我,出來走走,不用大驚小怪。”蘇海陵一聳肩,大大方方地向他走去,心裡卻微微有一絲疑惑。
這男人莫非長了一副狗耳朵?不然怎麼會這麼靈!明明是看他巡邏到另一邊才跳出去的呢。
“殿下,夜深了,外邊風寒露重。”昊月皺了皺眉,不滿地道,“而且您還翻窗出來,若是摔着了……”
“下午的時候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囉嗦?”蘇海陵白了他一眼,跳過一片花叢,向湖邊走去。
“屬下奉陛下之命保護公主。”昊月無奈地跟在了她後面。真不知道這位小祖宗這次是哪根筋搭錯了,以前明明是從不正眼看自己的,她不是……只喜歡玩弄嬌柔嫵媚的少年嗎?
蘇海陵可沒心思猜他的想法,她知道,女皇如此輕易就把得力的侍衛給了自己,肯定是帶有監視的任務的。如果不能把昊月搞定,她在這個世界就會寸步難行。
她一向都認爲,是人就會有弱點,只要抓準了,不是自己人也沒關係,關鍵時刻能爲自己所用就足夠了。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讓女皇放心。相信自己今天一些無意中的行爲,一定已經讓那個多疑而精明的女人起疑了。
“殿下,水邊溼氣重,您要是想賞月,不如去亭子裡。”昊月道。
“這池中的蓮花開得不錯,給我摘一朵來。”蘇海陵自顧道。
昊月聞言,苦笑了一聲,吸了口氣,身形突然拔起,腳尖在水面上一點,踏出一圈漣漪,人已借力向前掠去,兩個起落已站在湖中的假山上。
輕功!蘇海陵眼睛一亮,想不到這個世界還真有這樣的武功,遲早她一定要想法子學會!
昊月一手抓着假山上凸出的石頭固定身體,一面俯下身去,摘下一朵白蓮,隨即以同樣的方法回到岸邊:“殿下,蓮花。”
“鮮花還是要配美人的嘛。”蘇海陵接過花,卻硬是插在了他的襟口上。
紫衣白蓮,在月色的映照下似乎熠熠生輝。
“殿下!”昊月臉色一變,她這是在嘲笑他嗎?美人……若不是他生來就沒有男兒家應有的嬌媚之態,家裡又怎會將他送到山中學武?
“不準拿下來!”蘇海陵一板臉,抓住了他想要取下花的手。
“這……殿下,請您放手。”昊月掙了掙,不敢用力,生怕傷到了她,平靜的臉上浮現起一絲尷尬之色。
蘇海陵怔了怔,這纔想起這裡算是女尊版的封建社會,即便昊月武功高強,但終於是個身世清白的男子,自然是不能被她這麼拉着手的。
“殿下、殿下……啊,昊月統領也在!”紫陌的驚呼聲傳來,昊月連忙藉機抽回了手。
“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蘇海陵不滿地斥道。尤其見他竟然只穿了中衣,在夜風的侵襲下瑟瑟發抖,就更是生氣了。
“我……我發現殿下不在房裡,就立刻……”紫陌低下了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想起那句“不準哭”的話,還是努力吸了回去。
“我只是睡不着,隨便走走。”蘇海陵揮了揮手道,“外面風大,你回去吧,不需要你伺候着。”
“是。”紫陌扁了扁嘴,偷眼望望昊月襟口的白蓮,眼中閃過一絲羨色。
“好了好了,我就回去了!”見他磨蹭的樣子,蘇海陵沒好氣地給了個準信。
紫陌這才舒了口氣,回房去了。
“現在才發現主子不在房內,殿下的這兩個侍從也該好好調教了。”昊月說着,退後了幾步,拉開一段距離。
蘇海陵上下打量着他,不覺笑了起來。調教?不錯的主意,可是我比較想調教你,怎麼辦?
“殿下!”或許察覺了她目光中的不懷好意,昊月皺起了眉。該死的自己可是爲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
“送我回房吧。”蘇海陵又是笑笑。
不急,她現在有得是時間可以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