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進宮?”梅君寒不禁睜大了眼睛。
“不錯,不看一眼蘇雪陵,我視寢食難安。”蘇海陵點頭道。
“那個女皇,真的有你說得這麼厲害?”梅君寒懷疑道。
“單以心計論,蘇玉陵都比她稍遜一籌,更別提蘇錦陵那頭豬了。”蘇海陵冷笑道。
“是嗎?聽你這麼說,我倒也有了幾分好奇心了。”梅君寒道,“不過混進宮裡不是件小事,要好好計劃。”
“嗯。”蘇海陵點了點頭,正想再說關於司徒真的事,書房門外傳來盈袖甜甜的聲音,“宮主,小姐,剛剛有人送了一封信來。”
蘇海陵和梅娗對望了一眼,同時閃過一抹驚訝。
“送進來吧。”梅君寒乾咳了一聲,一面又理了理散亂的衣襟。
盈袖推門進來,目光低垂,但路邊卻掛着一絲笑意。
“想笑就笑,憋着難看死了。”梅君寒沒好氣道。
盈袖聞言,果然嘻嘻一笑,“宮主現在真好看,不像以前,總板着一張棺材臉,讓人看了心裡都發毛。”
“越來越放肆。”梅君寒瞪了她一眼,手一伸,“信呢?”
“在這兒。”盈袖送上一封連口都沒有封上的信。
梅君寒一翻,信封上點墨未沾,也沒寫給誰的。
“是誰送來的?”蘇海陵道。
“一個小孩子了。”盈袖答道,“他在街上玩耍,有個陌生女人給了她一兩銀子,讓她把信送到這裡交給一位姓蘇的小姐。”
“哦?”蘇海陵皺了皺眉,她來到京城後,也就今天才去了一趟尚書府,看來送信的人背後勢力還真不簡單。
“給你的。”梅君寒仔細檢查了信,不屻現什麼便遞了過去。
蘇海陵抽出信紙一看,只見裡面只寫着一句話,今夜一更,城西五里山神廟,落款處畫着一把小小的劍,正是無念劍派的標記。
就着她的手看完,梅君寒不解道,“慕容紫搞什麼鬼?”
“不管怎麼樣,總要去看看的。”蘇海陵想了想道,“她到這裡來也太扎眼了。”
“要小心有詐。”梅君寒提醒道。
“慕容紫若要殺我,無念山上就可以動手了,何必等到京城這麼危險的地方。”蘇海陵道,“不過也不能不防,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當然。”梅君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那個……”盈袖看看他們,插口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我們出去吧。”蘇海陵站起來,隨手將信夾進正在看的一本書裡。
一起吃了飯,司徒夜的魂終於回來了大半,但依然悶悶不樂的。
蘇海陵將他趕去給梅君寒治傷,一面暗自搖頭。
也罷了,見到親人又不能相認,他的心裡一定是難過的,不如找點事讓他做做,分散點心思,天水碧那種奇毒一定能引起他的興趣。
蘇海陵自是陪了木清塵一下午。早早地用了飯,梅君寒也吩咐樂晴再調了幾個高手過來護住小院,兩人便步行出了城。
畢竟回來時城門早已關了,帶着馬匹不方便,而以他們的武功,找個戒備有漏洞的地方翻個牆也不是什麼難事。
五里路,施展輕功轉瞬即到。
遠遠地站在小山坡上,放眼望去,夜色下,破舊的山神廟被風吹得彷彿搖搖欲墜,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不見一盞燈火,也不聞一絲人聲。
“海陵,這裡好像不太對勁。”梅君寒微微皺了皺眉。
“嗯,太靜了,簡直就像是座死地。”蘇海陵道,“難道我們來早了?”
“會不會有什麼陷阱?”梅君寒道。
“我下去看看,你在這兒看着,有沒有人在暗中注意我的行動。”蘇海陵想了想道,“若是陷阱,兩人一起進去更危險。”
“嗯。”梅君寒雖然想和她一起去,但看到她難得的不容反對的嚴厲目光,還是答應了。
蘇海陵輕輕地掩進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在大門口微一查看,她便直接向着主殿走去。
細聽了一陣,確定了裡面無人後,蘇海陵提起誅邪劍一點大門。稍一用力,兩扇腐朽的木門便發出難聽的“吱呀”聲,慢慢地向後開啓,竟是沒有上門閂。
殿內也沒有燈火,窗子緊閉,甚至還用橫木釘死了,連月光都透不進來,黑沉沉的彷彿深不見底,讓人頭皮發麻。
沒有人,移動幾步,也不骨機關發動的樣子。事實上,蘇海陵也不信有人會事先在這裡佈置機關----畢竟技巧也是很深奧的學問。她更多的擔心是裡面有殺手埋伏,不過現在她可以確定,廟裡除了她之外,絕對沒有第二個活人。
回頭,只見梅君寒揮動着手勢做詢問,蘇海陵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一切無恙。
稍一沉思,蘇海陵終於從懷中取出火摺子,迎風晃燃了。
微弱的火光只能照亮周圍丈許方圓,她提氣凝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然而,當她看清供桌下堆放之物時,就算是冷酷鎮定如蘇海陵,也不禁爲之色變。立即熄了火折,她以最快的速度飛掠出廳外,同時一聲大吼,“君寒快走。”
梅君寒雖是不解,但看蘇海陵不顧一切如此大喊,也知事情有變,但他卻沒有如她所說的那般離開,反而加速撲了過來。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整座山神廟發出一聲巨響,隨即火光沖天,碎木破轉隨着爆炸的力量飛濺開來,蘇海陵只要再慢一步,就和山神廟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咳咳咳……海陵!”梅君寒衝得太急,被爆炸的餘波掃到,背部狠狠地撞上地面,震得肩頭的傷口一陣疼痛,但眼前一片硝煙瀰漫,已看不見蘇海陵的身影。
聽不到回答,他心中雖慌,但行動絲毫不亂,爬起身,立即向着爆炸前的驚鴻一暼中蘇海陵飛掠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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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規模的爆炸聲依然在繼續,蘇海陵在煙霧中無法明確地辨別方向,只能憑記憶和感覺摸索。突然間,她竟想起當日在客棧中,梅君寒把她從迷霧中帶出來的情景。摸了摸自己的右腕,當時梅君寒皮膚的溫度好象還殘留在上面……
“海陵?”前方傳來梅君寒微顫的聲音。
“君寒!”蘇海陵心中一緊,立刻加快了腳步。
“我在這裡。”隨着有力的聲音,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如當時。
“君寒。”蘇海陵見到他,也鬆了口氣,“沒事吧?”
“我還好,你怎麼樣了?受傷了?”梅君寒的手碰到她的衣衫,感到一陣潮溼。擡手一看,紅色的,是血。
“還好,都是皮肉之傷,就是傷在右臂上,一時不好用劍。”蘇海陵苦笑道,“不過我如果反應在這麼稍微慢一點的話……”
“有人存心要置我們於死地,這裡隨時可能發生第二次爆炸,先離開我再給你療傷。”梅君寒道。
“嗯。”蘇海陵點點頭,咬牙忍痛,扶着他的手離去。
就在他們走了沒多遠,身後又是一陣巨響,更大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空,連晴朗的月光也黯然失色……
趴在地上等爆炸的餘波過去,兩人灰頭土臉地站起來,都是一身的狼狽。
這樣子去翻城牆肯定不行,幸好蘇海陵記得入京時看到一條小河,距離此地不併不遠。
“痛!你不會輕一點啊?”蘇海陵皺着眉,不滿地抱怨。
“哼!這樣還叫一點皮肉之傷?”梅君寒鐵青着臉用撕下的衣襬浸了泉水爲她清洗右臂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怎麼,心疼?”蘇海陵突然湊近了他,不甘心地笑着。
“還敢笑。”梅君寒故意用力按了一下她的傷口。
“很痛!”蘇海陵一聲大叫。
“嫌我手重的話,回去找司徒夜。”梅君寒說着,手上卻不自覺地放柔了動作,細心地灑上藥,用乾淨的布條包紮好。
“難看。”蘇海陵暼了那繃帶一眼,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傢伙……分明是故意把她的手包成個糉子的,他給自己包紮明明很利索。
“嫌難看以後就別受傷。”梅君寒利落地收拾好藥瓶。
“又不是我願意的。”蘇海陵小聲嘀咕,誰知道山神廟裡竟然有炸藥?
梅君寒不說話,只是寒着臉盯住她不放。
“怎麼了?”蘇海陵被他看得難受,忍不住對上他的眼睛瞪回去。
一時間,只剩下溪水流過的清響,一片寧靜。
就在蘇海陵終於受不了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梅君寒突然猛地將她拉近懷裡,狠狠地吻了下去。
“君……君寒?”蘇海陵嚇了一跳。
就算是梅君寒那種在江湖上拋頭露面的冷傲男子,上了牀依然是羞澀的,但如今,他竟然會主動獻吻,還吻得無比火辣大膽。
“專心點。”梅君寒在換氣的空隙中吐出三個字,又吻了上去。
吻就吻,誰怕誰啊!
蘇海陵翻了個白眼,用沒有受傷的左手反摟住他的脖子,開始搶奪主動權,漸漸地反客爲主。
狂亂地交換着彼此的呼吸,梅君寒幾乎以爲自己就會這麼死去。最初的衝動慢慢消退,讓他開始被動地接受着愛人給與的狂野和熱情。
終於,蘇海陵鬆開了他,讓他靠在自己胸口喘氣。
“海陵……不要離開我……”梅君寒抱着她,頭埋進了她的秀髮,低低地念着那早已深刻在心上的名字。
“君寒,我很好,我沒事。”蘇海陵撫着他的背,輕聲安慰。知道他的擔憂,他的心痛,他的恐懼,所以語氣格外地溫柔認真。
緊緊地相擁,靜靜地依戀。
良久,蘇海陵戀戀不捨地放開了懷中的情人,“回去吧!”
“嗯,你的侍君大概快擔心死了吧。”梅君寒說着,見她苦下臉,一笑略過了這個話題,正色道,“剛纔的爆炸聲和火光恐怕連京城都驚動了,肯定會有軍隊出來查探情況,我們不能在附近久留。”
“要想辦法進城。”蘇海陵點點頭,試着動了動右手。
雖然梅君寒一層一層把她的手纏成了糉子狀,但也因爲如此,限制了手臂的活動空間,使得傷口不至於再次迸裂。
“來了。”梅君寒突然道。
蘇海陵回頭望去,只見遠遠的一條長長的火龍在夜色中蜿蜒,行進的方向正是那座山神廟。
“我們走。”梅君寒道。
蘇海陵跟着他,小心地避開軍隊,轉向城南。
“你覺得……是慕容紫要殺你嗎?”好一會兒,梅君寒突然道。
“不知道。”蘇海陵搖了搖頭,又道,“不過我在無念劍派翻書時有見到過慕容紫的註解,字跡是一樣的。”
“可你還是說不知道……”梅君寒皺眉道,“你也不信是她?”
“這時候這地點她殺我沒有好處,何況還是用火藥……”蘇海陵說着,自己也笑起來,“要是我,絕對不會用這種會讓人屍骨無存的方法殺人,畢竟……我的屍體也是很有用的,沒必要浪費。”
梅君寒聽得一頭黑線,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還屍體很有用,不能浪費?
“不過,至少可以肯定,無念劍派上下也不是一條心,慕容紫這個掌門做得很失職啊。”蘇海陵一聲冷笑。
“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梅君寒道,“我那次受傷,是正巧偷聽到了魅影門主和那個自稱聖皇血脈的女人在商量毒計。”
“什麼毒計?”蘇海陵驚訝道。
梅君寒簡短一將那天晚上的事複述了一遍,最後道,“這個女人心機深沉,陰險毒辣,恐怕真是你的勁敵。”
“你說……烈焰狂?那是什麼薄?”蘇海陵疑惑地道,“我聽着好像是春藥的名字……”
“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呢!”梅君寒臉上一紅,有些尷尬地道。
“那是什麼?”蘇海陵又問了一次,話出口,卻不禁心中一動,脫口道,“莫非是……火藥?”
“不錯。”梅君寒點了點頭,補充道,“烈焰狂情本是西秦霹靂堂研製出來的強力炸藥,只有彈丸大小,但威力足在炸飛一座房子!”
“這麼厲害!”蘇海陵一驚,那若是有朝一日大雍和西秦交戰,這玩意兒用出來,豈不是和現代的大炮一樣,所向無敵?
“你也不用過分擔心。”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梅君寒解釋道,“烈焰狂情製作極爲困難,不可能大量出現,這玩意兒基本上是有價無市的,而且……霹靂堂和西秦官府的關係很不好。”
蘇海陵聞言,微微放下了心,想了想又道,“你這時候提起來,是懷疑山神廟裡的炸藥是魅影門搞的鬼?”
“很有可能。”梅君寒點頭道,“你不是說廟裡沒有別人嗎?那麼這炸藥是誰引爆的?”
蘇海陵也不禁呆了呆,的確,他們是先檢查了山神廟周圍,確定了沒有人,然後她才進入廟中,裡面也的確沒人別人,那麼炸藥是誰引爆的,,
“烈焰狂情。”梅君寒道,“只是那一包普通炸藥不會有這麼強大的威力,而且……烈焰狂情之所以萬金難求,還有一個原因,只要三丈之內有明火存在,烈焰狂情就會自動引爆。”
蘇海陵無語,這還真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必備品……不過,魅影門,聖皇血脈,慕容紫……頭大啊!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南城的城牆下。
梅君寒早已打聽清楚城牆上的守衛情況,計算着時間,趁着守衛交班的一刻,兩人利用事先準備好的飛爪攀上城牆,迅速從另一面躍下。
剛做完這一切,後半夜換班的侍衛已經重新控制了每一個漏洞。
“好險!”蘇海陵吐了吐舌頭道。
雖然已經進入了城內,但兩人依然不敢掉以輕心,非常時刻,京城是實行宵禁的,而且今晚城外還出了大事,此刻他們現在又一身灰一身血的,被人看到絕對有大麻煩。
在陰暗處避過一隊巡夜的官軍,兩人閃身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儘管這是條死衚衕,但只要翻過盡頭的那堵牆,走幾步就是樂晴的綢緞鋪。
然而,小巷盡頭卻靜靜地站着一條人影,月光在他腳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昊月?”蘇海陵停住了腳步。
“小姐!”昊月臉上的表情驚似喜,清亮的眸子裡閃爍着晶瑩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