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姚莫婉在看到楚漠北時有些魂不守舍,夜君清冷哼一聲。
“咳!姚元帥不覺得咯腳麼?”夜君清亦起身,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還在自己腳面上的那隻金縷靴。
“王爺還耽誤莫婉腳着地了呢!”姚莫婉‘切’了一句,大步迎了過去。身後,夜君清脣角抽搐,目露寒色,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楚漠北怕是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不知太子殿下駕到,莫婉有失遠迎,還請太子殿下莫見怪纔是。”姚莫婉眼若桃花,面如桃花,脣似桃花,整個人在夜君清眼裡便像朵花開正豔的桃花般撲向楚漠北。而楚漠北,便是那採花的蜜蜂,正不懷好意的接近姚莫婉。鑑於這種情況,夜君清便是身體再不適,也要上前插上一腳。
“本太子怪盡天下人,都不會怪自己的太子妃的,莫婉啊,你好沒良心呢,當日一走了之,可是讓漠北好傷心。”楚漠北薄脣勾笑,眉眼間那股邪魅的勁兒可是要了血命的,如果不是姚莫婉定力夠深,必爲之傾倒。
“當日是莫婉不對,莫婉在此給太子殿下賠個不是,不過莫婉覺得太子殿下不遠千里,該不只是來聽莫婉這句對不起的吧?”其實姚莫婉還是感激無名的,如果沒有無名所謂的挑撥離間的計謀,局勢也不會這麼快明朗,現下七國已有四國與她交好,南雖不投誠,但自不會與夜鴻弈站在一起,至於大周麼,姚莫婉相信楚漠北不撈個夠本兒,是不會放了周鄖的。
“呵,還是太子妃聰明,本太子是來雪中送炭的,順便再將自己的太子妃接回大蜀。”楚漠北笑道,一側皇甫俊休不失時機走上前來。
“啓稟太子妃,太子殿下乃是受樓蘭王所託,將這批黃金送到元陽,如今這批金子已經入了元陽軍營,自有桓老將軍接收。”皇甫俊休據實稟報.
“這倒是委屈太子殿下了,堂堂大蜀太子親自押這趟鏢,莫婉受不起呵。”姚莫婉有意顧左右而言他。
“本太子也是借花獻佛,寒錦衣一句話,但凡還想活着的賊匪,有誰敢動這批金子的主意。其實本太子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接婉兒你回去的。”楚漠北說話間,眸間光芒如水,手指不由伸向姚莫婉。
“姚莫婉乃我三軍主帥,豈可說走就走!”一側,夜君清登時擋在姚莫婉面前,一臉不憤的看向楚漠北。
“王爺,小心身子。出嫁從夫,蜀太子要接姚元帥回去也在情理之中……”眼見着夜君清殺人鞭屍的目光射過來,庾傅寧不以爲意,卻也未再繼續說下去,點到即止的意思她還是明白的。
“不知太子殿下爲何去了樓蘭?”姚莫婉只覺尷尬,於是乎轉移話題。
“樓蘭王經此一劫倒也想開不少,雖然他捨不得昭陽公主,不過世事難料,他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哲兒出嫁,所以本太子這次去,是替大蜀下聘去了。”楚漠北對夜君清的態度不甚在意,轉身隨着姚莫婉進了正廳。
“這兩個孩子終於修成正果了,莫婉替他們高興。”聞得此消息,姚莫婉自心底開心。
“那也是婉兒你的功勞。”楚漠北眉峰淡若煙雨,薄脣勾起的弧度有着蠱惑人心的力量,微微一笑的順間,竟讓姚莫婉片刻的心動。
“太子殿下過獎了,此事還真跟莫婉沒多大關係。”姚莫婉不以爲然。
“若非婉兒肯嫁與本太子,依照大蜀律令,長子未婚,次子可是要無限期延後的。”楚漠北眼底笑意更濃,手無意識擡起劃過姚莫婉的髮髻,待其垂落時,姚莫婉頭上赫然多了一支九鸞釵,此釵絕美,堪比鳳尾瑤仙簪,襯的姚莫婉越發豔絕無雙。
“好漂亮!”姚莫婉身側,汀月驚訝輕呼,姚莫婉本就有感覺,再見汀月表情,便知自己頭上多了東西。
“庸俗!”姚莫婉身後,夜君清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落在姚莫婉耳畔。
“多謝太子殿下,莫婉喜歡的很呢!”姚莫婉轉身時,刻意朝夜君清挑了下眉,繼而十分友善的請楚漠北坐到了客位上。
“呃……好痛!”就在姚莫婉轉身欲坐之時,夜君清突然捂住胸口,雙眉緊皺,表情痛苦。
“王爺,您怎麼了?來人,快叫李準過來!”見夜君清如此,姚莫婉陡然一震,本能的想要上前,可此刻,夜君清身邊已經有人伺候了。
“庾姑娘,本王許是過了吃藥的時辰,且麻煩你到廚房把藥給本王端到房間,好不好?”夜君清下意識抽回被庾傅寧攙在手裡的臂膀,乞求開口。
“端藥而已,奔雷!”庾傅寧真的急了,心疼看向夜君清。
“除了你,本王信不過別人,庾姑娘,麻煩了!”夜君清堅持要庾傅寧去端藥。
“可是傅寧離開,誰扶您回房去啊?”庾傅寧焦急看向夜君清。
“本王是爲誰受的傷啊?某人怎麼就一點良心都沒有……呃.,…..好痛,這個世道,好人難做啊!”夜君清一邊說話,一邊看向姚莫婉。直至此時,庾傅寧方纔明白夜君清是在演戲,心下一股火陡然涌了上來,可當着衆人的面,她又不好發作,只得起身走出正廳,免得成爲笑柄。
當下這種情況,衆人皆默,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個時候誰若上前多事,必會被王爺秋後算賬。於是乎,姚莫婉即便不情願,也只得上前將夜君清從地上攙起。
“太子殿下稍等,莫婉去去便回。”姚莫婉歉意微笑,旋即扶着夜君清走出正廳。夜君清雖面色糾結,可心裡卻劃過一道諱莫如深的笑意,楚漠北啊,你且等着吧!本王不讓你等到天荒地老,就跟你姓!
眼見着姚莫婉扶着夜君清離開,楚漠北薄脣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
“汀月啊,給本太子收拾間房出來。這一路走來,本太子還真是累了。”楚漠北說着話便朝外走。
“太子殿下不打算等主子回來嗎?”汀月不解。
“你覺得肅親王的病會那麼容易好麼!”楚漠北似有深意開口,旋即起步邁出正廳,衆人聞聲,皆默。
房間內,夜君清單手捂着胸口,另一隻手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姚莫婉。
“如果莫婉沒記錯的話,王爺傷的是左胸吧?”姚莫婉挑眉看向夜君清,總覺得他這疼來的蹊蹺。
“那麼老遠射過來的箭,是傷到左胸了,可也震到心臟了啊!姚莫婉,你要是那麼想回去找楚漠北的話,本王不留你!”夜君清迫不得已鬆開姚莫婉,改用雙手捂住胸口。
“這可是王爺說的,莫婉告辭。”姚莫婉也不慣病,轉身便要離開。
“好疼啊!呃……”眼見着姚莫婉走到門口,夜君清突然大叫起來,俊顏上的五官比剛剛還要緊湊。姚莫婉止步,回眸,雖然夜君清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可終究還是不忍心。
“王爺哪裡疼?要不要莫婉把李準叫來?”姚莫婉深吸口氣,復爾回到榻邊,憂心問道。
“本王想喝水。”見姚莫婉回來,夜君清心花怒放,可雙手依舊捂在胸口處,做糾結狀,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姚莫婉看出端倪。姚莫婉再吸氣,之後走到桌邊,爲其斟了杯茶。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到了酉時,直到汀月找來,姚莫婉方纔意識到自己忘了楚漠北的存在。
“主子,晚膳準備好了,太子殿下已經在正廳候着了。”汀月忽然覺得楚漠北迴房休息的決斷是何等的明智,若真在正廳一直等下去,結果必定尷尬。
“糟了!”姚莫婉恍然之際,起身欲走,卻被夜君清喚了回來。
“本王胸口疼。”夜君清便像個孩子似的,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姚莫婉,倒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就算王爺腦仁兒疼也要忍一忍,遠來是客,況且楚漠北對莫婉有救命之恩,莫婉說什麼都不能怠慢了,汀月,你留下照顧王爺,王爺要實在疼的厲害,就叫李準來。”姚莫婉不想深究夜君清費盡心思把自己留在身邊的動機,其實她更清楚,如果自己不願意,夜君清也留不住自己,就如現在一般。
“汀月到底是姚元帥的貼身奴婢,怎好讓她照顧王爺呢,還是傅寧來吧。”整個下午的時間,庾傅寧都在廚房裡守着藥爐,藥也煎了七八副,倒不是她有多想煎藥,只是若她硬闖進來替走姚莫婉,夜君清定然不會給她好臉色,有些時候,適當的忍讓也是必要的。
“有庾姑娘在,本帥就放心了,汀月,我們走。”姚莫婉很想笑的自然,可在看到庾傅寧蓮步輕移的走到夜君清身邊時,這心裡,便像有根刺在挑,隱隱的難受。
直至姚莫婉離開,夜君清這才鬆開捂在胸口的手,神情落寞。
“王爺,傅寧已經熬好了藥,您趁熱喝。”庾傅寧刻意忽略夜君清表情的驟變,殷勤遞上瓷碗。
“本王不想喝。”夜君清吃力着牀榻,想讓身體倒在牀上,奈何庾傅寧堅持,硬是將瓷碗遞到夜君清面前。夜君清一時心情煩躁,揮手間,瓷碗砰的摔在地上,裡面的藥汁灑了庾傅寧一手。
“呃……”藥汁稍熱,燙的庾傅寧如玉肌膚紅了大片,搭眼看上去,頗讓人心疼,偏生庾傅寧一聲不吭,俯身蹲在地上去撿碎裂的瓷片,且十分不小心的刮破了手指,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