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問的哪一句?”姚莫婉悠然坐在平欄上,握起酒壺,一口下去,一股辛辣直衝腦門兒。
“當日敬雪齋,你說夜君清和燕南笙不是你的菜!”寒錦衣肅然提醒。
‘是啊,他們的確不是莫婉的菜。”姚莫婉努力回想,方纔記得這句話。
“既然不是你的菜,他們死活與你何干?夜君清想去,那你就讓他去嘛!”寒錦衣不以爲然。
“他們笨手笨腳的,去了只會礙事。”姚莫婉實在沒心情糾結菜的問題,自早上接到楚熙的邀請函開始,姚莫婉直到現在都沒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哼!口是心非的傢伙,他們雖然長的醜,可笨手笨腳卻談不上。這次本尊主陪你到金門,你可要記着欠本尊主一個人情!”寒錦衣終於感覺到彼時在敬雪齋,自己很有可能中了姚莫婉的激將法。
“莫婉似乎也沒讓尊主一同去吧?”姚莫婉轉眸看向寒錦衣,一本正經道,欠人情的事兒可大可小,這點她最清楚。
“呃……你是沒讓,可……反正本尊主保你小命,你得記着本尊主的好!”寒錦衣有些語塞。
“好自然是記着的,不過人情的事兒,莫婉可得算清楚,既然是楚漠北求的尊主,人情自然由他來還,可跟莫婉一塊銅板的關係都沒有。”姚莫婉有板有眼開口。
“你怎麼知道是楚漠北求的本尊主?”寒錦衣狐疑看向姚莫婉,驚詫她的語出驚人。
“很難猜麼?憑尊主的脾氣,除了楚漠北,誰能請動您這尊大佛呵!”姚莫婉心煩的很,索性提着酒壺離開長廊。
“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本尊主脾氣怎麼了!本尊主跟你養的貓一樣,溫順的很呢!”寒錦衣懨懨回了一句。
姚莫婉雖未還口,不過心裡卻腹誹着,若貓兒都那個脾氣,這世上的老虎還有沒有活路了。
此番金門赴宴,姚莫婉是以楚後的身份,不過楚熙既然在密函上寫下自己的大號,想必已是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在楚熙面前姚莫婉也沒什麼好裝的。
宴席設在行金門行館的正廳,酒菜皆是極品,入列的除了楚熙和姚莫婉,便只有楚漠北一人。
初見楚熙還是在三年前,那時自己亦是以楚後的身份與其會晤,那一次的激辯中,姚莫婉深知楚熙是個城府極深的老頭兒,並不容易對付。
“楚後竟連個侍女也沒帶?”年過半百,精神矍鑠,身體康健,聲音爽朗,除了那身龍袍,楚熙表面上看起來與一般老者無異,如果非要說出區別,便是那雙眼睛,深幽如潭,讓人猜不透那裡面到底藏着多少陰謀詭計。
“帶了你要的人不就得了麼!”姚莫婉對楚熙無甚好印象,說話自然也不需要恭維。且說姚莫婉語閉之時,身後已然跟進一人。
在看到那人之時,楚熙下意識咳嗽了一聲,只見一抹黑影閃過,姚莫婉帶來的那人便已身首異處。只是一順間,那個人便沒了氣息,楚漠北陡然起身,橫眉怒對下手的黑衣人,旋即將冷眸對準姚莫婉。
“太子瞪本宮做什麼,不過是個假的。”姚莫婉並不在乎那個與楚漠信有着一模一樣面容的男子,那只是易容術,再加上那人本就是死刑犯,所以他的死並沒讓姚莫婉憂傷,讓姚莫婉憂傷的是楚熙的態度。
在黑衣人動手的一刻,姚莫婉緊緊盯着楚熙的神色,除了漠然,她看不到一絲心痛,甚至沒有皺眉的動作。
即便那人不是楚漠信,可卻有着與楚漠信長的一模一樣的臉,連楚漠北都憤怒的起身欲動手宰了黑衣人,楚熙竟無動於衷。姚莫婉的試探結束了,楚熙是真的想殺楚漠信,不留餘地。
“楚後這是何意?朕邀請函上寫的清楚,楚後若赴宴,則必帶楚漠信那逆子,相反,楚後也沒有來的必要。”楚熙的聲音低戈陰深,深邃的眼如覆冰霜。
“本宮沒有食言啊,這不是帶來了麼!”姚莫婉也不客氣,徑自坐到席間,隨手端了杯酒,一飲而盡,箇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可那是假的!”楚熙憤怒看向姚莫婉,目露兇光。
“蜀王也沒寫讓莫婉一定要帶真的來啊。”姚莫婉一臉無害的看向楚熙,冷笑了一聲。
“豈有此理!姚莫婉,你敢耍朕!來人!”身爲楚漠北的父皇,楚熙的行事作派自是雷厲風行,此刻,楚熙哪裡還管姚莫婉的身份,登時喚人出來,欲對姚莫婉不利。
“來人做什麼?蜀王該不是想把本宮的脖子也砍下來吧?蜀國雖強悍,卻也沒強悍到不懼三國聯盟的威壓!蜀王信不信,只要莫婉有事,蜀國至少十年別想消停!”姚莫婉也來了脾氣,早在楚熙毫不留情宰了那人時,她就有脾氣了。
“三國?哼!朕倒想聽聽,是哪三國!”楚熙捋着鬍子,鄙夷之態溢於言表。
“大楚自不用說,雖然大楚內亂,可若強敵壓境,他們未必不能同氣連枝,尤其本宮還是夜鴻弈心尖上的人,齊王封逸寒欠本宮一個人情,本宮來時便已起草了書信,至於內容麼,想來也不需要本宮解釋了。大夏國現在的國君狄峰之所以會成爲一國之君,本宮也出了不少力。”姚莫婉神色肅穆,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姚莫婉……你與姚莫心很像,但你不如她的地方就是太自以爲是,你又信不信,只要朕答應夜鴻弈與其兩面夾擊令夜君清腹背受敵,他會在乎一個女人?齊王或許會講義氣,不過鞭長莫及。至於大夏國,丞相趙順已然開始調查碩榮公主夏芙蓉猝死的原因,狄峰自身難保,哪裡來的閒功夫救你!”楚熙悠然坐到姚莫婉對面,幽深的眸子透着掩飾不住的嘲諷。
“虎毒不食子,楚漠信是你親生兒子,你怎麼忍心要他的命!”姚莫婉不得不承認,楚熙的迴應讓她覺得無措。她竟不知大夏國出了那麼大亂子。
“夜鴻弈也視你如珠如寶,你裝癡賣傻唬弄他已是不對,如今竟還私通夜君清謀逆夜鴻弈的江山,你的良知呢?與朕相比,你又高尚多少?”楚熙句句凌厲,冷眸如錐。
“本宮至少還講着一個情字!”姚莫婉冷靜回擊。
“你又怎知朕沒講這個情字!”楚熙的一句話,令身側的楚漠北再也無法默然視之。
“父皇若講情字,就請放了漠信,漠信他還只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已經學會給自己的親皇兄下藥了,這樣的孩子朕不要也罷!”楚熙陡然拍案,深邃的眸似涌起滔天巨浪,即便楚漠北那樣氣場十足的人在楚熙面前也弱到無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