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兒……爲父知道你累了,好,爲父不吵你,可你要答應爲父,等爲父回來的時候,你要起來,好不好?”洛濱粗糙的手指撫過嬰鸝無溫的面頰,眼淚肆意橫流,白髮人送黑髮人,不管是怎樣的場景,都會令人無比悲傷。
這一刻,洛濱拖着手中的利刃,腳步虛軟的走到夜君清和殷雪面前。
“我再問你們一次,到底是誰殺了鸝兒!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們再不說實話,莫怪貧道心狠!”洛濱收起眼底的溼潤,目光兇狠的看向夜君清和殷雪。
“道長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如果是我們殺了嬰鸝,早就毀屍滅跡了……還能傻到把她的屍體冰封起來麼。”殷雪有些無奈,她已經將事實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洛濱,可他就是不信,有什麼辦法。
“誠如君清之前所言,嬰鸝的死與我們無關,沒錯,她是在肅親王府受的埋伏,難道單憑這點就能證明是本王下的手?枉將軍昔日運籌帷幄,智勇雙全,難道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想不明白?還是將軍根本無法相信,皇上居然會殺自己的親妹妹!”當聽到洛濱喚嬰鸝女兒的那一刻,夜君清終於相信,夜鴻弈與嬰鸝當真不是父皇的子嗣,這還真諷刺。
“你說什麼?什麼親妹妹?”洛濱雙目驟凜,憤然怒視夜君清,一側,殷雪極度無語,我的王爺啊,我努力隱瞞這件事,刻意忽略嬰鸝與夜鴻弈的關係是爲了什麼啊!現在看來,他們是沒有活路了。
“嬰鸝與夜鴻弈長相一模一樣說明什麼,將軍應該比君清更清楚,自將軍入洞之後,便一直喚嬰鸝女兒,那君清敢問將軍,夜鴻弈是什麼身份?”夜君清直視洛濱,目光彷彿一柄利劍,直直刺進洛濱的心臟,這個秘密,他隱藏了二十八年啊!
見洛濱不語,夜君清繼續道。
“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夜鴻弈的皇位朝不保夕,所以比起動機,夜鴻弈比君清不知多了多少倍。”一側,殷雪絕倒,看來夜君清當真不明白什麼叫舐犢情深啊,就算夜鴻弈有一萬個錯,就算他殺了嬰鸝,可那畢竟是人家的親生兒子,你還指望洛濱會大義滅親麼!
“如果皇上知道……知道嬰鸝是他的親妹妹,就更不可能對她下手!他怎麼能下得去手!”洛濱身體搖晃着,眼底充滿着徹骨的悲涼。
“將軍該不會以爲嬰鸝的那張臉,會成爲夜鴻弈心慈手軟的理由吧?若真如此,便不會發生五龍奪嫡的慘劇,父皇的兒子也不會只剩下君清一個。”夜君清嘲諷冷笑,眼底迸出一抹森寒的幽光。
幾乎同一時間,洛濱的劍尖抵在了夜君清的喉頸處,雙眼透着掩飾不住的殺機。
“將軍是想殺人滅口?來啊!反正將軍手裡有父皇賜的免罪金卷,就算殺了父皇的親生兒子,奪了父皇的江山,也沒人敢拿將軍怎麼樣!”夜君清憤怒的瞪着洛濱,眼中透着無盡的鄙夷。
“先皇啊……老臣不是故意的……不是……”夜君清的話觸動了洛濱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愧疚和懺悔,此刻,洛濱撲通跪在地上,涕淚橫流,沙啞的聲音訴說着他滿心的悔恨。
夜君清暗自狠籲口氣,旋即轉眸看向殷雪,殷雪卻並不樂觀,洛濱雖然愧疚,卻不代表他可以大義滅親。
正如殷雪所料,在洛濱歇斯底里的懺悔之後,那柄森寒的利刃又重新回到了夜君清的頸間。
“是你們害死了鸝兒!是你們!”洛濱將諸多疑點拋之腦後,狂嘯着怒視夜君清,他無法相信夜君清口中的言之鑿鑿。
無語,夜君清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無濟於事,現在他能做的,只有聽天由命。
眼見着洛濱舉劍刺向夜君清,殷雪拼盡力氣,猛的擋在夜君清前面,這是她能爲姚莫婉做的最後一件事。
然則殷雪雖有必死之心,老天爺卻沒給她這個機會,就在洛濱的劍尖欲穿透殷雪的心臟時,整個人突然僵化般一動不動。
“堂堂大楚重臣,受先皇禮遇重用,更賜免罪金卷,如今卻要背信棄義,狠心殺死先皇唯一的子嗣,洛濱,本宮看不起你!”冰冷的聲音陡然響起,洞口處,姚莫婉緩緩走了進來,銳利的眸子迸發着凜冽的怒意。
“你……你是誰?”洛濱只聞其聲,便已感覺到了那股銳不可當的氣勢。姚莫婉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踱步走到洛濱面前,心疼的攙起殷雪,下一秒,燕南笙亦將夜君清攙扶起身。
“你是……姚莫婉!你是大楚皇后,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而且你不是……”洛濱不可思議的看向姚莫婉,眼中盡是質疑。
“而且本宮不是個傻子麼,怎麼會說出那麼一大段慷慨激昂的陳詞?對不對?”姚莫婉冷笑着轉身,幽冷的眸寒冽如冰。
“你不傻……原來你不傻!那後宮裡的那些事都是你在搞鬼?鴻弈對你那麼好!”洛濱憤怒看向姚莫婉,眼底涌出一抹狠意。
“先皇對將軍何嘗虧待過!你又是如何以怨報德的?你偷了先皇的女人,給先皇戴了頂那麼大的綠帽子,你還要殺了先皇唯一的兒子,讓先皇斷子絕孫,你更讓自己的兒子當上了皇帝,竊取了先皇的錦繡河山!比起忘恩負義,莫婉不及你百分之一,現在,你有什麼資格指責莫婉?嗯?”姚莫婉一步步走到洛濱面前,字字珠璣,令洛濱無地自容。
“這些都是貧道迫不得已!”洛濱語塞,聲音透着些許悲愴。
“迫不得已?是有誰將劍抵在將軍脖子上,逼着將軍爬上莊太妃的軟榻?還是不殺夜君清,將軍就活不成了?將軍倒是說說,這哪一件事,能稱得上迫不得已四個字?”姚莫婉厲聲質問,逼的洛濱無言以對。
一側,夜君清三人皆面面相覷,心道姚莫婉這張嘴,不得理時辯三分,得理不饒人吶!
“要殺便殺!反正沒了鸝兒,貧道活着也沒了希望!”洛濱不再與姚莫婉逞口舌之爭,索性閉眼等死。
“嬰鸝是死了,可夜鴻弈還活着。”姚莫婉脣角勾笑,眼底閃過一抹詭異的幽光。
“你……你什麼意思?他是皇上,你們敢把他如何!”洛濱陡然睜眸,憤怒看向姚莫婉。
“不知道將軍敢不敢跟莫婉打一個賭?”姚莫婉斂了眼底的詭譎,挑眉看向洛濱。
“什麼賭?”洛濱狐疑開口,心底透着隱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