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準!殷雪,你怎知本宮欲要你命?人非聖賢,誰能無過,而且這也不是你的錯,錯在殷雄竟然利用了你的親情,既然你沒錯,又爲何要受罰?”姚莫婉急聲開口,生怕殷雪攥在手裡的匕首落下去。
“可是殷雪違背了做隱衛最基本的準則,令主人身陷險境,就算主人能原諒殷雪,殷雪亦不能原諒自己。”殷雪握着匕首的手越發收緊,大有必死之心。
“在本宮眼裡,你從來都不是隱衛,而是本宮最得力的心腹,既然不是隱衛,又在乎什麼隱衛的準則。”姚莫婉吃力支撐身體欲起身之時,殷雪登時上前。
“主人不可,您傷勢嚴重,還不能下牀。”見殷雪過來,姚莫婉奮力奪過殷雪的匕首,因爲牽扯,傷口隱隱作痛。
“主人......”殷雪眼圈泛紅,哽咽開口。
“別做傻事,本宮捨不得你死。”姚莫婉拍着殷雪的手,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殷雪謝主人寬恕,此生必誓死追隨!”殷雪感激涕零,當即叩拜。
“殷雪聽命!”見殷雪放棄自絕的念頭,姚莫婉方纔舒了口氣。
“屬下領命!”殷雪抹淨眼角的淚水,鏗鏘開口。
“你替本宮去查探楚漠信的傷勢,務必詳盡!”彼時一幕浮現眼前,只要想到楚漠信用他稚嫩的肩膀替自已擋下所有危險的時候,姚莫婉便覺心痛,以致她醒來後得知楚漠信未死時,激動的無語淚流。
待殷雪離開,汀月便端着剛剛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
“娘娘,李御醫說了,這藥趁熱喝效果會好。”汀月小心翼翼的端着湯藥走到榻邊,欲喂姚莫婉。
“哪有這麼矯情,本宮自己來就好。”姚莫婉說着話拿過瓷碗,忽然似想到什麼,看向汀月。
“夜君清還在書房?”姚莫婉已經醒過來兩天了,夜君清卻出奇的沒來看她,這樣姚莫婉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回娘娘,奴婢端藥過來的時候掃了一眼,王爺還在。肅親王也真是的,您受傷是爲了誰啊!他居然都不來看您一眼,整天就只知道研究賬本,奔雷都跟奴婢說了,王爺連一加一都要想半個時辰,怎麼可能會對賬啊!分明就是心虛不敢見娘娘!”汀月恨恨嘟囔着。
“心虛?怎麼說?”姚莫婉喝了口湯藥,秀眉不經意的挑了兩下,默不作聲。
“娘娘出事那天奔雷已經告訴王爺孃孃的去處了,還告訴王爺孃娘有可能會有危險,可王爺就跟沒聽見似的,拿着個破簪子就朝外跑,根本不管娘娘死活!”汀月越說越氣,嘴巴撅的老高。
“是麼。”姚莫婉垂眸,自顧喝着湯藥。
“娘娘被擡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我們都嚇死了,可王爺連個影兒都沒有!還有呢......”就在汀月說的起勁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咳咳......”汀月聞聲轉眸,赫然看到夜君清就在她身後,雙手捧着賬本,臉色通紅。
“呃......奴婢忘了廚房裡燉着蔘湯,奴婢得過去瞧瞧了。”汀月尷尬無比,雖然她說的都是真話,可到底是在背後議論別人,最主要的還是被人家當場撞見。
“嗯,你下去吧,等你回來,本宮再聽你‘還有’之後的話呵!”姚莫婉淺笑着看向汀月,旋即垂眸喝着手中的湯藥,房間一片寂靜。
“對不起......”這幾日的時間,夜君清彷彿將一輩子的‘對不起’都說盡了,可他還覺不夠。
“不用對不起,莫婉還等着王爺把鳳羽山莊的九晶冠送到莫婉手裡呢。”姚莫婉喝盡湯藥,轉手欲將瓷碗擱在一側的木凳上,卻在下一秒被夜君清接了過來。
“放心吧,除了九晶冠,還有一顆懸棘天珠,君清有把握把它們都騙到手。”夜君清信誓旦旦開口,完全沒有半點不情願。
姚莫婉聞聲,清眸微擡,有些詫異的看向夜君清,這態度好的有點兒過了吧?
“這裡是莽原四十六家綢緞莊的賬本,本王已經對好了,你要不要看一眼?如果沒問題的話,本王打算開始對臨郡的七十二家賬本。”溫和的聲音淡淡響起,夜君清將手中的賬本擱在榻邊,隨手拿起一本,翻開後襬在姚莫婉面前。
無語,姚莫婉不解的看向夜君清,完全無法理解夜君清此刻的做法。
“如果你覺得這個角度合適的話......”見姚莫婉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夜君清猶豫片刻,便將賬本攤在了那張如鑄的俊顏上。
姚莫婉無語了,她只是昏迷五天而已,這五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居然讓夜君清變的這樣溫順乖巧,姚莫婉真想抓個人來問,此刻坐在她面前的是綿羊嗎?是嗎是嗎!
“咳......”姚莫婉強自壓制住心底的質疑,目光落在那本賬簿上,看着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跡便知是夜君清親筆所寫,整個帳面乾淨利落,其間的數字絲毫不差,姚莫婉很難想象,這個幾乎沒碰過算盤的人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學會對賬本的。
後來在看到奔雷紅腫不堪的十指時,姚莫婉真相了。不過此刻,姚莫婉着實被感動了一番。
“不錯,沒有需要改正的地方。”姚莫婉微微點頭,脣角勾起一抹讚賞的弧度。夜君清聞聲不經意的舒了口氣,旋即欲換下一個賬本讓姚莫婉檢查。
“如果剩下的這些跟剛纔那本一樣的話,莫婉不需要檢查了。”姚莫婉阻止道。
“也好,那本王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夜君清猶豫了一下,這才擱下手中的賬簿,緩緩起身,卻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
“王爺還有事?”看出夜君清的欲言又止,姚莫婉挑眉問道。無語,夜君清遲疑片刻,復又坐了下來,隨即將賬本擱到身側,自袖內取出一支髮簪。
姚莫婉恍惚覺得那髮簪好像是自己的,後來被她賞給哪個宮女了。
“你出事那晚,本王接到庾傅寧的信箋和這支髮簪,庾傅寧信箋上說她知道莫心死的真相,當時......當時奔雷的確跟本王說過你處境危險,可本王一看到這支髮簪,整個人都亂了,所以本王甚至沒等奔雷說完就跑去碧心亭見了庾傅寧。”夜君清輕握着字箋,淡淡說着。
榻上,姚莫婉十分詫異,她原還想讓殷雪去查與夜君清見面之人,卻不想夜君清竟然和盤托出,無半點保留。
“原來是庾傅寧啊,莫婉早該猜到的。”姚莫婉苦笑,夜君清到達莽原也不是一兩日了,那庾傅寧早不找他晚不找他,偏偏在自己出事的時候要見夜君清,明擺着是被楚漠北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