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二姐,不知道打聲招呼麼?”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姚莫婉料到姚素鸞不會浪費這個挑釁的機會,所以也未急着上轎。
“見了本宮,不知道下跪行禮麼?”姚莫婉微笑轉身,眸光清澈無波。
“這裡這麼多人,本宮覺得你還是有必要繼續裝傻賣乖的,否則若哪個多嘴的將你現在這副樣子傳到皇上那裡,你該知道欺君是什麼結果!”姚素鸞冷眸看向姚莫婉,眼底盡是鄙夷和諷刺。
“還真是沒那個必要,莫婉現在可是皇上的寵妃,有哪個不要命的敢到皇上那裡說他最愛女人的壞話呢?”姚莫婉淺笑嫣然,心底卻劃過凜冽的痕跡。姚素鸞是她的仇人,所以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懲罰她的機會。
“姚莫婉,你別得意的太早,皇上寵你,那是因爲你是個傻子,若哪日皇上知道你的真面目,本宮保證,你絕對會比姚莫心死的更慘!”姚素鸞皓白的齒,咬着猩紅的脣,眼底滾動着濃烈的恨意。
“所以......二姐是親眼見到大姐怎麼死的?莫婉很想知道,大姐死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姚莫婉一步步逼近姚素鸞,俯身時,櫻脣劃過姚素鸞的耳畔,清晰的聲音宛如地獄的喪鐘突兀響起,姚素鸞猛的後退,雙手下意識撫在胸口上。
她一直懷疑姚莫婉知道了姚莫心死的真相,可這樣的懷疑沒有任何根據,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姚莫心死時,就只有皇上和她在場!
“二姐怕什麼?莫婉又不會吃了你。其實二姐有句話說的極對,就因爲莫婉是傻子,所以皇上才喜歡,如果二姐也是傻子的話......”姚莫婉輕笑一聲,旋即轉身,在汀月的攙扶下進了轎子。
轎簾垂落一刻,姚莫婉臉上的笑凝結成冰,如今的姚素鸞已經黔驢技窮,她相信姚素鸞會按着自己給她鋪墊的路走下去。
回到關雎宮時,姚莫婉詫異看向正廳裡的兩個男人,忽然有些妒忌起絮子。只見夜君清與封逸寒分別坐在絮子兩側,且手裡各握着一隻小貓。尤其是夜君清,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倒比小貓還要萌上幾分,可笑極了。
“咳咳......怎麼回來了也不吭一聲?”在看到姚莫婉的那一刻,夜君清臉色微窘,登時將手中的小貓送回到絮子身邊,一臉肅然開口。
“這關雎宮是你的嗎?本宮回來還用得着跟你吭一聲?”姚莫婉板起小臉,憤憤然反駁。雖然她感覺到封逸寒似乎察覺到什麼,可沒有捅破這層紙之前,她還是有必要扮下去的。
“逸寒拜見姚妃,桌上是逸寒的一點心意,還請姚妃笑納。”封逸寒緩身而起,卻沒有將手裡的小貓放回去。
“是送給我的嗎?”姚莫婉順着封逸寒的目光看過去,只見翡翠方桌上赫然擺着一個鑲滿了琉璃寶鑽的長形金盒。姚莫婉歡快的走到桌邊,隨手打開金盒,只見裡面是一支玉簪,很簡單的一隻玉簪,和田羊脂玉的簪身,孔雀石打磨的簪頭。
“也不是很好看啊!”姚莫婉反覆轉着手中的玉簪,不知怎的,身子陡然一晃,玉簪砰的摔在地上,碎的一塌糊塗。
“真是不好意思耶,沒拿穩。”姚莫婉憨笑着看向封逸寒,隨後踏過玉簪的碎片走到絮子身邊。
“沒事,反正姚妃不喜歡,逸寒答應姚妃,離開之前,定送給姚妃一個喜歡的!不過逸寒有個請求。”沒人注意到,在姚莫婉打碎玉簪的那一刻,封逸寒脣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嗯,你救過絮子,只要我能辦到,會答應你的!”姚莫婉鄭重其事點頭,
“逸寒想要這隻小貓。”封逸寒寵溺的撫着小貓雪色的皮毛,聲音中透着一絲期許。
“可是它還在吃奶啊?”姚莫婉眨眼看向封逸寒。
“沒關係,逸寒多等幾日,希望姚妃願意割捨。”封逸寒很肯定的回答。
“好,到底是你救了它們,給你一隻也好,不過你要發誓,一定要好好待絮子的寶寶!”姚莫婉似下了很大的決心。
“逸寒發誓!”
整個過程中,夜君清發現自己竟插不上話,那種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的感覺,令他無比挫敗。怎麼封逸寒就可以和一個傻子聊的這麼暢快,似乎還有相見恨晚之意。
“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居然把絮子生下的寶寶給他,虧得絮子那麼忠心對你!”待封逸寒離開,夜君清很替絮子抱不平。
“汀月,準備晚膳。”汀月心領神會,旋即走出關雎宮,隨手將宮門關緊。
“好個封逸寒,罵人不帶髒字兒!”姚莫婉神色幽冷,聲音微寒。
“他罵你了?”夜君清一頭霧水,他怎麼沒聽到?
“鑲金鍍銀的盒子裡面擺了這麼個破簪子,擺明了說莫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姚莫婉衝着夜君清翻了個白眼,其意極盡鄙視。
“難怪......那你是有意摔碎玉簪的了?”夜君清恍然,他當時也以爲金盒裡是何等的寶貝。
“不然呢?我還要謝他不成?不過他怕是該知道莫婉裝傻了,不然也不會藉着貓兒跟本宮討價還價。”姚莫婉慵懶的坐到桌邊,悻悻道。
“他跟你討什麼價了?”夜君清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久不用腦子,以致於鏽掉了,否則他怎麼沒聽出剛剛的對話有問題。
“他說離開前會送莫婉喜歡的,有兩層含義,第一,是在表明誠意,只要莫婉答應他的請求,必會得到豐厚的回禮。而‘離開’二字便是他的請求,他希望莫婉保證他在楚宮的安危,直到他離開爲止。”姚莫婉冷靜分析。
“你會不會是想太多了?”夜君清不覺得封逸寒的那句話表達了這麼多層含義。
“莫婉答應給他貓兒,便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所以他纔會拖延時間。”姚莫婉長舒口氣,彼時她只道蜀太子楚漠北狡詐的很,看來這個封逸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什麼拖延時間?”比照姚莫婉的睿智機敏,夜君清忽然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這麼頹廢下去。
“等着貓兒斷奶就是拖延時間,想必他在齊國已經有了動作,在時機成熟前,他是要賴在雍和宮了。”姚莫婉有種被算計的感覺,是她小覷封逸寒了。
“不至於吧?”夜君清不以爲然。
“明日相見,封逸寒必向王爺提出加長出使時日的請求。王爺願不願意跟莫婉打這個賭?”姚莫婉疲憊的臉上透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挑眉看向夜君清。
“除了流沙,什麼都行!”夜君清登時警覺道。
“那算了!汀月,晚膳還沒準備好麼?”姚莫婉轉眸不再看夜君清,高聲喚道。夜君清後腦頓時滴出大滴冷汗,好險,險些被她誆去流沙。
雍和宮內,封逸寒懶散的倚在紫藤竹椅上,手執書卷,脣角時爾勾起,心情大好。
“主人,探子來報,‘魅影七殺’在景澤出現過,依行程估算,再有三日便到大楚。”聽風據實稟報。
“真是想不到啊,姚莫婉的睿智可一點都不輸她姐姐,甚至更勝於姚莫心!縱是本太子都無法隱忍十幾年,甘心做世人眼中的傻子,她是怎麼做到的呢?”封逸寒似未聽到聽風的稟報,眼底瀰漫着一股執着和疑惑。
“主人,‘魅影七殺’就快到了......”聽風刻意重複,神色憂慮。即便他有必死護主之心,可‘魅影七殺’的實力容不得聽風樂觀。
“是麼?本太子倒真希望他們快些到呢!”封逸寒薄脣勾起一抹悠然的弧度,眼底的光璀璨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