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若不信,莫婉願跟你打個賭,如果不是‘魅影七殺’,莫婉把風雨雷電贈與王爺。若是麼......莫婉要流沙!以四換一,王爺可是佔盡了便宜呢!”姚莫婉脣角微勾,深如子夜的眸彎成月牙。
“明日本王會把封逸寒帶到雍和宮,就這樣!”夜君清肅然開口,旋即轉身走向宮門。
“那王爺到底是賭?還是不賭啊?”姚莫婉無害的眸子真誠的眨了兩下。
“本王可不是燕南笙那個白癡!就算是死,本王都不會讓你騙走流沙,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夜君清恨恨道,旋即大步離開關雎宮。
看着那抹憤然離去的背影,姚莫婉脣角勾起一抹釋然的微笑,這一刻,夜君清的身影終於不只是蕭索和孤寂。而援助封逸寒,便是她爲夜君清鋪砌通往大楚龍座道路上的很重要的一塊磚。
正如姚莫婉所料,封逸寒的出使並沒有受到夜鴻弈的重視,而他讓夜君清款待封逸寒,無非是料到封逸寒此行必有兇險,一旦封逸寒出事,他自會把夜君清交給齊國,既不用議和賠償,又避免開戰,同時也解決了夜君清這塊心頭刺,一舉兩得。
“主人,王爺已經帶着封逸寒到了雍和宮,屬下探查過了,封逸寒隨行十五人,五名貼身侍衛,皆是一等高手,其餘十名稍遜些。”殷雪筆直的站在姚莫婉身側,據實稟報。
“十五人......看來齊王當真是想廢了這個太子。殷雪,如果與‘魅影七殺’遇上,你有幾分勝算?”姚莫婉清眸幽如深潭,似古井無波。
“獨自脫身容易,若是對峙,三分勝算。”殷雪言外之意,便是敵不過。
“嗯,相信封逸寒身邊的人該不都是飯桶,加上流沙,你們應該能打個平手。如今能不能保住封逸寒,且看造化了。記着,無論何時何地,肅親王的命最寶貴,其次便是你自己的,懂麼?”姚莫婉輕呷口茶,淡聲道。
“屬下明白!”殷雪心知姚莫婉是不想讓自己與‘魅影七殺’硬拼,實在保不住,也不能搭上自己的命。
封逸寒到雍和宮的第二日,夜鴻弈方纔下旨設宴款待,而席間陪同者,除了自己,便是夜君清。姚莫婉不禁嗤笑,夜鴻弈真是太不把封逸寒當回事兒了,即便他再不受寵,也是一國太子,居然讓一個傻子去陪,明顯是在給封逸寒難堪。
殊不知他是看走了眼,這樣肆無忌憚的欺辱,總有一天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時間定在午時,宴席設在雍和宮,無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都能看出夜鴻弈的刻意輕視。關雎宮內,姚莫婉讓汀月將自己打扮的分外誇張,汀月將梳妝檯上最後一支金步搖插在姚莫婉的髮髻上,臉色已成禇色。
“娘娘,您不覺得累嗎?”看着姚莫婉頭上頂着的七八支珠釵,汀月窘然開口。
“你知道本宮爲什麼要這麼做嗎?”姚莫婉還嫌不夠的在臉上多拍了些胭脂,原本淡雅清絕的容顏,現在看起來雖不失美豔,可卻太過豔俗。
“奴婢不明白。”汀月睜大眼睛等着姚莫婉的解釋。
“很簡單,本宮越邋遢,越丟臉,封逸寒便會越惱,越記恨皇上此番安排,相比之下,他便很容易感受到夜君清的真誠和坦然。”姚莫婉似有深意點了一句。
“汀月有時候真不明白,您既然那麼幫肅親王,不讓他知道也就算了,還每次都把王爺氣個半死!”汀月隨手收起胭脂水粉,抱怨道。
“你瞧見過他生氣?”姚莫婉挑起眉梢,狐疑開口。
“當然,有幾次奴婢經過東廂房的時候,分明聽到肅親王在狠狠詛咒您!”汀月使勁兒點頭。
“詛咒本宮什麼?”姚莫婉饒有興致的看向汀月,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大多是腹黑,跋扈之類的詞語,奴婢雖然沒聽清楚,可那聲音抑揚頓挫,想必是氣壞了。”汀月篤定道。
“是麼.......時候差不多了,隨本宮去雍和宮。”姚莫婉且將汀月的話記在心裡,緩身踱步走出關雎宮。
初夏的天兒難得如此涼爽,當姚莫婉推開宮門踏入雍和宮時,入眼皆是一片桃花。
姚莫婉恍然,這雍和宮一向閒置,彼時自己還是皇后的時候,偶入宮中,便命花匠在此處種滿桃花,也省得院落無人,太過淒涼,現下看來,自己無意之舉,卻成就了眼前的宛如仙境。
風起,暗香浮動,花瓣隨風盤旋,狂舞於空。花海深處,只見一人獨自坐在石凳上,背倚桃樹,玉指執書,細細品讀。男子紫冠束髮,發間有青帶若隱若現,儒雅,安靜的如一尊絕美的玉塑,粉英繽紛,幾許花瓣落在男子的肩上,白裳之下,男子越發超凡脫俗。
汀月正欲起步,卻被姚莫婉攔了下來,她不想過早的打擾這唯美安靜的氛圍,只是爲時已晚。此刻,男子已然擱下書卷,擡眸朝姚莫婉的方向看過來。
清逸的俊顏,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儒雅的氣質,無不昭示着男子的不凡,可姚莫婉卻感受到那清澈的眸底,蘊含着怎樣的沉鬱哀傷,怎樣的悲憤隱忍。這感覺似曾相識,如果沒經歷過極痛,又怎會有這樣因仇恨而沉澱的幽遠目光。
“你是誰?”本該是花間男子的問題,聲音卻從身後傳過來。一側,汀月狠噎了下喉嚨。
“王爺,您連我家主子都不認得了麼?”汀月小心翼翼看向站在姚莫婉身後的夜君清,心底惴惴不安。畢竟在夜君清眼裡,自家主子可不是傻子。
“姚莫婉?你幹嘛打扮成這樣?”夜君清急步走到姚莫婉面前,滿目震驚。
“這樣有什麼不好?本宮覺得這打扮是極美的!”姚莫婉鼓起紅腮,理直氣壯。
“汀月,你確定你家主子出門前照過鏡子了?”夜君清雙目緊盯住姚莫婉,質疑問道。無語,汀月只覺汗顏。
“肅親王,這位是?”清越的聲音悠然響起,封逸寒優雅踱步至夜君清身側,細長的眼清澈明亮,宛若水晶。
“咳......這位是皇上最得寵的姚妃娘娘。”夜君清在介紹姚莫婉的時候,聲音略顯尷尬,倒是一側的姚莫婉不以爲然,縱是丟臉也是丟夜鴻弈的臉。
“姚妃,這位是齊國太子。”夜君清轉身,向姚莫婉正式介紹封逸寒。
“嗯,你怎麼不向本宮請安?”夜君清語畢,姚莫婉登時擡起塗抹着厚厚胭脂的粉嫩小臉,一派傲然開口。封逸寒聞聲微震,卻也未表露太多情愫,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姚妃,該是你向太子施禮!”夜君清臉色青褚,低聲提醒道。
“可皇上說除了他,本宮在這裡是最大的,誰見了本宮都該行禮,對了,你剛剛看到本宮,怎的沒行禮!”姚莫婉雙手叉腰,蠻橫看向夜君清。這一刻,夜君清忽然有種被人扒了衣服吊在空中的羞憤感,如果不是堅強的意志力,他定會朝姚莫婉咆哮吼過去
“在下封逸寒,拜見姚妃娘娘,世人皆道姚妃傾城之色,天真無邪,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封逸寒的眼角含着笑,在那雙眼睛裡,姚莫婉看不到一絲厭惡和嫌棄,那樣真誠的目光,彷彿真是對她有無限崇敬。姚莫婉不禁感嘆,封逸寒的城府果然夠深。
“平身,你呢?”姚莫婉將視線收回到夜君清身上,脣角不經意的勾出一抹輕淺的弧度。不知爲什麼,姚莫婉特別喜歡看夜君清被她氣的癲狂的模樣,彷彿這樣的夜君清夠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