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十分,姚莫婉獨自在房間裡用罷膳食,才走進內室,便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聲。
“王爺真是稀客。”汀月鄙夷看向夜君清,冷聲道。
“本王來找姚莫婉,叫她出來!”夜君清目如冰潭,憤然低吼。
“王爺來晚了,我家娘娘已經睡下了。”汀月見夜君清態度冰冷,想來必不是給主子道歉的,當下拒絕。
“把她叫起來!”夜君清聲音越發寒了幾分。
“王爺有些過分了,汀月已經說娘娘睡下了,王爺有事明日再來。”汀月本就替姚莫婉委屈,如今看到夜君清這般蠻橫,心裡自不會舒服。
“汀月!你只是個奴婢,本王的話你敢不聽!”夜君清怒目看向汀月,冷厲吼道。汀月怎麼都沒想到夜君清居然這樣無情,一股氣猛的堵在喉嚨處,硬是將眼淚逼了出來。
就在汀月氣結之時,房門忽然打開,姚莫婉泰然走了出來,那雙眼,似古井無波。
“汀月是奴婢不假,但汀月是本宮的奴婢,還真沒必要聽王爺的話。”姚莫婉眸色如霜,緩身走到夜君清面前,四目相視間,夜君清竟不由的軟了下來。
“姚莫婉,本王問你,是不是你讓桓橫把莫心的事散佈出去,又把你的事公之於衆的?”即便如此,夜君清的聲音依舊冷的讓人發寒。
“娘娘?”汀月心疼看着姚莫婉,欲開口之時卻見姚莫婉揮手,遂不再言語,小心退到姚莫婉身後。
“是。”姚莫婉神色肅穆,清眸深邃如潭,冷冷看向夜君清。
“姚莫婉,這麼大的事你爲何不與本王商量,你眼裡可還有本王?當初本王勸你表明身份,你推三阻四,如今你又私自去找桓橫!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本王只是傀儡,所有的事都是你在幕後操作?”夜君清氣極了,他只是不明白姚莫婉爲什麼情願去找桓橫,都不讓自己幫她!
心,似被人突然扔進火海,又似被千萬把利刃狠狠刺穿,疼的姚莫婉無以復加。
這是姚莫婉的逆鱗,是她最不能碰觸的地方,彼時夜鴻弈就是因爲這個理由,傷的她休無完膚,大恩成仇,當年她所有的付出換來的卻是身死子亡,如今夜君清居然能說出同樣的話,叫她如何承受的住!
“王爺有膽,就再說一遍!”淚,無聲劃落,灼燒着姚莫婉的面頰,眸,凌厲如刃,漠然直視眼前的男子,聲音,寒蟄如冰,彷彿萬年雪山之巔的冰錐,冷 的讓人發抖,幾乎同一時間,殷雪忽的現身,與汀月並肩而站。
整個房間的空氣驟然降至冰點,面對姚莫婉漫起水霧的眸子,夜君清莫名心虛,可他就是不明白,姚莫婉爲什麼要將這件事交給桓橫,而不是自己。
“咳……本王覺得你這件事做的有欠妥當!桓橫畢竟是本王的屬下,如果你想找他,至少該支會本王一聲。”夜君清強自鎮定,說着自己的理由。
“夜君清!你記住本宮的話!莫說桓橫是本宮替你招攬過來的,就算不是,本宮找誰,做什麼事都容不得你過問!也請王爺記住自己的身份!”姚莫婉冰眸如錐,每一個字都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你!姚莫婉,這件事你的確有錯,本王只是提醒你,難道你有錯還容不得人說話了?”夜君清見姚莫婉不但沒有認錯的意思,反倒越發不講理,心裡頓時不痛快了。
“沒錯!本宮就算捅漏了天!也用不着你夜君清在這兒廢話!”姚莫婉怒極攻心,狠戾低吼。
“姚莫婉,你簡直蠻不講理!不可理喻!”夜君清怒吼了回去。
“蠻不講理如何?不可理喻又如何?王爺若有能耐就把莫婉拉出去砍了!若沒有,現在就給本宮滾出去!”姚莫婉陡然擡手,直指房門,眸色冰寒徹骨。
“姚莫婉!你別太過分!”夜君清沒想到姚莫婉居然能說出這樣的狠話,當下怒目而視。
“殷雪,替本宮把他扔出去!”姚莫婉冷聲開口,旋即頭也不回的進了內室。如果不是礙於身份,殷雪早就想教訓夜君清了,現下有了機會,殷雪自不客氣,當真就扯着夜君清的腿將其橫甩了出去。
待殷雪回來,汀月毫不猶豫的將門插緊,就在汀月欲走進內室安慰姚莫婉時,卻被殷雪攔了下來。
“主人現在正在氣頭上,什麼話也聽不進去,我們還是讓主子自己安靜一下吧。”汀月覺得殷雪說的有理,終究沒有進去。
內室,姚莫婉獨坐在椅子上,握着茶壺的手顫抖不止,眼淚撲簌而落。姚莫婉!不許哭!錯的從來不是你!是他們有眼無珠,是他們狼心狗肺!傀儡?好一個傀儡!夜君清,既然你不想做傀儡,那莫婉便放手!至此之後,莫婉欠你的全都還清了!
姚莫婉真的不想哭,可眼淚偏偏不爭氣,就那麼一行行的涌了下來,任她用手抹了又抹,卻還是抑制不住。
翌日,就在汀月勸姚莫婉不該離開的時候,奔雷突然衝了進來。
“主人,不好了!”奔雷氣喘吁吁的站在姚莫婉身側,卻在看到姚莫婉收拾行李的時候,瞠目結舌。
“主人知道了?”奔雷狐疑看向汀月。
“發生什麼事了?”汀月一臉茫然,不解問道。
“這……這不好說啊…..”奔雷猶豫。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倒是快說啊!”汀月只道是戰勢吃緊,或者是鐵血兵團有了動靜,反正什麼都好,只要能將主子留下來。汀月一直認爲,就算要走也是段婷婷走,怎麼也輪不到自家主子。
“那個……昨晚王爺在……在段婷婷的房間裡過的夜……”奔雷小心翼翼開口,一語閉,姚莫婉打着行李的手頓了一下,旋即動作越發快了。
“你說什麼?王爺居然……簡直欺人太甚了!”汀月腦門兒衝火,正欲衝出去,卻被姚莫婉攔了下來。
“汀月,去把燕南笙叫過來。”姚莫婉神色如水,冷漠吩咐。沒人知道,就在奔雷道出事實的那一刻,她的心似被琴絃纏繞,輕輕牽扯,便勒出一道道血痕,心血正延着琴絃蜿蜒而落。
“娘娘!”汀月覺得自己就算豁出這條命,也要讓夜君清給主子一個交代。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自己像個傀儡?若是,你大可離開,不必回來了!”姚莫婉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可那顫音卻似從心底傳來,她抑制不住。
“奴婢……這就去叫燕南笙。”汀月忍着淚,轉身退出內室。姚莫婉不語,繼續收拾行李。一側,奔雷尷尬杵在那裡,進退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