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精準射手
旅長和參謀長也走了過來。
“旅長！參謀長！”
雷豹把手上的靶紙給旅長和參謀長看。
“士兵，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旅長看了看戈聖潔的靶紙，對戈聖潔說道。
“報告旅長，我們是海軍陸戰隊。海軍只是我們的軍種，陸戰纔是我們的職責。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依然是步兵。步兵就是要衝鋒在前，所以我們需要快速有效的射擊，將在我們進攻方向上突然出現的任何敵軍第一時間消滅，不能給他們反抗的機會。而心臟和頭部的T區是可以立刻致命的位置。衆所周知，現代戰爭中，步兵的交火距離被壓縮到了三十至五十米之內，甚至可能在十米之內。在如此近的距離之內，瞄準這兩個部位的難度並不大，但是戰術意義極高。”
“那麼，你有什麼話說？士兵。”旅長又轉向了葉仁。
“報告旅長，我輸了！”葉仁說得斬釘截鐵。
其他的新兵也沒有了聲音。
“傳令下去，從今天開始，全旅的輕武器射擊訓練加練頭胸部位近距離速射訓練。”旅長對參謀長說道。
“是！”
“但是，我希望你也記住，有時候你會發現你更需要他這樣的槍手。”旅長說着指了指葉仁對戈聖潔說道，“給他一支狙擊步槍。”
……
“葉仁！”
雷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着雷豹就進來了。
吃過晚飯正躺在牀上休息的葉仁一個機靈從牀上翻下來，扯了扯衣服下襬，立正站好。
讓所有新兵都措手不及的就是昨天那頓午飯是他們最後一頓好吃好喝了，今天中午就變成了一葷一素加白米飯了。而且最讓他們自己都不原諒自己的是他們竟然把昨天的午飯給吐在了大海里。曾經有一頓豐盛精緻的午餐擺在他們面前，他們卻沒有珍惜，直到每天粗茶淡飯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給他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們一定會倍感珍惜。如果給這樣的機會加上一個時效，他們一定會選擇一萬年。
屋子裡的其他人也立刻起立立正。
“葉仁！”雷豹又喊了一聲。
“到！”
“帶上你的裝備和武器跟我走！”雷豹不容置疑地說道。
葉仁走到槍櫃前，拿出唯一的一把，也是旅長特批給他的88式狙擊步槍，跟着雷豹走出了宿舍。
“你們說，這麼晚了，雷豹找他有什麼事啊？”
雷豹帶着葉仁一走，屋子裡的人就開始討論起來。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不該問的不問，這是紀律。”
坐在燈下擦皮靴的戈聖潔對熱烈討論的人說道。
大家一下子就沒有了興致:“是，隊長。”
各自散去，石楠峰嘟囔了一句:“人模狗樣。”
“你說什麼？”戈聖潔放下了手上的步槍。
“咋的？就說你了咋的？”石楠峰也轉過身看着戈聖潔。
“我看你是故意找茬啊。”
“你想打架還是怎麼的？”
“打就打，爺爺我怕你不成？”
兩個人越吵越是鬼火冒，拉開了架勢就要動手。
旁邊的人趕緊將兩個人分隔開。
“打不得！打不得！你們倆有什麼火到訓練場上去發，別害了大家。”李嘉業對石楠峰說道。
“隊長，隊長，別打架別打架。”
其他人也勸解戈聖潔。
“哼！”
兩個人互相狠了一眼之後不再理睬彼此，戈聖潔坐回到馬紮上接着擦槍，石楠峰則端起盆子洗澡去了。
“沒事了，沒事了。“李嘉業看了看出門的石楠峰，又看了看戈聖潔，這纔對黃俊馳說，”走，洗澡去。”
……
雷豹帶着葉仁走進了室**擊館。
“砰！”
葉仁沒有想到晚上八點過了還會有人在這裡練習射擊。
而且剛剛的槍聲明顯不同於95式突擊步槍的槍聲。
“馮雷！”
雷豹帶着葉仁走進射擊線，對趴在射擊位置上的一個士官喊道。葉仁注意到，這個士官的身上穿着和自己晚飯前才領到的狙擊手專用戰術裝具一樣的戰術背心，手上拿着一枝88式5.8毫米口徑狙擊步槍。
“到！”
馮雷從地上爬起來，關閉了狙擊槍的保險，跑步來到了葉仁和雷豹的面前。
“給你帶來個人。”雷豹對馮雷說道。
“哦？”馮雷摘掉了自己的帽子，看了看葉仁。
“班長好。”葉仁立正對馮雷敬禮。
“旅長和我說的人就是你？”
“就是他。”雷豹說道。
“跟我來吧。”
馮雷歪了歪頭，示意葉仁跟過去。
“好好幹。”
雷豹笑着拍了拍葉仁的肩膀。
說到笑，葉仁這是第一次見到雷豹笑了。
“是！”
葉仁立正答道。
“明天開始，你不用出早操，直接找他報到。”
雷豹說完撇下葉仁，徑直走出射擊館。
“來吧，快點，我們時間不多了。”
馮雷騰出了自己的東西，把射擊位置讓給了葉仁。
“是。”
葉仁打開狙擊槍的兩腳架，將槍放在墊子上，人趴在地上端起了槍。
馮雷取出一顆子彈，把子彈小心翼翼地豎在葉仁的狙擊槍的槍口裝置上。
“我想我們得先談談，如果連自己的戰術定位都不清楚，早晚會害了你。”馮雷蹲在葉仁的邊上說道。
“是。”
“別那麼嚴肅，小聲一點，子彈別給我晃下來了。”
“是。班長，你爲什麼說時間不多了？”
“因爲戰爭下一分鐘就可能打響，敵人是不會給我們時間做好充分的準備。”
“我明白了。”
“我們裝備的是88式5.8毫米口徑狙擊步槍，使用的是5.8毫米口徑重彈，半自動射擊方式，無託設計，槍長較短，重量較輕，還可以通用班組彈藥，能夠很好地在班組戰術中發揮作用。”馮雷說道，“88式狙擊步槍的缺點也是很明顯的，根據我的實際經驗，88狙在射擊八百米以上的目標的時候，精度下降地很厲害。但是88狙的存能能力很好，一千米外還可以擊穿三毫米厚的A3鋼板。不過，這把槍已經能夠很好的執行我們的任務。”
“外軍中有使用高精度戰鬥步槍的配屬到班組的‘精準射手’一說，我軍雖然沒有這個編制，統稱狙擊手，但是狙擊手的任務範疇還是有所區別的。我們的任務是爲步兵班提供四百米到六百米的精準射擊，必要時延伸到八百米，掩護班組行動。陣地戰中，我們還要執行清除任務。我們的目標包括出現在第一線的敵方高級軍官，直接指揮戰鬥的敵方基層軍官和士官，重武器操作手，空軍或者炮兵引導員等具備較高戰術價值的目標。也就是說，我們就是精準射手。”
“明白。”
“最好的一點，我們不用像特種部隊那幫傢伙一樣深入敵後上百上千公里去執行戰略斬首行動。我們最多潛伏數十公里執行獵殺任務或者說是戰術斬首任務。”
“戰略和戰術？”
“說的再簡單一點，狙殺的目標級別不同，所能影響的範圍不同。”
“明白了。”
“從明天開始，我將教你保護自己和消滅敵人。現在，開火！”
馮雷這一聲“開火”來的太過突然，葉仁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已經死了！他們會給你一個裹屍袋的，士兵。”馮雷對葉仁說道。
說完，馮雷頭也不回地帶着自己的裝備走了。
葉仁愣愣地趴在地上，盯着瞄準鏡裡近在眼前的百米半身靶。
“你已經死了！”
馮雷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重重的敲打在了葉仁的心頭。
……
全副武裝的十公里越野成了新兵們早餐前的開胃菜。
“我們是海軍陸戰隊，海軍是軍種，陸戰纔是我們的使命，所以我們首先是一名步兵。步兵之所以叫步兵，因爲我們跑不死。”
馮雷對葉仁說的話和昨天戈聖潔說的話很相似。
在其他人在海灘上跑步的時候，馮雷帶着葉仁卻在向山上衝鋒。
“步兵兇猛！步兵只會倒在衝鋒的路上！衝啊！”
馮雷在距離山頂還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大喊一聲，端着槍就衝了上去。
葉仁也跟着拿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追了上去。
“殺！殺！殺！”
馮雷一個人的聲音在整片山裡迴盪出一個排展開集團衝鋒的氣魄。
在葉仁看來，彷彿馮雷手上拿着的已經不是狙擊步槍而是一把鬼頭大刀了。
中國步兵向來兇猛，葉仁曾經看過一本日本學者寫的關於朝鮮戰爭的著作。其中有一場戰鬥每每重溫都會讓葉仁無比感動。
當年朝鮮戰場，長津湖畔，零下好幾十度。美國陸戰一師和中國人民志願軍遭遇在冰天雪地之中。這場戰鬥，缺衣少糧的志願軍和傲慢偏見的美軍打得艱苦卓絕，甚至有整連的士兵成戰鬥隊形趴在伏擊陣地上，全連凍亡，無一人放棄陣地。最終，志願軍付出了巨大的犧牲，重創不可一世的陸戰一師。
這位日本學者在著作中如此寫道：中國軍隊面對美軍熾熱的火網毫不在意似的，第一波倒下，第二波就跨過屍體前進，還有第三波和第四波繼續前進。他們不怕死，堅持戰鬥到最後一個人。
“生命不息，衝鋒不止”。
這就是美軍口中“謎一樣的東方精神”，這就是中國軍隊戰必勝的尚武精神。
這種精神是體現在那些倒在喜峰口、娘子關、忻口、上海、南京、臺兒莊、淮海、中原、徐蚌、金門、鴨綠江、上甘嶺、長津湖、珍寶島、老山戰場衝鋒路上的中國士兵的身上。
步兵兇猛，中國步兵無比兇猛。
“殺！殺！殺！”
葉仁也傾盡全力衝了上去。
葉仁和馮雷的喊殺聲甚至在海灘上跑步的新兵隊都聽得見。
“向着目標發起衝擊！殺！殺！殺！”雷豹大聲喊道。
“殺！殺！殺！”
新兵們一下子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