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心下驚愕,下意識直視她,見她臉色嚴肅,便知她有所懷疑,卻不敢貿然給出答覆,亦不敢替高嬪,謹慎回答,“回娘娘,此類藥物乃是宮中所禁用,是否有人私自帶入太醫院,微臣還需調查。”
“那便仔細調查吧,查的隱蔽些。”
姜纓得知當真有可以讓人假孕的藥物,心中便有了底,將太醫打發走。
她正要向重華宮走去便看見邱玉珍與隨行宮女走來,後者似專程來找她。
“娘娘,適才想去找您,看見您來御花園便來此處尋您。”
邱玉珍禮數週全,略微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身後宮女端着的食盒,“其實不是要緊的事,嬪妾在家中便喜歡親手做些糕點與菜餚,入宮後閒來無事便重燃興趣,做些吃食請娘娘品嚐。”
說罷,親手從食盒裡拿出一碟菜與一碟點心,放在石桌上,“聽聞皇上在娘娘寢宮,嬪妾便不去叨擾,在這裡請娘娘嚐嚐。”
姜纓看向點心與素菜,皆是精緻得讓人捨不得下筷子,不由打趣,“本宮倒是有些不知從哪裡下手。”
她欣賞過後,夾起素菜品嚐,菜餚是宮中常做,口感卻讓她驚喜,“確實不錯,可以與本宮宮裡小廚房的手藝媲美了。”
聽聞小廚房三字,邱玉珍眼裡劃過亮色,連忙獻寶,“娘娘再嘗這點心,可還合您的口味。”
糕點做成桃花形狀,精緻得如雕琢而出。
“甜而不膩,細嚼有些花生的香氣?”姜纓看向咬過的側面,卻不見花生。
“嬪妾將花生研磨成粉,添加少量,增加香氣亦不會影響糕點軟糯的口感。”說起點心,邱玉珍眼裡熠熠生輝。
姜纓不吝讚美,見她只謙虛應着卻不說目的,便主動提示,“本宮亦算吃人嘴短,你若有何想提的,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
“娘娘慧眼,嬪妾確實有私心。”
邱玉珍被她看穿亦不慌亂,向她欠身行禮,態度恭敬,“嬪妾胸無大志,唯一愛好便是圍着竈臺,懇請娘娘准許嬪妾在寢宮佈置小廚房,讓嬪妾可以有事情做。”
“你的手藝若荒廢着實可以,便搭建小廚房吧,若缺少什麼便讓人告訴本宮。”
姜纓宮裡亦有小廚房,且她廚藝確實不錯,值得一個小廚房。
“多謝娘娘,待小廚房建好,嬪妾便做好點心送與娘娘。”邱玉珍適才還怕她不答應,是以得到她痛快的點頭,便分外開心。
“嬪妾不打擾娘娘了,這些點心娘娘可以帶回去仔細品嚐。”
她欠身行禮,語氣欣喜而感激。
“娘娘,邱才人知道皇上在重華宮卻沒有前去,而是來御花園找您,看得出她心性單純,不是爲爭寵不擇手段之人。”
鬆芷適才看見邱玉珍真情流露,對她好感大增,“且她喜歡圍着竈臺,日後做了美食亦會爲您送來。”
“所以你便認爲她人不錯,可以相處?”姜纓笑容意味深長,見鬆芷理所應當的答應,便不再多說。
若換做十年前,她亦會相信邱玉珍只是喜歡美食,單純來找她要小廚房。如今卻不敢輕易相信了,是真是假且交給時間。
剛走進重華宮便見安德在殿門口焦急的徘徊,見她回來便連忙向她走來,低聲道:“娘娘,您快進去瞧瞧吧,皇上傷勢不大好。”
姜纓腳步微頓,旋即快步走進內殿,便看見祁淮墨面色痛苦,額頭佈滿冷汗,肩胛被鮮血染紅。
“怎麼忽然嚴重了,早上還未如此。”
她走到牀邊檢查傷口,便見傷口周圍紅腫,似有化膿的跡象,當即秀眉緊皺。如今不是夏季,他亦沒有移動,好端端怎會惡化?
“奴才也不知怎麼了,您走後皇上傷口便劇痛,喝藥亦無用。”安德急的滿頭大汗,束手無措。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便讓流月去請孫太醫,不必等本宮,平白耽誤皇上傷勢。”
姜纓語氣責備,便讓流月去請孫太醫。
察覺她回來,祁淮墨痛得麻木的神經有所緩解,伸出手吃力的去拉她的手。
“皇上別動,臣妾先看看您傷口惡化是否是中毒引起。”姜纓忽然想起昨日刺客的兵器可能帶毒,便拿下銀簪接觸祁淮墨傷口流出的血,看見銀簪變黑,不由蹙眉。
想起刺客必殺的心意,便覺兵器上淬毒極有可能,便更爲緊張,“鬆芷,將本宮的藥盒拿來。”
姜纓將藥盒打開,拿出最下面的瓷瓶,倒出兩粒褐色的藥丸,“雖不知皇上中的什麼毒,但此藥可以壓制絕大部分毒藥的毒性,本宮只有兩粒,便皆爲皇上服下。”
“不必,朕可以等太醫……這藥,寧兒留着。”祁淮墨聽聞她的藥唯有兩粒,便不捨得用在自己身上。
姜纓卻未迴應他,捏着他下巴將藥丸塞進他嘴巴里,再合上他下顎迫使他嚥下去,聲音清冷而嚴厲,“皇上省省力氣,孫太醫很快便來了。”
祁淮墨察覺她責備他逞強,痛亦快樂。
少頃,孫太醫趕來,看見祁淮墨傷勢惡化亦意外,“皇上怎麼……”
姜纓連忙將查出之事告訴他,“本宮查出皇上中毒,便喂皇上解毒的藥,卻只是能壓制毒素。”
“皇上中毒了?”孫太醫大驚失色,慌忙上前診脈、查看傷口與祁淮墨的中毒現象,凝重的面色略微緩和。
見狀,姜纓不由亦鬆了口氣,“可查得出是什麼毒?會危及皇上性命嗎?”
“皇上所中的乃是一種慢性毒,會讓傷口持續惡化,耗盡人的氣血,以至油盡燈枯。但娘娘適才爲皇上服用的藥物阻斷毒素,餘下的毒便可以用藥物來排出體內。”
孫太醫說罷,便去旁邊寫藥方,寫好便交給流月,叮囑煎藥事宜便告退
待藥煎好,姜纓便將其餘人屏退,端着藥來到牀邊,親自用湯匙餵給祁淮墨,卻見他排斥不肯喝藥,便耐着性子解釋,“此藥可以排毒,皇上須得喝完。”
“朕只聞着便知此湯藥極苦,不喝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