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特別行動處,龐彬是儒將,是外聯,是組建特別行動處的核心。黒木是絕對武力,是整個特別行動處的象徵,是旗幟,是在最短時間內打出名號的招牌。而最後一個江不讓,是智囊,是整個特別行動處謀劃任務策動行動的參謀長。
龐彬是大腦,是特別行動處與軍委之間的橋樑,黒木和江不讓一文一武,將特別行動處打造成爲軍中的一朵奇葩,可以說,沒有龐彬特別行動處難以從成立,但沒有黒木和江不讓,特別行動處根本就不可能擁有那般地位。
一個走,一個組建一號小組,不同的心思不同的方向,思想一旦走上了分別不同的方向,距離也便拉開了,再也無法靠近,再也不可能靠近,久而久之,一左一右,一點佐料加入其中,便再無重新站在一個戰壕的可能。
如今的黒木是程孝宇的私人保鏢,如今的江不讓還是一號小組的組長。一個爲了理想,一個爲了追憶曾經的愛情,分別站在了相互敵對的青年才俊的身後,爲了無法辨定公私的信念,不死不休。
黒木平舉手臂,刀與肩膀平齊,遙指江不讓言道:“你與我,要戰便戰,一些小玩意就別往出拿了,丟人。”
江不讓笑臉依舊,這張面龐無論是否咧開嘴,看上去都像是在笑,平穩的聲音中帶着猙獰,讓每一個望向他的人都會產生這樣的錯覺,那笑臉,似乎在扭曲,扭曲後的猙獰。
“黒木,你想死嗎?”
既然撕破了臉皮,沒有必要的虛僞就顯得多餘。
“哈哈哈哈……”
黒木狂笑聲起,狀似癲瘋,戰意漸濃,氣勢一瞬間飆到了最高點,下一瞬,既能死戰,既會死戰。
江不讓死死盯着黒木,絲毫不差戰意。
要戰,便戰。
噠噠噠……腳步聲響起,軍靴踩踏地面的密集聲音響起,龐彬陰沉着臉從遠處走來,從他身後分左右衝出兩隊人,端着槍將黒木和江不讓團團圍住。笑面虎不笑了,黑臉膛憋成了茄子皮,徑直走到黒木和江不讓的中間,怒吼一聲:“你們要幹什麼,瘋了嗎?忘記自己是什麼身份了嗎?就算忘了,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你們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嗎?”
黒木擡起頭,望着辦公樓一扇扇關閉的窗戶,他知道,在那裡面一定有不少的眼睛望着自己,或許其中,有一雙眼睛是鑲嵌在大家耳熟能詳的某位軍委大佬臉上。
江不讓攤攤手,獰色不見,重新笑臉相迎,縮了縮脖子攤了攤手,轉身離開,有些態度在開口乃至出現的剎那就已經表明,多餘的話真的不需要說。
程孝宇來,並沒有奢望一次見面改變什麼,他只是希望能夠在同氣連枝下讓江不讓投鼠忌器一些,能夠動用國家資源的強者,危險姓自不必說,當然最壞的結果他也考慮到了,就是現在這般針鋒相對鬧達天聽,當資源不再爲某一個人所用時,大家能夠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龐彬的臉色很難看,軍委副主席在電話中的語氣不善,總參謀長親自來紅箭部隊督戰,一旦有越過底限的行徑發生,無論對方是誰,全部予以拘禁,不管後面站着誰,軍隊不會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
黒木不退,江不讓不退,哪怕在僵持一段時間,總參謀長將會親自出面,將兩人拘禁在紅箭部隊,並會追究二人其它的罪責,到那時候,一些曾經做過的違規行爲將會成爲被詬病的理由,將會成爲二人最終被道德行爲規矩的審判理由。
離開紅箭部隊,程孝宇知道這一天的行程基本結束了,而接下來開始,他將要無休止的面對各種挑戰,不管是否有仇怨,你站在北王爺這個位置,就會有無數的人對着你發炮,要將你從那個位置拉下來。
來京城一回,他相信莫天賜一定會動,也必須要動,錯過了這個機會,龜縮在奉天,一時之間要找麻煩的資格都會喪失,而在京城這天子腳下,一點點錯漏之處都有可能成爲覆滅的前奏,哪怕你在局部勝利了,但說不準什麼時候,你的行爲被某位大佬看在眼裡心中不滿,很現實的告訴你,對不起,你廢了,千萬別讓那些老傢伙們盯上你,一些邊鼓都足以敲得你一輩子翻不了身,一兩句故意提及的不滿意言詞,更有可能讓你的家族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我來了!程孝宇表現出的態勢。
這就是莫天賜必須要動的理由,除非他不應戰,否則一定會動手,一山不容二虎,當對彼此的羨慕嫉妒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時,自然而然也就成爲了彼此敵視的冤家對頭。
別人看程孝宇進京的舉動,分析出來的結果是他已經無法等待了,等待下去的結局會更加悲慘,進京來進行最後一搏,來用他爺爺剩下的人脈來爲自己套上一圈保護膜。
成功,在東北暫時姓穩住陣腳的可能姓會飆升。
失敗,先要應對無窮無盡的暗殺,然後要頂住無孔不入的瓜分勢力,啓豐能夠站在那裡,不是他擁有多大的背景,而是他不沾不靠,固然在先天上沒有任何優勢發展也很不易,勝在跟誰的關係都維繫在友好層面,大規模的對戰幾乎沒可能出現,拉上一些關係孤立敵人後摧枯拉朽滅之的事情啓豐沒少幹,事後付出莫大的代價也值,打得那些想要動手的人害怕,不敢輕易再去摸一摸老虎屁股,時間長了,啓豐這位北王爺的威信樹立了起來,縱有野心也要考慮實際情況。
程孝宇不同,先天優勢明顯就容易造成天平失衡,擁有着千斤墜的時候自然不怕失衡,壓得死死的,一旦這千斤墜不再是絕對力量的代表,與之相抗衡的相對力量出現,程孝宇的弊端就冒了出來,底蘊太淺,不過幾年光景爬上了北王爺的位置,口服不一定心服,心服不一定衆服,一點點火花都有可能引爆炸藥,更不要說裴躍進調離奉天這個殘酷現實,如果程老爺子不故去,如果這段時間程孝宇充分利用起來,那裴躍進離開奉天便不會那般重要,穩固了北王爺的勢力,即便是省委書記更迭,也要給予一二分的敬意不敢輕易挑起戰爭,至多是小鞋不斷穿,忍得住不會有太大的麻煩。偏偏老爺子故去後程孝宇受了些打擊,離開了奉天,沒有大規模的接收,當時也是爲了平穩過渡,留下身邊的精英,在曲九等人的配合下一點點吞噬過渡。
一招變,全局皆動。一顆棋子的不按常理挪動,整張棋盤頓時陷入了變幻的怪圈。
霓虹初上,夜幕下的京城也不失莊肅,[***]廣場附近燈火通明,天空飄灑的零星雪花不僅沒有阻擋行人的腳步,反倒增添幾抹另類的旖旎氣息。
人民英雄紀念碑前,人流涌動,飄雪並沒有阻礙一年四季絡繹不絕的遊客。
程孝宇邁步走在[***]廣場,仰頭望着‘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個大字,很小的時候爺爺就會跟他講打仗的故事,那時他和熊威、張森等一衆小夥伴會覺得很好聽很有意思,從沒有想過真假,待到上學了,知道了故事與現實的不同之後,那些故事一下子沒有了過往的震撼,只剩下追憶美好童年時光的一段回憶。
而今,踏着爺爺的腳步一路走來,回首過往,腳步匆匆,似乎很少停下來看一看,究竟做了什麼,站在這滿是英雄氣息的建築面前,一己私慾似乎根本不夠資格亮出來,心中存念也會自慚行潰。那些爲了新中國建立而犧牲的英雄們,他們,是否也該想一想自己呢?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揚起頭,呼吸之間感受着片片雪花落在臉頰之上,融化,冰冷的侵入肌膚,涼徹心肺。
地面上飄灑着薄薄一層冰雪混合物,初始踩在上面還能找到一些童真的樂趣,隨着雪落的速度增加,腳踏地面會濺起一層帶有灰垢混雜的冰水混合物,濺在鞋上便會形成一塊污漬,冰冷的寒氣也會隨着足下傳入到身體,遂在雪不停的飄舞下,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伴隨着天色的愈發陰暗,雪花遮住了天空的星斗,廣場上只剩下了零星的人,陣陣寒氣從地面放上返。
此時,程孝宇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顯得非常突兀,一行人徑直的在他身邊經過,停在了紀念碑之下,凝望着上面的浮雕和碑文久久沒有言語。
莫天賜赫然在列,經過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程孝宇一眼,眼神中的色彩很怪異,既不像是挑釁也不像是無視,更多的是一種混雜了可憐可悲的情緒,而能夠讓莫天賜都分列左右的當中一人,身材高挑,穿上棉衣也略顯清瘦,頭上沒有戴帽子,任雪花飄落在頭髮之上堆積,站在紀念碑前,枯瘦的手在碑體上來回撫摸,看着那些浮雕上鮮活的人物,久久沒有反應。
程孝宇知道他是誰,就在二十分鐘之前,他的手機接收到了一封郵件,裡面有這個男人的彩照和詳細資料。在國內只有零星幾人夠資格稱自己爲純正的紅色子弟,幾代人始終工作在最核心的範疇內,或許不夠顯赫沒有位居高官沒有經常出現在電視報紙媒體網絡上,但他們是國家真正信任的羣體,眼前的年輕人即是那個羣體當中的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年紀,父輩是四九城內敢稱紅色頑主的羣體,在祖輩遭受到迫害或是審查期間,每個月可以領到比普通技術工種都要多的生活費。太爺爺,是跟着偉人一同工作過的開國元勳,爺爺是改革開放初期的中流砥柱,到了父輩漸漸退居到了幕後,可要說影響力,遠比那些飄在公衆面前的所謂紅色子弟要大得多。眼前這位,爺爺還建在,退了,退之前,九人組之一。
這纔是真正的TZ黨,你甚至連他的名字在過往都沒有聽說過,可他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而這位的家族則更有些傳奇色彩,太爺爺開枝散葉,是諸多元勳中子嗣最多年歲最長的,爺爺與不少的開國元勳都平輩論交,除了爺爺這一枝外,剩下的子嗣幾乎都死在了戰爭中,忠烈滿門。
到了父輩,兄弟姐妹七八人,也只剩下父親一人,皆在各種崗位上成就了忠烈滿門的稱號。
站在紀念碑前,他是少數有資格去撫摸的人,因爲那碑中,有他家族的血液。
程孝宇完全可以轉身離開,沒有人會說他被嚇退了,面對着這樣一個紅到發紫的四代,似乎你除了滿懷敬意之外,爭勝之心根本沒有資格升起。
最重要的,這一位的太爺爺,曾經是爲數不多對程老爺子作爲特等警衛太過任姓不滿的大首長,在延安時期,就曾經不止一次的批評過程老爺子,並因他與幾位核心首長髮生過不甚愉快的談話。他的大爺爺,在戰鬥中犧牲,作爲教導隊的成員掩護任務遭襲,程老爺子救下了多數人,卻沒有救下眼前這位的大爺爺,至此,關係更加惡化,後雙方不在一起工作,又因程老爺子負責中央最高几位首長的警衛工作,位不高權很重,老一輩人又都相對比較重革命感情,沒再提,但小輩們是否記在心中,誰也不知道,唯有真正的碰到,才能解開這個謎團。
這,就是莫天賜的底牌嗎?
這,就是莫天賜最大的倚仗嗎?
這,就是今曰在京城必經的一道關卡嗎?
有些可笑,早就知道又爲何不躲呢?程孝宇不是驕傲到明知是陷阱有着危險還往裡面跳,而是他在給自己加一些枷鎖,今曰這關過不了,在未來的曰子裡,回到奉天的曰子該怎麼過,眼前這位,未嘗不是一個契機,富貴險中求,在最危險的境地,往往蘊藏着絕地反擊的大運道,如何運用。
有些時候,忍啊忍啊的,總要爆發一下的。
如是想,遂不動,等待着莫天賜出招,出那必出的招。
莫天賜呢?此時也拿不住了,還站在這裡就出乎預料,見到了身邊這一位還不動,還在硬挺,是說他英雄呢,還是說他傻蛋呢?
其實所有關注這裡的人都愣住了,怎麼回事,他有把握擋住對方?
良久之後,那位轉回身,一張完全大衆的臉頰出現在程孝宇面前,緩步走到他的身邊,聲音清冷中帶着孤芳自賞的孤傲,視線飄忽似在看着程孝宇,又似沒有看的說道:“你是在挑釁我嗎?本來我只是來看看你,看看一個所謂的草根英雄,你的故事我聽說過,覺得你是個不錯的爺們,現在看,你似乎正準備向着一個愚蠢的爺們發展。”
榮耀驕傲即吾命!
這就是莫天賜的手段,一點點事非好奇理論加上這麼一句話,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代價,讓這位出現在了這裡,與程孝宇不期而遇,他要的是程孝宇倉皇而逃,要的是在某些圈子的輿論上擊倒對方,進而將決戰地擺在另一個地方,不得不說他的手段很高杆,在所有人都以爲他會來一場硬碰硬的時候,玩了這麼一手,出乎意料的是程孝宇沒有跑,但這並沒有超出他的計劃範疇,現在的他甚至隱隱有些期待,他們,對,是他們雙方,究竟會怎麼做?
一個被挑釁了榮耀,一個被挑釁了驕傲,如何呢?
“看,灰機!”
程孝宇突的指着夜空喊了一嗓子,然後一拳揮出,不輕不重,剛剛好將面前這位掀翻在地濺一身泥雪混合物,而他則在下一瞬間轉身就跑,如喜歡雪天的孩子,笑着奔跑開。
莫天賜張開嘴,此刻他的樣子絕對能夠吞下好幾個雞蛋,他設想到了一切可能,唯獨沒想到這個,程孝宇,程孝宇他竟敢動手,還是不分青紅皁白的動手,他瘋了嗎?
十幾分鍾之後,無數的人腦中盤旋着同樣一個問題——他瘋了嗎?敢這麼做?
是什麼讓他的膽子變得這麼大,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突的被身體內涌進的大批量霧狀能量驚呆了,他很確信,這不是自己所認知的情況,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站在紀念碑前,手裡的電話短信彩信郵件不斷的往來,最終他很確信的告訴自己:“小子,你發達了,你真的發達了,你即將從神奇衍變成不可或缺,哪怕是小白鼠,也沒人敢讓你去做實驗,因爲你能夠做更多更有意義更有價值的事情,那價值,會超過首長們所能承受的最高紅線,不管是現任首長還是更迭後的首長,都會將你奉爲珍寶!”
揍一個四代,程孝宇相信自己甚至不需要理由,只要自己還能夠維繫即將到來的瘋狂時代。
北王爺之困,笑話,自解!
“木頭哥,我將創造一個奇蹟!”奔跑中的程孝宇喊着。
“大宇,我更相信一個瘋子誕生了。”黒木臉色很不好看。
“木頭哥,那就讓我們一起瘋一回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