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初春的清涼頂替了冬季的嚴寒,街道上‘不要溫度’的時尚靚麗女孩越來越多,位於京城郊區的老式小區,樓建的很早,本是郊區不值錢,近幾年房價的瘋漲以及不斷的擴大城市範圍,這位置的已經是寸土寸金,房地產商一般都會規避老式多層建築的再開發,成本太高,周遭一個個新式的小區都建立起來,將這幾座十年前在當地還是新潮的樓房徹底包圍起來,成爲了附近並不太美觀的區域。
“那就是團團,那個就是王媽媽。”馮敬生遙指着遠處一老一小,老的年過七十,滿頭銀絲走路很是緩慢,小的五六歲,走路有些瘸,但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
“一個是好不容易湊齊大額金錢從死神手裡搶回來的兒子,一個是從小撫養他們長大現在又幫着撫養他們兒子的孤兒院院長,怪不得,怪不得。”程孝宇感嘆一聲,臉上的神色充滿了唏噓,周國政和他妻子放棄了生命,就是爲了保護這兩個最親的人嗎?
周國政的妻子不是沒生,而是生了又差點失去,孩子有着先天心臟病和先天的靜脈萎縮,命是救過來了,需要靠着藥物和持續的治療保證孩子成長,一隻腿最終萎縮了,有點瘸是大額金錢促使下的最佳結果,命運多舛,自己的兒子無法留在身邊,還成爲了別人控制自己的把柄。
“奶奶,奶奶,叔叔阿姨爲什麼還不來看我,都已經好長時間了?”團團揚着可愛的臉頰,詢問相依爲命的奶奶。
王媽媽摸着孩子的頭,輕輕的撫摸着,用自己粗糙的手帶給孩子溫暖和信心:“團團,你叔叔阿姨都是工作忙的人,可能是有事了。”
“哦,團團想他們了。”團團拖着坡腳,臉色顯得有些黯淡。
王媽媽暗中嘆了口氣,這個苦命的孩子,以後該怎麼辦,自己要是不在了誰來照顧他,國政說過,一旦超過十天他和妻子都不打電話,那就只能拜託自己來照顧孩子了。
王媽媽不知道命運到底會怎麼轉變,她隱隱有所猜測卻也只是猜測,苦命的孩子。
聽到這些的程孝宇閉上了眼睛,錯在誰錯都不在孩子的身上,想來想去,他所能做的並不多,黒木拿着銀行卡到附近的銀行取了五萬塊錢。
緩步走到王媽媽和團團的身前,王媽媽很謹慎的望着的程孝宇,眼中帶着十足距離的警惕。
程孝宇將裝着錢的紙袋放在了王媽媽和團團所坐檯階的邊上,轉身就走。
“等等……”王媽媽喊住了程孝宇,老人的眼中已經隱隱閃現出淚花,爲了不讓身邊的孩子發覺強自忍住,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不回來了嗎?”
程孝宇背對着老人,輕輕喃語道:“不回來了。”
“那這些錢……”
“孩子需要錢。”
說完,程孝宇快步的走開,人的良心作祟,不可能在面對某種感人至深的場面時依舊冰冷無動於衷。
“團團,去那邊跟小朋友玩。”
“知道了,奶奶,團團一定會很乖的。”團團不明就裡,歡天喜地的用他所認知跑,過去跟小區內的小夥伴們一起玩。
王媽媽望着那輛遠去的車子,捏着錢的手不斷的顫抖,兩行老淚順着眼角流淌下來,即爲不能歸來的孩子,也爲團團這個苦命的孩子,至於怪,周國政老早就懺悔過,任何的結果都不足以彌補他所犯下的罪行。
“木頭哥,提醒我,每隔兩年給孩子送些錢。”程孝宇坐在車後座,閉上眼睛。
黒木點點頭,狠狠的按了兩下喇叭,一旁的馮敬生接口說道:“我會每隔一段時間來看一看。”
………………就在程孝宇前來看王媽媽和團團的時候,京城內一家老字號的茶館內,裴躍進端着茶水,聽着臺上相聲演員的賣力演出。
茶館內的觀衆也都不會注意什麼時候有人來了,什麼時候有人走了,十幾塊錢能夠消磨一下午的時間,聽幾段相聲、快板,還能看一出小戲,姓價比如此高的休閒活動已經很難找到。
裴躍進坐在二樓,稍顯清淨卻沒什麼人坐在上面,蘇凱看到樓梯走上來兩個人,站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至於桌上的茶杯和茶,他未曾動過一下。
當先一人,五十多歲,有着官員的氣派,但也有着一股子酸秀才的書生氣,穿着板正的中山裝,走路有些飄,眼神中透露出滄桑,國字臉,大眼睛高鼻樑,放在二十三十年前,是當時美男子的模板標準。
跟在他身後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內斂、不爭是這個男人給你的第一感覺,頭髮梳得很整齊,身上的衣服單色沒有太過豔麗的搭配,越是外表簡單的男人,往往內心格外的複雜。
兩個人的長相非常相似,幾乎不需要介紹既能知道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
年歲大的坐在了裴躍進的對面,年歲小的則眼神飄忽的也坐了下來,絲毫沒有不尊長輩的覺悟,飄忽的視線中沒有聚焦的焦點,似乎眼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沒有太多的意義。
“裴書記,讓你見笑了。”年長的男人嘆息一聲。
“莫部長,換做是我,也會如此。”裴躍進拿起茶壺,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年長的還拱了下手錶示感謝,年輕的則將目光投向樓下,端起茶杯自顧自的飲着。
莫鋒,莫天宇。
“我來了,茶也喝了,我走了。”莫天宇站起身,似乎已經完全從暴露的狀態中掙脫出來,我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你們儘管出招吧,我全都認了。
腳步聲,很重,這個人的心事很重,不會因爲某些極端事物而改變自己早就習慣的一切。
莫鋒笑了笑,端起茶杯,緩緩的喝着,茶杯放下,裴躍進沒有再給他倒,他也沒有想要喝的意思。
“我的兒子,很優秀。”意不在此,而在過往,本該是坐在一起的親家,爲何?
“因爲他是你的兒子。”裴躍進將頭轉向樓下,淡淡的一句話,失去了繼續與這個遺少交流的興趣,對方是個不稱職的父親,也怪不得兒子會變成那般。
莫鋒站起身,嘴角帶着苦澀的笑容:“裴躍進不愧是裴躍進!”
轉身,留下一句話:“何苦!”
“你非我,焉知我之痛。”裴躍進重重的放下茶杯,這個時候還在講條件,這莫鋒,這麼多年也枉費資源,這副部長,極限了。
“哼!”莫鋒大踏步的離開,求和不成,那便只有碰一下,看是死還是逐。
裴躍進搖了搖頭,繼續剛纔的偷得浮生半曰閒。
莫鋒離開茶館之後,蘇凱重新坐回屬於他的位置,從頭至尾聽着,儘管心中有着千萬般的疑慮,可他不會問,這是職責所在,將聽到的一切東西爛在肚子裡,是接受訓練時必須學成的第一課。
“有什麼問題,儘管問。”裴躍進給蘇凱倒了一杯茶,這讓蘇凱受寵若驚,裴書記永遠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爲何這一次會想要自己提問,是不敢百分百的確定嗎?
“裴書記,實際上並沒有任何足夠在法律上站得住腳的證據指向莫天宇,知道又如何,他不承認存在生與死的討論嗎?”蘇凱只給自己問一個問題的機會,已經違規了,就解解心疑吧。
裴躍進笑了,指了指桌上的兩個杯子,伸手將兩個杯子擺到一起,一般不二,本來就是同一個款式的,自然是一般不二。
裴躍進將一個緩緩的撞擊另一個,力量不斷的增大,幾下後停了下來,站起身:“走啦,我麼需要做一些事情了,一個省委書記的頭銜就想讓我投鼠忌器嗎?”
蘇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着裴躍進走出了茶館,上車,坐在副駕駛上,望着窗外熱鬧的街道,蘇凱暗道,裴書記好強的自信心。
答案一,父與子,本就是不可完全分隔開的,撞碎了莫天宇,一樣會撞碎莫鋒,莫鋒帶着兒子來了卻又保持最後的強勢,足證其不是合格的父親,更爲看重的是自己而非兒子。裴躍進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有事情做之後,莫鋒遲早會選擇放棄,否則即是玉石俱焚的局面,可以不需要理由的,何況現在還有一個理由。
答案二,兩者相拼,對方以爲自己可以玉石俱焚,在裴躍進這裡,對方根本不配與自己玉石俱焚,因爲雙方在意的東西不一樣,裴躍進是作爲父親,莫鋒是作爲部長,如此簡單。
…………程孝宇回到了酒店,在房間門口,見到了一男一女,其中一個算是認識,另外一個則讓他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馮敬生看到二人後站定了腳步:“我就在隔壁,一會兒來找你。”
極品眼鏡男,將眼鏡與男人完美的融合到一起,氣質出衆俊朗五官,正是當初在俱樂部讓程孝宇和劉軍戚宇等人吃了虧的慄宇航,在他身邊,則是一個黑色直髮的女子,長相清秀但你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一絲一毫人類該有的情緒,很像是冰冷的機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