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聚微微駝着背,含着胸往會議室走去。
會議結束後,當天的工作也就結束了,但是劉小聚還不能回家,於是他又在辦公室坐了兩個小時。
平時過了晚上八點還沒回家的話,黃可都會給他發條消息或者讓大兒子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回來吃晚飯或者是不是已經吃過工作晚餐了。
可是星期二這天,客服部辦公室裡只剩下劉小聚一個人,冷冷悽悽,他查看了很多遍手機,卻一條消息也沒有收到。
好像整個世界上的人都突然不使用社交軟件一樣。
這時候,劉小聚突然覺得心裡非常難受,自己身上這莫名其妙的病也許不應該再忍耐下去了,是不是該去找一個醫院看一下,難道永遠躲着黃可,躲着家裡人嗎?
想到這裡,他站起來衝進廁所。
夜晚八點,就連下班最勤奮的新人小豐也已經在十五分鐘前抱着筆記本電腦回家了。
他走進廁所,看着窗外的橘色燈光映在深綠色的梧桐樹葉上,葉子毫無規則的東搖西晃,這就是這座城市秋天的夜晚,雖然繁華卻也寂寞。
看着燈光,想着曾經還沒有錢的時候,帶着黃可在這樣的夜色下尋找一家家好吃的餐館,黃可總是很善解人意,她總說很多小館子的飯菜都是超級美味的,而且又不貴。
她總是能找到門面破舊卻能做出最地道東北菜的餐館,也能找到價格便宜卻味道正宗的糖水店。
不知道她爲了尋找這些店做了多少功課。
只是爲了兩人的約會能夠美好一些,爲了能夠省一點錢。
想到這裡,劉小聚忍不住將手伸向身體前方,摘除捆綁着煩心物的橡膠牢籠,他長吁了一口氣,在只能聽見滴水聲的廁所裡抓住了......
這時,廁所門被打開了。
推門而進的是去而復返的新人——小豐。
“這種事情也太過分了。”
劉小聚對着劉一明大喊。
他的憤怒幾乎已經充滿了整個警局。
“等等等等,你先不要對着我生氣,這事情是不是誤會,你總要自己試着把話說清楚啊。”
“說什麼說?有什麼好說的,沒有小豐那個蠢貨說的那種事情,根本就沒有。”
“不是啊,你不要那麼生氣啊,我們也是工作,如果和你沒關係,肯定說得清楚的,不說就不清楚了,要不然你要不要通知家裡人,或者找律師?”
“我找什麼律師啊,你們什麼意思啊?”劉小聚一腳踢翻了椅子。
劉小聚立刻感覺整個人都能站直了。
椅子翻倒和劉小聚怒罵的聲音引來了警局裡當班的其他同事,劉一明輕聲向同事說了剛纔發生的事,大體就是這個人一進來就發脾氣,完全沒有辦法說話。
“是市民報警的?”
“是的。”
劉一明點點頭。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的時候,市民給110打了電話,說是在某商務樓樓道里發現騷擾者的蹤跡。
後來警察就根據市民說的地址10分鐘內就趕到了這幢商務樓。
“也不對啊,這樣就抓人了?這種事情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抓人啊!”
說話的是劉一明的同事——張亥,今年57歲,算是警局裡的老人,做事沉穩,從不出錯。
張亥這麼一問,劉一明也覺得奇怪,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如實告訴張亥,據說是我們的同事還沒說什麼,劉小聚先吼了起來,對着警察大打出手,他的同事叫黃小豐的更是一口咬定,就是他。
“是不是公司裡有什麼恩怨,故意這麼做啊?”
張亥比較謹慎,也就是和劉一明這麼一說,不過不論怎麼說,既然動手打警察,還是二話不說就對着警察大打出手,帶回來瞭解下情況也是合理流程。
張亥拍了拍劉一明的肩膀,劉一明瞬時更加清醒了。
這事情真夠棘手的,這個劉小聚什麼情況爲什麼打警察,還有這個黃小豐到底是不是和劉小聚有仇,這些事情最好都要弄清楚。
劉一明把椅子扶起來,劉小聚又把椅子踢翻,兩個眼珠子朝外凸起,劉小聚原本已經恢復的身體,又一次變了樣。
這樣一來,他愈發暴躁,簡直暴躁到想要打人。
劉一明雖然高,但是劉小聚可是又高又健壯,劉小聚也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盲目動手必然只會害了自己,於是只能拿椅子宣泄情緒。
對着椅子一頓狂踢。
再踢。
口中穢語不斷。
劉一明站在門外,見此情形恐怕是說什麼話都沒有用的,還不如什麼都不要說,就這麼站在門外,看着。
劉小聚一個人發着脾氣,最後大口喘起氣來,四肢顫抖,癱坐在地上。
“他這是怎麼了?”劉一明見狀立刻大喊。
“是抽搐嗎?這人有癲癇?”
張亥憑着經驗,立刻讓同事撥打了急救電話。
救護車到的時候,黃可也已經趕到了警局,在大門口正好遇到被擡着送進救護車的劉小聚。
“老公,老公你怎麼了?”
“讓一下,家屬對吧,家屬可以跟在救護車上。”
黃可坐了下來,劉一明跟隨者黃可跳上了車。
“送到哪裡?”救護員問。
“他怎麼了?”
劉一明問。
“我們目前只能穩定住他的狀況,看起來心肺功能沒有很大影響,血氧飽和度很低。”
黃可看起來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緊張,相反她只是冷冷呆呆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劉小聚。
“警察你好,發生了什麼事?”
黃可冷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