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在派出所的關押室裡看到了楊永華。
楊慧其實不想讓秋白去看楊永華的，不過秋白堅持要去，因爲他對這個楊永華非常好奇，當然，更多的是一種厭惡。
秋白一直知道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心理變態的，但是卻從來沒有遇到過，楊永華僅僅是因爲心情不好就連殺三人，讓秋白覺得此人已經不光是僅僅只用心理變態來形容了。
在關押室裡，秋白看了楊永華。
第一眼看到楊永華，給秋白的感覺是這個人相當的不正常，一般人因爲犯事兒進了派出所，要麼焦燥要麼恐懼，楊永華卻非常平靜，至少從臉上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甚至還閉着眼睛在那裡養神，好像對周圍的事情都不在意似的。
聽到響動，楊永華睜開了眼睛，然後看了秋白，楊永華自然是認得秋白的，居然笑了笑：“林老闆，你好。”
秋白沒有說話。
楊永華倒是很出乎意料的道歉：“對不起了，林老闆，恐怕我的事情會給淺水灣造成大麻煩，我感到很抱歉。”
這麼一個彬彬有禮的人，如果不是他親口承認，秋白真的不相信居然會是連殺三人的兇手，於是秋白很奇怪的問道：“楊永華，我很想知道你行兇的時候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很刺激。”楊永華想了想，臉上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看到人的鮮血從身體裡飛濺出來，我會覺得很刺激。有一種愉悅感，林老闆，我覺得你應該試一試，相信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
秋白定定的看他一眼，搖了搖頭道：“你真的有病。”
楊永華笑笑，“或許吧，林老闆，有煙嗎？能給我一支菸嗎？”
“沒有。”秋白斷然拒絕。對於這種人，秋白真不知道怎麼說好，楊永華估計也根本不在乎，“好好呆着吧，你很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了。”
楊永華臉上還是那種淡定的笑意，看着秋白朝外面走出，悠悠的開口道：“林老闆。寧寧是個好姑娘，你要珍惜。”
秋白走出那間屋，也沒明白過來楊永華到底是什麼意思，最後只能認爲這傢伙真是有病，不光心裡有病，腦子裡也應該有病。
楊慧看到秋白出來，直接道：“秋白。去我辦公室，我們好好談一談。”
秋白知道楊慧是要和他談如何把這件事情的影響壓到最低的辦法，感情上秋白雖然不認同楊慧和何必秀的做法，但是理智上卻知道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淺水灣現在不光是龍潭的著名旅遊景點，在南川也是一枝獨秀，來南川的遊客有八成都是衝着淺水灣而來的，可以說如果沒有淺水灣的今天，南川的空中新城計劃，地鐵計劃絕對不會這麼早就開工，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淺水灣的生意一落千丈，影響的不光是淺水灣，整個南川的遊客人數都得下降，每天造成的損失都以億元來計算，何必秀和楊慧不是不關心死去的保安，也不是不關心那些家屬什麼心情，但是很顯然，相對於這些。南川另外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着眼全局，什麼才叫着眼全局，這就叫着眼全局。幾個人的利益得失和全市人民相比，何必秀和楊慧選擇的是全市人的利益，秋白可以去痛恨，但是如果站在最理智的高度上，何必秀和楊慧的選擇是最有利的。
到了區政府辦公室，楊慧親自給秋白泡了杯茶，鐵觀音濃郁的茶香，瀰漫在整個房間裡，秋白捧着茶杯，沒有說話。
“剛纔市裡已經下了指示，死去保安的家屬會得到市裡最高額度的賠償，只要他們不鬧事就可以，你的看法呢。”
秋白淡淡的道：“市裡已經決定了，我的看法如何應該不重要吧？”
“秋白，這件事情也需要你的配合，畢竟淺水灣是你的，如果遊客們都知道地下不安全，那誰還敢去？你也不想看到淺水灣人丁寥落的場景吧？”
“那我該怎麼配合？”
“那些保安的家屬需要你出面去安撫，賠償金額可以儘量滿足，另外，市裡希望你開一個發佈會，把這件事情說明一下，市裡相信你的能力。”
“那些記者應該也已經趕到了吧？”秋白有些譏嘲有道。
“秋白，我覺得你的態度很有問題，難道你覺得有什麼不滿意的嗎？”楊慧終於察覺秋白的態度，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你們的態度有些問題。”秋白跟楊慧不用客氣，有什麼就說什麼：“淺水灣出了事情，我覺得你們應該第一時間關心的是死者家屬的情緒，而不是想着遊客如何如何？你們這樣讓我覺得很冷酷。”
“我們？”
“你和何必秀。”秋白直言不諱的道。
楊慧笑了一下，又嘆了口氣：“秋白，你沒有當官，所以不會明白我們的想法，市長考慮的問題很全面，這件事情大家都不想看到，但是既然發生了，就得把事情的影響力降到最低，不是麼？如果我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病人的家屬，那置幾百萬的遊客爲何地？你又考慮過他們的想法嗎？是，死者家屬是很重要，但是他們只是幾個人，而遊客卻是幾百萬幾千萬人，誰輕誰重？而且市長也不是沒考慮死者家屬的問題，只是放在了後面而已，人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總得好好的活下去不是麼？
“行了，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了，理念不同，想法也就不同，開新聞發佈會是吧，行，我知道我該說什麼，如果沒事了的話，那就謝謝你的茶了。”
楊慧看着秋白走出辦公室，低低的道：“身在官場，有時候是身不由已啊。”
秋白坐在寶馬車上。看到好幾個記者涌進了派出所，應該是去採訪那個楊永華，就在秋白在心裡斟酌應該在發佈會上說什麼的時候，何必秀又給他打電話了。
“喂。”秋白懶洋洋的道。
“我看了龍潭區派出所的審問記錄，楊永華說是阿烏把他抓出來的？”
“嗯。”
“這次不會也是像上次一樣，是假的吧？”
何必秀記憶猶新，上次黑眉搖身一變，化爲查案高手。何必秀就問了問，得知一切都是假的，是秋白放出來的煙霧彈，這一次何必秀看了楊永華的筆錄，心說不會又是秋白搞的鬼吧，所以何必秀必須要問一問。
“不是，這次是真的。上次的事情看來黑眉並沒有把那些人震懾住，所以這次我弄了個真的。”秋白翹起嘴角，想到阿烏的能力，秋白心裡還是隻有讚歎，小傢伙太不可思議了，出人意料。
“哦？那阿烏怎麼辦到的？”何必秀大感興趣。
“嗅覺，神奇的嗅覺。阿烏能嗅到很遠地方的血跡味道，所以那個楊永華纔會中招。”
“這樣啊。”何必秀在那邊考慮了一下，然後果斷的道：“那你一會兒把這件事情在發佈會上說一遍，大肆宣揚一番，把遊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阿烏的身上，我會讓我們南川的媒體也着重宣傳這個事情。”
“行。”
何必秀掛斷了電話，站了起來，走到窗口看着南川的街道，遊人如織，腦子裡卻壓根沒有停止運轉過。這件事情如果操作得好，淺水灣很快又將會多出一個動物明星，以前淺水灣都是巨型動物，雖然很厲害，但是離人們太遙遠了，而阿烏的出現卻可以彌補這個不足。
秋白開着車子回了淺水灣，院子裡已經有好幾個記者等着了，秋白掃了一眼。都是南川本地媒體的記者，最大牌的應該就是秋白的熟人，也就是吳昕了，這個情況想必也是市政府特意安排的。
寧寧和橙橙正在接待這些人。看到秋白回來，寧寧走了過來低聲道：“這些記者都是要問楊永華的事情的，不過他們態度還挺好，我說你在外面，他們也沒說什麼。”
秋白笑笑，沒有說話。
媒體其實就是政府的喉舌，這點只要是華夏人都知道，否則政府也不會有一個專門的部門叫宣傳部了，對這些媒體來說，領導的意志是一定要貫徹和執行的，這次他們趕來淺水灣，他們心裡也相當清楚，就是爲淺水灣唱讚歌的，市裡要大力宣傳淺水灣，這些記者哪敢裝什麼大頭蒜啊。
吳昕也知道，知道淺水灣現在聖眷正隆，她可以說是看着淺水灣一步步的發展起來的，從一文不名到現在堪稱華夏第一，只要淺水灣遊客一直這麼多，那麼市裡對淺水灣的態度永遠都會是這樣，極端的重視，這年頭，招商引資那麼火爆，說白了就是想爲政府增添財政收入，淺水灣現在就是金鱉，市裡重視也是相當正常的。
“各位，來吃點東西吧。”寧寧和橙橙把家裡的小零食搬了出來，寧寧不愛吃零食，但是許盼旋，張美麗還有橙橙有事兒沒事兒就愛買點，而且她們身體也好，怎麼吃零食也不胖，所以像什麼薯片啊，肉乾啊什麼的都會買，最近阿烏貌似也加入了吃零食的行列，今天這些記者過來，現在也不是飯店，總不能招呼記者們去吃飯，所以把零食拿了出來，招待他們。
南川的媒體不多，報紙有幾種，電視臺一共有四個，其中吳昕所在的電視臺是市電視臺，是南川主要的電視臺，另外還有三個是縣一級的電視臺，除了去派出所的，所有的都在這裡了，這些人幾乎都相互認識，也認識秋白和寧寧，所以寧寧把零食搬出來，這些人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就開始吃了起來，不像是來採訪，倒像是來開聚會的。
阿烏邁着小短腿在寧寧的身後撲騰，寧寧每派發出一種零食，阿烏就得叫上一聲，然後還得盯着那個記者看上一眼，好像是在痛恨記者吃了他的東西似的，這種小氣的樣兒讓記者們都覺得很歡樂。
這種歡樂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採訪開始，說是採訪，其實更算是一場陳述，就是秋白把楊永華事件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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