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芒微微一笑，“說起來，這人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楊潁在腦海裡翻找半天，無論如何也找不出這個人來。之前，她從未接觸過娛樂圈裡的人，對於劉芒所說的那個能量很大的人，更是毫無印象。到底是誰呢？
楊潁有些心急：“你就說吧，到底是哪位高人啊？”
劉芒提示道：“這人個頭不高，是個乾巴瘦老頭。你前段時間還見過人家的，仔細想想？”
個頭不高？乾巴瘦老頭？最近見過？還在市區開了一家店？這些信息讓楊潁腦海中立刻浮現一道人影，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下流小老頭吧？”
下流小老頭？劉芒點點頭，這樣形容倒也沒差。
楊潁總算想起來了。站在她旁邊的劉芒可是和那個下流小老頭同流合污，聯手對付過她。她記得表姐李冰曾說過，那個下流小老頭是電影學院的名譽院長，在學院教書多年，學生一大堆，大多都學有所成。比如張紀張大導演，他就是那小老頭的得意學生之一。
楊潁那顆激動火熱的心迅速冷卻下來。如果劉芒說的能量很大的人就是指那個下流小老頭的話，那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她和對方之間可是有過不小的過節。
劉芒看出了楊潁的擔憂，他笑着安慰道：“那老頭心寬量大，德高望重。對於過往的事不會再追究的。只要你在他店裡好好幹，他一定會給你找來大把的角色。”
“要不，還是算了吧？”楊潁總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她可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劉芒無所謂的說道：“只要那老頭放出話來，不說別的，就咱們劇組的這些小演員們，哪一個不得巴巴的湊過去？我只是覺得咱倆關係不錯，這纔打算給你指條明路。如果你實在不願意，那就算了。機會有的是，沒有他，憑你的條件，一樣可以找到很多角色。”
楊潁神色不斷變化。似乎在掙扎，似乎在猶豫。
娛樂圈裡水深得很，有各種內幕，有各種潛規則。像她這種小演員，一抓一大把。如果沒有門路和後臺，想要得到一個角色，那非常非常的困難。除非她願意犧牲美色，或者等着天上掉餡餅。但就算天上真的掉餡餅，又憑什麼偏偏砸在她頭上？
楊潁考慮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要不，我還是去吧？”
劉芒心中一喜，眉頭卻皺了起來，他勸道：“要不還是算了吧？那老頭雖然心性不壞，但卻有一種特殊癖好。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了的。”
楊潁自然知道秦老頭的特殊癖好。如果那小老頭真敢當着她的面看那種下流碟子，她不介意拍個照片，錄個視頻。到時候再來個威逼利誘，那樣可就什麼都有了。
想到這裡，楊潁嘻嘻一笑，說道：“我有心理準備！”
秦老頭做夢也沒有想到，劉芒居然會如此迅速的把事情搞定。短短一天時間裡，劉芒不僅成功的拿下蒙面歌王最後一個參賽名額，還把楊潁給找來了。
這讓秦老頭再次認定，劉芒真的不是一般人。
不過對於楊潁這丫頭，秦老頭心裡始終覺得有些不靠譜。他把劉芒拉到旁邊，偷偷的問道：“你把事情都跟人家說了？”
劉芒點點頭，“都交代清楚了。我讓她在你店裡幫幾天忙，不過事後，你可得給人家找幾個好角色。”
這倒是小事兒。以秦老頭的能量和關係，要給楊潁找幾個角色還不簡單？隨便兩個電話就搞定了。以前他或許還拉不下臉來，但自從從張紀那裡開了先河，秦老頭這臉皮就又厚了三分。但他還是有些擔心，讓人家一個小姑娘賣小電影，這要是被傳出去，他的老臉往哪兒擱啊？
秦老頭尋思半晌，擔憂的問道：“這事兒不會被傳出去吧？”
“這事兒肯定得傳出去啊，”劉芒打消了對方的僥倖心理，他又說道，“還記得咱們之前的計劃嗎？採用線上線下相結合的銷售模式。咱們店裡賣的可不是小電影，而是網絡密鑰！”
可這有什麼區別嗎？秦老頭看得很明白，這今後只有跑到這店裡來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奔着那個什麼精華版來的。這賣小電影和賣網絡密鑰之間，只不過是多了一道手續而已。
秦老頭又認真考慮了一下，只要這事兒做的夠隱蔽，應該不會被發現。這讓他稍微放下心來。一想到這小小的音像製品店裡很快就能再現20多年前的火爆場景，他這心裡就激動的不行。秦老頭突然感覺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這時，劉芒提醒道：“有這丫頭在店裡，您老人家可收斂着點兒，別再被人抓個現行了！”
秦老頭老臉一紅，尷尬的擺着手說道：“那是意外。”
站在櫃檯前假裝打量貨架的楊潁，看到兩人在旁邊嘀嘀咕咕個不停，當下就起了疑心。有什麼事兒不能當面說嗎？幹嗎搞的這麼神秘？難道這兩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說實話，如果不是劉芒曾兩次救過她，一次是在ktv包廂裡，一次是在廢棄停車場，楊潁說什麼也不可能答應的這麼痛快。通過這兩件事，劉芒贏得了楊潁的信任。
見兩人還在繼續，楊潁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兩個到底商量好沒有？”
原本說悄悄話的劉芒立刻拔高了聲音，他向秦老頭，更像是在向楊潁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把她交給您老人家了。您老人家作爲電影學院的名譽院長，娛樂圈裡的泰斗，可一定要好好的待人家。有什麼好角色，千萬別忘了人家。”
秦老頭哈哈一笑，說道：“這你放心。等有時間了，我就給那幫學生打個電話。聽說他們建了個微信羣。只要我在微信羣裡招呼一聲，那好角色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劉芒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以後，就離開了這家音像製品店。小小的店鋪裡，很快就只剩下秦老頭和楊潁兩人。兩人四目相對，一時之間，氣氛非常的尷尬。
楊潁現在成了人家店裡的員工，這身份自然要放的低一點。她頗不習慣的說道：“秦老，有什麼吩咐，您直接跟我說就行，千萬不要客氣啊！”
一聲秦老喊得秦老頭心肝一顫，總覺得有莫名的危險。他很明白兩人之間並不是單純的老闆和員工的關係，而是身份對等的合作關係。秦老頭需要人家抵擋來自警方的壓力，而楊潁則需要秦老頭提供拍戲的機會。關於這一點，劉芒應該已經跟楊潁說開了，秦老頭便也不想再多費脣舌。
說實在的，秦老頭對楊潁多少還有些懼意。別看這小丫頭表面上乖巧聽話，但實際上卻很危險。之前被偷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秦老頭可不想再有第二次被捧成網紅的機會。
秦老頭端正了姿態，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說道：“楊潁啊，你也不要跟我老人家客氣。你就把這裡當成是自己家一樣，千萬不要有拘束。對了，你不是想要幾個角色嗎？哪方面的？我可以給你參謀參謀。”
楊潁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這小老頭怎麼這麼好說話？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問題？
眼下，楊潁還搞不清其中的蹊蹺，但這心裡卻已經有了防備。此時最佳的選擇，自然是與對方虛與委蛇。她嘻嘻一笑，說道：“秦老，您真是太客氣了。對了，你趕緊坐啊，我去給您倒茶！”
秦老頭受寵若驚，他連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渴！”
楊潁從櫃檯裡翻出茶葉和水杯，給秦老頭沏了杯熱茶。其實，秦老頭更想喝的是涼水。這大熱天的，實在不適合喝茶。儘管心裡有些不太情願，但秦老頭卻不得不堆起笑臉，表示感謝。
從上午十點鐘到下午四點鐘，歷經6個小時，劉芒再次回到這家音像製品店。一進門，他就發現楊潁和秦老頭正在櫃檯前擺弄手機。看樣子，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挺和諧。
劉芒笑着問道：“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楊潁擡起頭，見到劉芒，她嘻嘻一笑，說道：“我剛剛以秦老的名義加了一個微信羣，正在羣裡面聊天呢！你猜怎麼着？這裡有好多的大導演。剛纔張紀導演和張謀子導演都冒泡了呢，還有個叫陳鶴上的導演給我發了個888的大紅包。我的天吶，我不是在做夢吧？”
“人家那個紅包可是看在秦老面子上發給你的。”劉芒提醒道。
楊潁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不過，真是太令人意外了。這個微信羣裡49個人，居然有37個做導演，還有幾個是各大電臺的高層。換作是以前，這些人估計都懶得理我，可現在居然都冒頭跟我打招呼……”
楊潁確實很意外，也很震驚。她沒想到秦老頭的能量如此之大。娛樂圈那麼多名導居然都要給他面子。但越是這樣，她心底的疑惑就越大。爲什麼偏偏是她呢？
劉芒笑了笑，說道：“你沒有向他們要些好角色嗎？”
“我這還沒聊兩句，就張口向人家要東西？這種事我可幹不出來。”楊潁嘻嘻一笑，又說道，“等混熟了，再要也不遲啊。做人不能太心急。”
做人確實不能太心急，但秦老頭卻心急實現他的願望。他見劉芒回來了，連忙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
劉芒還未來得及回答，楊潁就疑惑的問道：“什麼事啊？”
劉芒笑着解釋道：“剛纔我去批發市場轉了一圈，發現了一批好貨，就先進了3萬張！”
這些貨自然不是進的，而是早在之前就讓人給錄製好的。
對於這個巨大的數量——三萬張，秦老頭非常吃驚。他以前進貨的時候，最多弄個數百上千張，什麼時候進過這麼多？
楊潁對於3萬張碟子沒什麼概念。直到後面過來一輛麪包車，卸完貨。她才知道，原來3萬張碟子足以堆滿這小店的一角。有了這些碟子，原本就不大的小店頓時顯得更小了。
楊潁匆匆掃了一遍，發現這麼多的碟子居然都是一樣的，全都是一部叫純愛的片子！而且都採用了很高檔的硬殼包裝，比正版看起來更像正版。
這些東西不會都是那種下流碟子吧？楊潁突然覺得這很有可能。這一老一小本身就不是什麼好鳥，一個躲在店裡偷看小電影，一個走到街上推銷m片。如今兩人合起夥來，看來是想玩兒場大的！
劉芒見楊潁在發呆，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楊潁立刻回過神來，她把劉芒拉到一邊，偷偷的問道：“你進的這是什麼貨啊？一進還這麼多？我可是聽那老頭兒說了，這店裡生意清淡，你這3萬張碟子，多久才能賣完？”
“這纔多點兒？就把你緊張成這樣。實話告訴你吧，這部片子可是新貨，我剛剛得了這部片子的授權。正版銷售，整個青雲市僅此一家，別無分號。你就等着顧客擠進門吧！”
對於劉芒的說法，楊潁將信將疑。
有沒有這麼誇張？這都什麼年代了，網絡上視頻資源那麼豐富，大家隨便在網上充個會員，什麼片子看不到？還得到實體店裡來買？
楊潁擔心的說道：“你該不會是被人給騙了吧？”
劉芒沒有再多作解釋，“相信我，你就準備做好營業員這份有前途的職業吧！”
這邊應付完了楊潁，那邊秦老頭又湊了過來。
他偷偷的問劉芒：“這三萬張碟子裡不會只有一個網絡密鑰吧？”
劉芒搖搖頭，說道：“這裡面刻錄的是純愛的微電影版。一旦播放到某個節點，就會彈出一個對話框，對話框裡包含一個網址，一個帳戶名，一個密碼。只要點開網址，輸入帳戶名和密碼，就能看到網上的精華版。爲了添加這東西，那一大羣人可是忙了下半天。這3萬張碟子雖然不少，但估計最多也就賣一個星期。我已經跟那些廠家聯繫好了，一個電話過去，他們就會加班加點的趕工，而且保證不會偷工減料。秦老，從現在起，您就守在這店裡，親眼見證您的願望被實現吧！”
秦老頭有些不太敢相信，“這樣就能讓這小店重現昔日輝煌？”
劉芒自信的一笑，他掃了掃店裡的環境，說道：“秦老，您這家店還是太小了，不如把隔壁的店也弄過來，直接打通，壯大門面！”
秦老頭可沒有劉芒這麼自信。看着牆角上堆疊成山的碟子，他心中不禁泛起疑問，真的會有那麼多人來買這些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