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容淺淡淡說道,她負手而立,神色無波,聲音清幽,頗有一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這書,送與你了。”
易南潯一愣,錯愕的看着面前請雋無雙的‘男子’,他剛剛沒有聽錯吧,‘他’說將這醫書送給他?!
林子塵看了易南潯一眼,眸光閃了閃,退到了一邊。
“南潯發什麼愣,君城主如此慷慨,還不快謝過他!”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軒轅天越看着那雪色的身影,面上優雅從容,可是那淺紫色的眸中似有什麼東西正一點點的凝集。
容淺看了軒轅天越一眼,正對上那淺紫色的眸子,他眸中帶笑,可是卻彷彿還有別的情緒在裡面。那模樣好像是,好像是她欠他什麼似的。
“多謝君城主!”易南潯連忙說道,心裡更是爲自己的好運高興,其實他與這君無言也不熟,倒是沒想到他會將自己的手札送給他。不過想到自己能靠這手札提高醫術,他也顧不得旁的了。
容淺收回目光,淡漠說道:“不必謝我,你在鳳九幽危難之際曾出手,這就當做是鳳九幽的回報。”說着她看着林子塵,淡淡說道,“無心呢?”
“回城主,少公子剛剛醒了,說是肚子餓了,現在怕是在用膳。”林子塵恭聲說道。
容淺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整個樓閣上詭異的安靜。
原來是想要感激他曾出手相助鳳九幽!易南潯這下也心安理得了不少。如此,既是拿了人家的東西,此刻自是會看他的臉色,他笑着說道:“既然城主現在忙,我等就不打擾城主了。希望少公子身體安康。”
“看來我等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些打擾君城主了,告辭!”軒轅天越忽的起身,白色的袍裾曳地而起,他不等人說話,轉過身,就朝着前方而去,淺紫色的眸淡淡的看着前方,擦肩而過的瞬間,容淺分明能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
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容淺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她今日,似乎沒有得罪他。
“君城主,告辭了。”易南潯拱手,笑着離開。
至於南宮寒走在最後,他看着前方那已經遠去的身影,忽然停住腳步,看着面前俊美無雙的‘男子’,皺眉說道:“君城主該明白什麼可爲,什麼不可爲纔是。”
容淺看了南宮寒一眼,淡淡說道:“南宮將軍也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纔是。”
“你……”南宮寒一愣,隨即冷哼一聲,“君城主貴爲一城之主,還是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的好,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許的,可莫要落到被人詬病的下場。”
容淺雙眼微眯,眼底劃過一道冷光,“南宮將軍這話本城主不懂。”
“離軒轅天越遠些,我天越國與浩天城井水不犯河水,君城主打什麼主意,我管不着,但是若是涉及到天越國,設計到太子,那我南宮寒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南宮寒沉聲說道。
空氣中一道凜冽的風呼嘯而過,狂烈的殺意鋪天蓋地而來,南宮寒的感受分外的明顯,眼前這人怕是對他起了殺心。
然而就在他準備防備的時候,那雪色的身影忽然轉身,朝着前方而去,身影綽約,卻也模糊,空氣中一個冷淡無波的聲音傳來,“你說的沒錯。”
林子塵往前走了一步,掃了南宮寒一眼,眼底掠過一道冷光,徑直追隨容淺的腳步離開。
南宮寒雙眼微微一緊,看了林子塵一眼,回過身,面露疑惑的看着那離去的身影,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ωwш●ttκá n●CO
————
“滾開,我不要吃,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大哥……”房間裡面,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
“砰砰砰……”君無心將案桌上方的杯碟全部摔到了地上,飯菜點心撒了一地,他看着那暗士,吼了一聲,“出去,出去!”
“少公子,你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那暗士低着頭,恭聲說道,“屬下再去給您拿些吃的過來。”
“我說了,我不吃,我要見大哥,我要見大哥!”君無心一拳錘在榻上,一張俊臉因爲憤怒而有些扭曲。
暗士聞言,看了君無心一眼,沒有了動作,只是站在一旁。
“你腿腳不能走了嗎?還不快去告訴大哥,我沒吃飯,讓他來陪我吃飯!”君無心見那暗士怎麼都不動,氣的心肝肺都疼了。
“少公子,城主他……”那暗士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一絲爲難之色。
“我大哥怎麼了,你倒是說啊。”君無心一下子抓起旁邊的軟枕砸向了門口,“不說話你就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這是怎麼了,發這麼大脾氣!”門口處,一個身影忽然出現,一手接住那軟枕,目光落到了榻上的少年身上,再看地上灑落的飯菜,皺了皺眉,“怎麼不好好吃飯!”
“大哥,你終於來了,無心好想你!”君無心看着門口出現的‘男子’,頓時歡喜說着,然而想到幾日沒有見到大哥了,心裡更是說不出的委屈,兩隻眼中有淚水積聚,似是要奪眶而出。
“拜見城主!”暗士直接跪在地上行禮說道。
容淺看了君無心一眼,轉而看着那暗士,點頭說道:“十三,無心他不懂事,你莫放在心上,這幾日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城主言重,是屬下沒有照顧好少公子,況且能爲城主分憂是屬下的榮幸。屬下告退!”暗士行禮,直接退了出去。
容淺看着那暗士離開,回過頭看着君無言,目光幽冷,“你覺得自己有什麼理由對他頤指氣使?”
君無心張了張嘴,看着容淺那微凜的神情,心頭不免有些發虛,當即低下頭,小聲說道:“大哥,我錯了。”
看着君無心那耷拉的小腦袋,容淺想要責備的話終究是說不出來,她輕嘆一聲,走到塌邊,將枕頭丟在了他身上,淡淡說道:“你現在所得到的,都是依靠於我,所以,在你無法讓他們臣服於你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你那些小脾性都是不該有的。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覺得他們會忍耐於你?況且,就算有一天,你成爲了他們的主子,你也該沉穩理智,不可如現在這般小孩子心性。”
“大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君無心小聲說道,他擡起頭偷偷瞄了容淺一眼,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童,隨即又低下頭。
容淺看着君無心如此單純的模樣,心下不免有些無奈,她這般心狠手辣,怎麼教出無心這樣單純的性子的。不過,無心不是她,他沒有必要會那些陰鶩的手段,所以,純真些也未必是壞事。
“你幾天沒怎麼吃東西,餓不餓。”容淺忽的擡手撫着君無心的頭,輕聲說道。
君無心身體一僵,忽的擡起頭看着容淺,撅着小嘴,“大哥,你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摸着我的頭了。”準確來說。大哥已經許久未如現在這般坐在他塌邊與他這般親暱的說話了,以致於現在他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容淺一愣,隨即笑了笑,“說什麼傻話,男孩子被人摸頭,會變笨的。”
“變笨就變笨,大哥這麼聰明,我壓根都不需要有多聰明。”君無心臉上滿是自豪,然而看着容淺略顯蒼白的臉色,他神色一黯,“大哥,你的病好了麼?”
大哥,你的病好了麼?
容淺微微一愣,眼底霧氣繚繞,腦中不覺回想起曾經那一幕幕。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他趴在她塌邊,兩隻眼睛裡面滿是血絲,看到她醒來,他委屈的流淚,撅着小嘴,像是打蔫了的茄子,“大哥,你的病好了麼?無心數了好多遍,可是大哥一直不醒來,無心好怕,好怕以後大哥再也不會醒過來,那樣,無心要怎麼辦。”
“放心,大哥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容淺眸中清明,安慰似的摸了摸君無心的頭。
聽着容淺的話,君無心擦了擦眼睛,笑着說道:“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真好,真好,你從前說過要帶我去賽馬的,我要騎踏雪。踏雪可驕傲了,除了大哥之外任何人都不讓碰,這次我一定要征服它。而且大哥還說要帶我遊遍天下的,我現在纔來了這蒼茫山,這怎麼夠,到時候,我要去北楚,天越,西月,東樑。以後南老頭子再也不敢笑話我沒見過世面了。”他一邊手,一邊掰着手指頭,那模樣憨厚可愛的緊。
容淺看着君無心的動作,看着他臉上單純的笑容,清雋的臉上愈發溫和了幾分,“好,等大哥將這一切都歸結,若那個時候還有時間的話,我就帶無心去,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大哥病好了,當然就有時間了,無心會乖乖等大哥的。”君無心仰起頭,笑的天真爛漫。
容淺點了點頭,目光卻是落在別處,神色間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時間,她爭的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