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淺忽的擡頭,掃了容德庭一眼,戲謔說道,“原來榮國公也知道,我是榮寧公主啊。”說着,她目光漫過那幾個僕人,“本宮有說過讓你們把她帶下去嗎?退下!”
這話一出,那幾個僕人立時頓了腳步,看向了容德庭,雖然他們是容府的人,歸侯爺管,可是四小姐如今可是公主,就是侯爺在她面前也是矮了一截。
看着那幾個僕人探尋一般的目光,容德庭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幾時他在自己府上竟然連下人都使喚不動了嗎?不管她現在身份如何,她都是他的女兒,而他纔是這容府的主人,當即不悅說道:“你二姐姐瘋魔了,爲父讓人把她關起來,這是爲你着想。”
“二姐姐?她也配稱爲本宮的二姐姐?況且國公大人若真是爲我着想的話,豈是簡單一句關起來就能了事的。”容淺嗤笑一聲,爲她着想,怕是爲他自己着想吧,不就是怕容嫣然連累到榮國公府嗎?她眼底驟然一冷,一腳踩在了容嫣然的手上。
“啊……”突然一個淒厲慘叫驚起,容嫣然瞪着自己的手,只覺得手像是要被人踩爛了一般的疼,那渾濁的眼珠因爲疼痛驟然凸起,彷彿隨時會蹦出來一般。
“容淺,你個賤人,鬆開,快鬆開!”容嫣然疼的眼淚都出來了,淒厲的叫喊聲。
這一聲之下,所有圍觀的人面色皆是大變,驚恐的看着那一身淡紫色長裙的女子,看着那一張從容平靜略帶笑意的臉,再看那分毫不差踩在容嫣然手上的腳,那隻手都掙扎不動了,那可是實打實的往下踩啊,不少人回想起她初回容府的時候將那下人的手直接砍下來的事情,各個渾身打了個寒磣,不由自主都向後退了一步,看向她的目光愈發敬畏起來了。
聽着容嫣然的慘叫聲,容德庭心裡也是一突,看着容嫣然在他面前被容淺折磨,這就跟那一腳踩在他臉上一樣,再怎麼說容嫣然也是他的嫡女,他這個父親還沒說話,怎能任由容淺這個庶女發落了?這讓他的顏面往哪裡放。
“放肆,當着爲父的面,你竟然敢如此折磨嫡姐。你這是罔顧倫常,如此不仁不孝,爲父今天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免得你敗壞門風。來啊,將四小姐送回她的院子去。”容德庭氣的臉紅脖子粗,當着他的面,她就敢如此放肆了嗎?這事就是說到皇上跟前,他也有理,也正好告訴所有人,他纔是榮寧公主的父親。他到底不敢真的對容淺如何,只想着將她送回院子,滅滅她的威風,發泄下自己這段時間受她的窩囊氣。
“爹爹救我,救我……”聽到容德庭替她說話,容嫣然頓時生機無限,連聲呼喊着,扭曲的臉因爲急切而愈發猙獰,她狠狠瞪着上方恍若神明的女子,“容淺,我纔是嫡女,你個卑賤的外室所生的女兒怎配跟我比,放開我,放開我。”
原本容芙懼怕容淺的心,在容德庭這一聲下瞬間活躍了,說到底,四妹妹也是出自榮國公府,有父親在,她也不至於做的太過吧,可是她旁邊的喬姨娘卻不這樣想,看着容淺那淡然淺笑的容顏,她只覺得心底發寒。都這節骨眼了,這二小姐還敢罵四小姐,這簡直是在作死啊。
奈何容德庭這一聲令下,根本就沒有人敢動手,一衆奴僕皆是低下頭裝作沒聽見。
容德庭氣的直哆嗦,憤怒的瞪着衆人,“怎麼,我現在指揮不動你們了嗎?”
“當然指揮不動,榮寧公主可比榮國公的地位高出不少呢。”容淺她瞥了地上用臉貼地的容嫣然一眼,看着容德庭,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笑容,“還有,榮國公不是在柳氏死後第二天就上表休了柳氏嗎?容嫣然她又算哪門子嫡女,再說柳氏都能跟太監苟合了,她是不是榮國公的女兒還有待商榷,指不定榮國公這些年是在替別人養女兒呢。”
“你放肆!”容德庭氣的一張臉通紅,死死的瞪着容淺,那樣子恨不得將她活剝了一樣,他最討厭的便是別人提起柳氏跟那太監的醜事,此刻被容淺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這是在扇他的臉。他自然知道容嫣然是他的女兒,可是他現在根本無法辯駁,先不說她是柳氏那個賤人所生,而今更是德行敗壞,他巴不得她跟他沒關係。
“爹爹,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女兒,你不要聽容淺這個賤人胡說。”見容德庭沒有辯駁,容嫣然拼命的叫喊着,生怕容德庭聽信了容淺的話,她眼珠子死死的看着頭頂,恨聲說道,“容淺,你敢說我倒今時今日這地步不是你害的嗎?我娘也是你設計的,對不對,你個狼心狗肺、黑心黑肝的東西,你忘了是誰養你到現在嗎?”
“我狼心狗肺,黑心黑肝?你們母女三人讓一個三歲的孩童洗衣服,挑水,擦地,不分黑夜,這就不是黑心黑肝嗎?是我設計的又如何,不是我設計的又怎樣?反正你們是翻不了身了。”容淺清淡的臉上似有寒霜輕染一般。
容嫣然忽然止了聲,震驚的看着頭頂的方向,她一直以爲她不記得了,回來這麼久,即便是她最落魄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提起過,然後以此報復,她以爲她都忘記了,畢竟她們那個時候都那麼小,可是她忘了,她既然記得,別人也是有記得的權力的。
“你是庶女,伺候嫡母嫡姐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就是打個水嗎?寒冬臘月又怎麼了,手上凍裂了,可你不也沒死。是我母親賞你吃的,你才能活到現在的,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還恩將仇報,你不是人!”容嫣然忽然咆哮着,她沒錯,她是嫡女,嫡女就該給庶女臉色看,讓她們知道誰纔是主子。從小娘就是這樣教導她的,對於容淺這個來歷不明的賤種就更不必客氣了。所以那個時候,她們但凡有什麼粗活累活都是交由容淺做,動輒打罵,毫不留情。誰讓她天生卑賤呢!
就連容德庭聽着這話,也不由皺了皺眉頭,看向容淺的目光中忽然添了幾分複雜,她幼時竟是這般過來的嗎?是啊,他似乎也未曾好好看過這張臉,以前還覺得她與她很相似,可越長大,越覺得她們不像,她是那樣的美麗聖潔,爲什麼生出的女兒偏偏就不像她呢,也許這就是他疏忽容淺的原因。
周圍的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二小姐分明是在作死,都這個節骨眼了,不道歉求饒也就罷了,還敢如此理直氣壯。對一個三歲的孩子就能下得去手,這柳氏母女也忒狠毒了些。其實對於容淺從前的遭遇有些人是知道的,可是這是主人的事情,他們哪裡能過問。不知道的現在聽來,也覺得容嫣然忒不要臉了。
容芙看着容嫣然跟容淺兩人鬥,心裡樂得看戲,反正誰吃虧,她都不會吃虧,到時候她在爹心裡纔是最乖巧的那個
紅玉跟綠蕪兩人身上驟然驚現一股殺氣,兩人都是瞪着容嫣然,這個女人竟然敢那般對待小姐,真是活膩歪了,若不是小姐沒有下命令,她們早就將她給解決了。
“我自然記得你們母女的大恩,這不正在報恩嗎?可惜這恩情我才還了兩個人,你母親跟大姐都去了,就剩下你了,我當然要好好報答你。”容淺面上帶着笑容,可是那雙眼睛裡面像是被北極冰雪覆蓋了一般,望而生寒。
容嫣然聞言驚懼不已,果然,母親跟大姐都是被容淺害死的,那她現在要來害她了嗎?她忽的驚叫着,“容淺你不能,你沒資格殺我,我是容府二小姐,我是柳相的孫女,你殺我,柳家不會放過你,父親不會放過你,王法不會放過你。”
容淺聞言,微微搖頭,忽而帶了些許憐憫的看着容嫣然,“柳家要是在乎你,你怎麼會被人關在屋裡呢,還有你以爲咱們的榮國公現在還在乎你這個女兒?你與人通姦,你母親與人通姦,你們母女是他最大的恥辱,他殺了你母親,卻留下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他是怕你死了,別人罵他刻薄寡恩,無情無義。”忽的她鬆開腳,衝着制住容嫣然的紅玉跟綠蕪笑着說道,“還不鬆開容二小姐,這可是曾經榮國公府的嫡小姐呢。”
紅玉跟綠蕪看了容淺一眼,雖然不情願,但也聽了容淺的命令,鬆開了她,站到一邊。
至於容德庭在聽了容淺的話後,一張臉一陣青一陣白的,饒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爲容淺說的就是他所想的,可是被人這樣揭露出來,要多難堪有多難堪。就在他準備反駁的時候,地上的容嫣然忽然爬起來了。
“容淺,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我跟你拼了。”容嫣然那恍若野獸一般的眼神落到容淺身上,發了瘋的朝着她撲過去,那架勢分明是要同歸於盡。
紅玉跟綠蕪兩人面色皆是一變,想要出手,可是容嫣然與容淺距離太近,她們再快可這時間也終是太短。
“小姐小心!”兩人俱是驚呼出聲。
然而讓所有人驚愕的的是,容嫣然忽然定格住了,她看着這讓她恨到骨子裡的人,撲騰着手想要抓她,卻始終差那麼點距離。胸口處起初麻麻的,隨即便是鑽心的疼,她目光慢慢的下移,驀地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因爲她看到,一把匕首精準無比的插入了她的胸口,鮮紅的血液一點點在她那白色的中衣上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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