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淺發現自己爲了躲避那些不相干的人,竟然不知不覺中又回到了瑤光殿。
瑤光殿外聚滿了人,有些人測算完了,留下來看熱鬧,有的還眼巴巴的要進去拜見天算大師。
自古越是高位者越是對名利看得重,這些京都中的顯貴們自然都分外在乎自己的命數,天算大師並不是如沐緋煙所說的僅僅只是測算姻緣,那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據說天算大師能測出一個人的前世今生,甚至能預知未來,也就是吉凶富貴皆可測,這才引得天下人對其追捧之至。
若真是能這般輕易的測出一個人的未來,不就像是自己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按照別人設定的軌跡直到生命終結,那麼人生數十載,爭名逐利、皇權霸業,豈不就是一個笑話。況且若這命運已經註定,那麼她怕是早就無法站在這裡了。容淺自覺無趣,轉身準備離開。
突然身旁一個陰影籠罩過來,她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榮寧公主也想進去測算一下嗎?”耳畔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
容淺擡起頭,皺眉看着身前這一身紅衣妖嬈的男子,頭上有些鬆垮的發垂在白皙的鎖骨上,平添幾分妖嬈的風情,只是看着那一雙桃花眼,總讓人有些不舒服,好像有千萬種算計在裡面一般。
“本宮不過是隨便看看,倒是慕容世子你測算出什麼了嗎?”容淺淡淡說道。他們這些人今天聚集到這裡,可不就是爲了拜見這天算大師麼,如今各國局勢緊張,賀蘭雲昭又弄出了個天下榜之王侯榜,大有讓這些人拼上一拼的味道。但是不得不說,賀蘭雲昭的眼光獨到。五國之中真的能說的上是一方霸者的也就這五人了,至於有些人,不是能力不夠出衆,便是氣勢不夠。
慕容笙簫看着眼前冷淡的女子,他與她也就見過幾次吧,自問也沒有得罪她,但是她對他的態度卻分外的冷淡。他就長的這麼招人嫌嗎?
“正好本世子還未進去,不若就陪着榮寧公主一起進入如何?”慕容笙簫微微一笑,本就盛極的容貌因爲這一笑,愈發瀲灩無雙。
容淺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淡淡說道:“不勞煩世子了,本宮並不想測算。”
“今日來此的女子多是來求問姻緣的,榮寧公主卻什麼都不問,當真與衆不同。”慕容笙簫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子,雖然那一日司徒第一告訴他,依照她的脈象看,她根本不會武功,身上更加沒有寒毒,打消了他對她的疑慮,可是他卻不自覺的想要了解這個女子。聰明人分很多種,但是真正的聰明人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就好比眼前的女子一般,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可是那雙眼睛卻告訴你,她什麼都知道。況且,能得賀蘭雲昭與軒轅天越都在意的女人,又怎麼會簡單。
容淺好笑的看了慕容笙簫一眼,“若天算大師測出世子一炷香後就會死去,世子相信嗎?”
“……”慕容笙簫眉眼微緊,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她,在嘲笑他!
容淺像是沒有察覺到慕容笙簫眼底的厲色似的,她看向瑤光殿外正朝着外面涌的人羣,淡淡說道:“說好聽點是大師,說不好聽點不過就是一個比路邊那些算命先生名聲響亮一點的一個神棍罷了。”
神棍?!這世上竟然有人敢這樣稱呼天算大師,還是個女子!慕容笙簫臉色微變,打量着身旁的女子,她的眉眼真的算不上漂亮,可以說的上平庸,可是這一身清冷出塵的氣韻卻格外吸引人,看旁的女子看的多是外表,而看她,不自覺就想去看她的心,可她的身上似乎環繞着一層霧影一般,如何也看不透。
“讓開,讓開……”瑤光殿之中,兩個尖銳的女聲傳來,堵在瑤光殿門口的衆人非常不情願的讓開道來。
慕容凝羽在兩個侍女的護送下,從裡面走了出來,塗着濃厚脂粉的臉上卻沒有往日的囂張跋扈,似是正在思索什麼事情。
“哈哈,慕容凝羽,現在就連天算大師都說了你是癡心妄想,你還是早點滾回西月國吧。”後面,沐緋煙追了出來,衝着慕容凝羽嘲笑說道。
聽着這話,慕容凝羽的臉色瞬間變得扭曲,她回過頭瞪着沐緋煙,怒聲說道:“沐緋煙,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沐緋煙聞言衝着她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我說了又怎麼了,你慕容凝羽也不看看自己長的什麼樣子,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齷齪事,就你也配得上天越太子,瞧你剛剛那巴巴的樣子,真是犯賤。”
“沐緋煙,我要殺了你!”慕容凝羽忽的朝着沐緋煙撲過去,聲音淒厲似鬼叫。
“切,誰怕誰!”沐緋煙似乎也有些躍躍欲試,朝着慕容凝羽撲過去。
眼看兩個人要扭打在一起,突然,殿內一股無形的力量壓了下來,生生將兩個人分開。
容淺目光微沉,看着那殿門大開的瑤光殿,眼底劃過一絲暗流。
一旁的慕容笙簫同樣發現了瑤光殿的動靜,秀雅的眉微微蹙着,即便他們站的遠,天算大師的功力還是波及到他們了。他偏過頭看着身旁的女子,她平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他眉眼微緊,難道是他想多了嗎?
瑤光殿門口,慕容凝羽跟沐緋煙兩人都或多或少見識過內功,所以也都知道這是有人在阻止她們,而這人極可能是天算大師,當下也不敢在這瑤光殿門口打鬧。
“哼!”慕容凝羽狠狠瞪了沐緋煙一眼,直接朝着帶着人朝着臺階走下。
沐緋煙衝着慕容凝羽吐了吐舌頭,“你不是要打我嗎?來啊來啊,切,就知道你有那個心沒那個膽。”
兩旁的人看着這兩位刁蠻任性的公主皆是鬆了一口氣,一個是西月帝的獨女,一個是東樑祁王的胞妹,沒有一個是他們得罪的起的。
就在這時,某位公主殺豬一般的聲音忽然傳來,“容淺,你竟然在這裡,本公主要殺了你!”
容淺凝眸看着這突然朝自己衝過來的慕容凝羽,她自問今天她沒有得罪她吧,她這是發什麼瘋,莫不是在沐緋煙那裡吃了虧,所以想從她這裡找回場子?
就再容淺思忖之際,忽然一個火紅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冷喝,“公主忘記了這是什麼地方嗎?豈容你胡鬧!”
看着那攔在自己身前的人,慕容凝羽塗滿脂粉的臉愈發猙獰,她厲聲說道:“慕容笙簫,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忘記你是西月國的人嗎?你也被這個女人迷了心智不成。別忘了,本公主是父皇唯一的女兒,皇室唯一的公主,未來的太女,就是你父王也不敢這麼同本公主說話,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世子,也敢在本宮面前放肆。今日本宮定要正一正這規矩,你馬上給本宮跪下。”
慕容笙簫俊美的臉上瞬間陰雲密佈,一雙桃花眼冷冷的看着對面的女子,“那真可惜,你父皇曾下旨,讓本世子免跪禮,你覺得你比皇上地位還高嗎?況且你現在還不是太女,所以待你能成爲太女的那一天再說。”他嘴角忽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本世子記得,下個月皇上本來是打算讓你代他行祭天大禮,公主卻在聽說了天下榜上的人都齊聚郢都,所以眼巴巴的跑到了北楚,你這是以爲這裡的男人也都能拜倒在你的裙襬下?”
“你,你……”慕容凝羽指着慕容笙簫,氣的說不出話來。
慕容笙簫的聲音不大不小,然而因着他的聲音,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以至於這瑤光殿外站的人都能聽到他的話。不少人看向慕容凝羽的目光中都帶了些嘲諷,慕容世子這樣天資卓絕的男子怎能給她這種無恥的女人下跪,就是他答應,怕是他們也不答應。但是有一些人卻又不覺多看了慕容笙簫一眼,這慕容世子這樣說凝羽公主,似乎是在打西月國的臉,對他也沒有多少好處吧,難道也是爲了那榮寧公主?!瞬間,一道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到了容淺身上。
容淺可不會這麼自戀的以爲慕容笙簫是爲了她,不過如此露骨的諷刺,就算不顧及慕容凝羽的面子,慕容笙簫也該顧忌自己的面子吧。她偏過頭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他深邃的眼底隱藏的那一道目光,是厭惡!他很討厭慕容凝羽,討厭到可以不分場合的爆發出來?!總覺得事情不是這般簡單呢。
慕容笙簫忽的收回目光看着容淺,俊美的臉上綻出一抹魅惑的笑容,“剛剛讓榮寧公主受驚了,都是……”
“的確是讓淺兒受驚了,都是我不好,找了半天才知道淺兒在這裡。”身後突然一個清越的聲音傳來,空氣中伴隨着一陣淡淡的幽蘭香。
容淺偏過頭看着身後那一身淡紫色繡木蘭錦袍的男子,他優雅從容的朝着她走來,俊逸若神祇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她嘴角抽了抽,這人也是陰魂不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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