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傲又將自己懷中的半隻雞掰下一隻雞腿遞了過去,那小叫化接過來,將這隻雞腿吃下。
莫傲問道:“你還要不要?”
那小叫化搖了搖頭,也不道謝,揚長而去。
莫傲心中有氣,我自己都餓得要命,東西給你吃了,連句道謝也沒有,真不懂禮節。又吃了個饅頭纔想起來:他連話都不會說,如何道謝。將別人施捨的東西吃光,倒在牆角里要睡。他想:如今越走的話村鎮越多,大白天的施展輕功的話,更容易引起人的注意,還是晚上趁着夜色再走。其實,至於最終要走到哪裡?他也不知,只是覺得只要是在走,就比待在一個地方更有安全感。
可是他心中一直有些擔憂,又沒有在白天睡過,想要睡着也沒有那麼容易。索性不再強迫自己入睡,看到街對面也有兩個年紀比較大的叫化懶洋洋地躺在太陽底下,神態十分悠閒。
莫傲注視着他們,心想:真是不明白,都做到叫花子了,還能這般自得,真搞不懂他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要是我,真是一天也難熬。對了,我待好好觀察他們,看看他們都有什麼特點,要是我學的不像了,露出破綻給人發現了,那就不妙了。
那兩名叫花子除了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閒話之外,還在衣服裡尋找些什麼。有時找到了,就把他們隨手一丟。莫傲大是奇怪,他雖然不明白,但也照着他們的樣子做了起來,倒是做的有模有樣。
這麼一來,莫傲在牆角躺了一下午倒也沒有人懷疑。
到了傍晚,想要再找家酒鋪,一是想探聽些消息,另外還想着自己現在還是叫花子,還是把本職工作做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一天叫化討一天飯。雖然那大漢給他施捨一些碎銀子,但這些莫傲是準備不做叫化時用的。剛起身走得幾步,就發現後面有人跟着自己。
莫傲回過頭去,原來是那個奇醜無比的小叫化。
莫傲道:“你這人真是奇怪,幹嘛一直跟着我?”
那叫化見莫傲停下,也跟着停下。莫傲向前走,他也向前走,亦步亦趨,緊緊跟在後面。
莫傲怒道:“你再跟着我,我可要打你了。”將手揚起,作勢要打。那小叫化也既沒有要躲的樣子,又沒有害怕的表情。似乎有不相信他會打下。
莫傲本來就沒有要真打的意思,見那叫化不爲所動,也就將手放下,心想:想來是他難得討要到東西,所以想要跟在我後面,想要等我討到後分一些給他。
莫傲真當他是啞巴,說道:“你討不到東西,我也是第一天做叫化,好心人不是經常遇到的。且看咱們的造化了。”
兩人找了一家酒店,想要進去。酒店比不得臨街的酒鋪。門口迎客的店小二,不客氣地把他們轟了出去。那小叫化的身上還捱了一腳,踉踉蹌蹌地跨出幾步,險些跌倒。莫傲見店小二如此欺人太甚,就想要動手教訓他一頓,但終於還是忍住了。小二似乎看出了莫傲所想,罵道:“臭叫化,髒叫化,也不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嗎?又髒又臭的玩意兒,要是薰壞了裡面的各位爺,還不打斷你們的狗腿。”
兩人被罵的狗血噴頭,莫傲當是就想着等到夜深人靜時,非好好的出這口惡氣不可。反正過了今夜我就不在這了。於是拉着那小叫化走開了,兩人來到一處臨街的小酒鋪中,這裡的小二雖然沒有趕他們,但是兩人誰也沒有討到一口吃的。
莫傲本想趁着夜色去將那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去毒打一頓之後,揚長而去。但那小叫化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倒是頗爲不便。又想到那小叫化日後討不到東西免不了要忍飢挨餓,實在可憐。於是將中午那大漢所施捨的碎銀子都給了他,說道:“我們都是可憐的人,我也沒什麼可以幫你,日後你討不到東西時,就用這些買些饅頭來充飢吧。只是要省着些用。”
令莫傲意外的是,那小叫化搖了搖頭,並不接受。
莫傲道:“你不要也罷,只是我要走了,你莫要跟着我了。”
那小叫化又是搖頭。莫傲無奈,又狠不下心來棄他而去,只得在一個牆角躺下了。閉上眼睛,這幾個月的遭遇又浮現在眼簾,心中難過,但又不願意在那小叫化面前表現出來,假裝睡覺時翻了個身,將背朝向小叫化後,終於兩滴眼淚流了出來。心裡想道:也不知道師孃他們怎麼樣了,現在他們知道我已經逃出來會怎麼樣?師孃會不會被他們懷疑?以師孃的性子十有八九是不會做這個掌門的,我想新的掌門不是師姐的話,估計就是趙師兄了,不過趙師兄已啞,不知道會不會做這個掌門,他們不管是誰做了掌門,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捉拿我這個弒師叛徒吧。浮想之間,似乎是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聞到之後,自己的煩躁也減輕了,慢慢地睡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莫傲心想:今天怎麼醒的這般晚?看看身邊,那小叫化依然在那裡坐着,不發一言。莫傲看着他,嘆了口氣,心道:我若不是可憐於你,恐怕現在已經離開這裡好一百多裡開外了。既然如此,這個叫化只有繼續扮下去了。
當下繼續在這個鎮子上四處遊蕩。轉了一圈也沒有討到任何吃的。莫傲道:“中午再討不來吃的,只好將這些銀子花掉買些饅頭了,想不到我們連叫花子也做不好。”眼見飯時已過,又尋一處牆角躺着, 躺了有一會兒,便聽得路上有兩行人在議論。一人道:“聽說了嗎?芙蓉樓出事了。”芙蓉樓正是昨日莫傲兩人乞討不得,而被人轟出的那個酒樓。莫傲聽到,便留意了起來。
另一個瘦子問道:“什麼事啊?”
先前的那人道:“你還不知道嗎?消息也太慢了,鎮上都快傳遍了。”
瘦子道:“唉!昨晚家裡那口子也不知哪來那麼大的勁頭……起晚了,起晚了。你倒是快說啊。”
那人道:“今天芙蓉樓裡的夥計們起來後,發現一個店小二在夜裡給人吊起來,打得鼻青臉腫,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同屋的居然沒有一個發現的,你說奇不奇怪?”
瘦子道:“這倒是奇怪,這人定然是得罪人了,給人吊打一頓。只是這手段也太高明瞭,一屋子人都沒有發現,簡直是神了。莫非這人做了虧心事,被老天知道了,派了神仙所爲?”
先前那人笑道:“你是被整傻了吧,胡說八道。”
兩人漸漸遠去,莫傲知道此事必定是武林高手所爲,只是有如此手段的高手幹嘛會跟一個店小二過不去?這店小二縱然有些勢力眼,但也並沒有其他大惡,又會得罪於誰呢?想了半天,越來越覺得這小叫化很有疑點。心道:師孃說江湖險惡,一點也不錯。這個讓人一看生厭的小叫化也有可能是身懷絕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