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林東正帶着黑熊守在路口,程三的到來給了他一劑鎮靜劑,既然倉庫和軍械庫已經到手,現在要做的就是死死釘在這裡,不讓闖軍前進一步,爲後方轉移物質的部隊爭取最多的時間。
讓林東沒有想到的是,闖軍的意志竟十分頑強,在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裡,安東軍又迎來了闖軍的三次攻擊,這幾次攻擊一次一比一次來的猛烈。不過,這次的戰鬥雖然殘酷,卻讓安東軍徹底成長了起來,成爲了一支真正有戰鬥力的部隊。
因爲只有經歷過血與火的軍隊才能成爲真正的軍隊。
這三次進攻說起來簡單,可過程着實讓林東吃了不少苦頭。
原來林東打退劉宗敏的最開始那次進攻之後,劉宗敏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知道今天遇到的軍隊絕不是一般的軍隊,要想取勝必須付出一些代價才行,於是他立刻組織起一批精兵,經過一陣短暫的休息之後,再次朝着安東軍發起了進攻。
這幾次的進攻闖軍異常狡猾,從戰鬥開始到戰鬥結束林東都有些擔心,要不是他親自督戰,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原本以爲闖軍不過一羣烏合之衆,論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可是當兩支軍隊正面衝突時林東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不小的錯誤,他發現闖軍其實還是很有戰鬥力的,而且論單兵戰力,有的甚至比安東軍還強那麼一點。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闖軍這些年東奔西走,一路上不斷裹挾亂軍,軍中漸漸出現了一些投降過來的邊軍,這些人一輩子當兵,不但戰鬥經驗豐富,而且身體素質十分好,而闖軍之所以有如此實力,正是因爲有了這些人的加入。
就這樣,第一次戰鬥再次在這個狹窄的街道口打響了。
這次的戰鬥闖軍開始的時候並未率先發動,整頓好隊伍之後,劉宗敏率先選擇了一個高地登了上去,這裡視野開闊,可以將整個戰場盡收眼底。
之前的那次戰鬥實在太過混亂,劉宗敏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部下便被敵人的長矛方陣擊敗。
“我倒要看看這個古怪的長矛方陣有什麼魔法,竟然如此厲害。”劉宗敏自言自語一聲,當即大手一揮道:“進攻。”
很快,傳令兵便將進攻的命令傳了下去,闖軍的隊伍也隨之動了起來。
見敵人再次殺來,安東軍頓時興奮起來,剛纔的屠殺他們還歷歷在目,甚至連長矛上的血都未乾,這麼快就要再次投入戰鬥,這些人是來送頭顱的麼?如此想着,這些新兵立刻興奮起來,一邊倒的屠殺讓他們覺得戰爭其實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只要按照長官的命令執行,直到戰爭結束。
這樣的理解,讓安東軍犯下了一個不小的錯誤,那就是戰場上太過興奮。
凡戰,國之大事,死生之地,每一場戰鬥都必須異常小心,而戰場上的士氣對戰爭也有着極大的影響,興奮的戰士對戰爭其實也有好處,至少他們能夠保持高昂的鬥志。
然而,在持久戰的時候,這種好處便轉化爲了缺點。
因爲太過興奮,士兵們的體力消耗速度便會大大增加,堅持的時間也會隨之縮短。
像今晚這種情況,太過興奮顯然是百害而無一利的,現在纔剛到午夜,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嚴重的體力消耗,定然會讓士兵的持久力大大降低。
久而久之,士兵們身上的力氣便會被抽乾,最後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真正的危險正在這個時候出現,等到最後一場戰鬥的時候,安東軍早已疲憊不堪,甚至連手都擡不起來。
他們沒有倒下,其一是林東這個主帥一直站在最前面咬牙苦撐鼓舞士氣,其二則是闖軍因爲承受不了巨大的傷亡適時退了下去。
林東甚至可以預見,只要闖軍再堅持一刻鐘的時間,這一戰指不定會打成夾生飯。
闖軍第一次的攻擊還是中規中矩的戰鬥方式,他們再次排着整齊的隊伍朝着林東的安東軍殺了過來。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闖軍稀疏了許多,每個戰士之間有了騰挪的空間。
“殺……”在劉宗敏的命令傳出之後,闖軍發動了攻擊。
“長矛,刺……”幾乎與此同時,安東軍那邊再次傳出了長矛刺殺的命令。
“噗嗤……”一陣陣長矛扎進肉體的聲音再次從兩軍陣前傳來。
和這個聲音一起傳出的還有闖軍的慘叫聲以及絕望的痛哭聲。
“進攻……”見第一排士兵倒下,劉宗敏臉色陰沉,繼續指揮着第二排的士兵向前攻去。
長矛再次刺出,慘叫聲一如既往的傳來,見眼前的戰友一個個倒下,闖軍士兵開始退縮,甚至無心應戰,他們害怕自己也被人像打兔子一樣打死在這場沒有任何意義的戰鬥中。
“回去,給我回去,否則,死!”這是闖軍的督戰隊,督戰隊長由劉宗敏的心腹干將擔任,凡是敢私自退縮的,斬!
衆人看着那明晃晃的大刀,眼中多了一絲恐懼,當即再次掉頭朝着安東軍撲了過去。
然而,衝鋒的結果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兩樣,一樣的長矛刺出,一樣的慘叫連連,一樣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被屠戮。
這樣的結果直看的劉宗敏眼皮直跳,他這些年雖然東奔西走,打起仗來也是敗多勝少,可這樣的戰鬥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如此又是幾輪的攻擊,闖軍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壓力,紛紛調轉方向準備逃跑。
“回去,回去!”督戰隊晃着大刀怒吼着命令那些想要逃跑的亂軍回去繼續戰鬥。
“姓劉的,有本事你殺了我!”一名闖軍在巨大的壓力下,對着督戰隊怒吼道。
“有種你殺了我們!”一人呼喊全體響應,所有人紛紛怒吼着舉起武器,準備拼個魚死網破。
“撤退!”劉宗敏看出事情的嚴重性,這樣的情況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兵變,好在他此次攻擊本來就是一次試探,作爲一名戰場驍將,他有信心在戰鬥中找到對方的破綻,並將其一舉擊潰。
經過這次的攻擊,闖軍雖然依舊毫無建樹,可劉宗敏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待闖軍退下之後,便開始着手重新調整戰鬥方案。
要說,劉宗敏還真不簡單,雖然論鼓舞士氣他沒有林東在行,可是論行軍打仗卻經驗異常豐富。
這一點從後面的兩次進攻中可以看出來。
沒多久,劉宗敏便再次組織起了人手,只不過吃了長矛方陣兩次大虧之後,這次進攻劉宗敏並未使用常規戰術。
而是先招來了一大批弓箭手,對林東的安東軍實施遠程打擊。
經過剛纔的戰鬥,劉宗敏看出了對方的優勢,那就是對方的長矛特別長,自己手下的兵丁手裡都是短兵器,而且對方的裝備十分精良,面對這樣身着精良裝備的軍隊,正面衝擊無異於送死,於是他便想到了遠程打擊的辦法。
不久,十字路口便聚集起了數百名弓箭手,這些弓箭手在劉宗敏的命令下在十字路口站成了一個方陣。
“弓手準備!射!”
聽到命令,所有的弓手紛紛將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在古代,弓手乃是一個技術兵種,首先你要有大於常人的臂力,因爲弓箭需要極大的拉力才能將弓拉開。
另外弓手需要比一般人更強的耐力。
除此之外,弓手需要經過長期的訓練,否則一箭射出去,箭頭飛到哪裡去都不知道。
在劉宗敏的命令下,所有的弓手紛紛將弓舉起四十五度,然後纔將箭射出。
一時間無數飛箭如下雨一般,對着安東軍當頭澆下。
面對弓箭林東早有準備,眼見對方的弓箭手出動,立刻命令長矛手舉起盾牌,一時間箭頭打在盾牌上面響成一片,或者偶爾也有倒黴的士兵被盾牌間的空隙射入又扎進鐵甲上的空隙射進肉裡,痛的齜牙咧嘴。
只是他們雖然中箭,卻沒有人叫喊,安東軍的訓練是十分嚴格的,沒有長官的命令隨便亂叫是要寫檢討、關小黑屋的。
幾輪箭雨過後對方的弓箭雖然看起來十分綿密,卻沒有傷到幾人,更沒有人發出任何慘叫,彷彿這一場箭雨憑空消失在安東軍中一般。
“這是什麼軍隊,難道連弓箭都不怕麼?真是見鬼。”劉宗敏在心裡嘀咕,此時的他信心都有些動搖了,他不敢確定自己這個戰術對安東軍是否有效。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因爲弓箭並非沒起到任何作用,至少這輪弓箭的襲擊對長矛方陣造成了極大的干擾。
只不過劉宗敏沒有察覺到其中的作用而已,好在他也沒指望這輪箭雨能對安東軍傷筋動骨。
他在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進攻的時機,現在這個時機到了。
眼見長矛兵紛紛舉起盾牌,不會放過這個戰機,立刻命令軍隊趁着箭雨不斷騷擾對安東軍時展開衝擊。
見敵人乘勢攻來,黑熊大聲怒吼:“安東軍聽令,舉起長矛,殺!”
然而,闖軍的箭雨並未停歇,依舊不斷朝着安東軍身上招呼,如此一來安東軍便不能兼顧,前面的長矛兵不得不放下盾牌再次拿起長矛應敵。
失去了盾牌的保護,長矛手便暴露在了對方的箭雨之中。
數米長的長矛本來是個優勢,可這個時候卻成了安東軍的累贅。